“大人,此话怎讲?”李师爷脸色一变,有些紧张的问道。
这个时候,不由得他不紧张,说直接点,如今峡县面临的情况,城内守军不足,官印丢失,官气断绝,整座城现在活脱脱就像是一个脱光了衣服的女人一样,一点就破。
“李师爷,你可知,我南阳郡身后是什么?”
“乃是关中!”
“那关中之后呢?”
“乃是……直隶!”
“是啊!直隶!入南阳,闯关中,取直隶!这是太祖当年的起家历程,想当年,太祖提三尺长剑,与天下群雄争锋,这豫州之地,便是争雄之地,所以豫州各地,都是重中之重,兵力不可轻易调动。”
听着窦天理的话,李师爷还是面露不解之色:“难道郡守大人就坐视不理吗?我不相信。”
“呵呵,估计那位郡守大人此刻也正在头疼呢,你有所不知,我刚收到消息,三日之前,应华县埋葬在荒山野岭之上的一位前朝楚国小将忽然复苏,祸乱一方,并且隐约有蛟化龙气之征兆,直接震动了朝廷,此刻大部分人的眼光都在那位鬼将身上,根本无暇顾及我们。若是我们早些上报还好,但现在,只怕已经来不及了啊!”
“那……这,难不成我们只能坐以待毙。”李师爷显得有些无奈。
“现如今,也只能这样,既然那个未知的存在就在我们附近,那他一定不会丢弃面前这座县城的,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看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说罢,窦天理似乎是下定决心一样,眼神中竟透露出丝丝杀气。
“师爷,下封城令!并通知全城剩余青壮到军械库领取盔甲武器,备战!”
“喏!”
窦天理挥了挥手,李师爷很识相的走了出去,留窦天理一个人在正堂发呆。
不过,也就在此刻,一道金色的流光从远方传来,最终化成半枚官印稳稳的落在窦天理的手中。
感受着半枚官印内残余的官气,窦天理先是一喜,喜的是官印还在,那峡县的官气就不会断绝,就还有机会。
但随即他的脸色又突然变得阴沉起来,脸色流下一道道泪痕,只有半枚官印传来,那只能说明,他那亲弟弟,此刻恐怕真的是要先走一步了……
……
夜影如梭!
一阵迷离的大雾笼罩着白河河畔,河畔的画舫之上,此刻哪还有半点繁荣之景?完全就是一艘漆黑如墨,残破不堪的鬼船。
但表面是鬼船,其内部却是自成一方天地,也就是所谓的“鬼域”!
鬼船内,是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雕梁画栋,宫殿的飞檐之上,更是有两条金龙,活灵活现,似是要朝天飞去。
鬼域,为一方特殊世界,由鬼物的至阴鬼气构成,鬼物不灭,鬼域不散。
大殿的中央,一位身披残破黑色盔甲的将领正跪在地上,身旁插着他那已经断掉一半的长刀,他膝盖寸裂,已无法保持站立姿态,浑身血迹斑斑,气息奄奄,显然是已经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
这位将领,便是窦天魁。
他尽力了,真的尽力了,但奈何他与面前的敌人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方只需要一只手就能轻而易举的将他捏死。
所以,他败了,败的一塌糊涂。
官印被毁掉一半,带来的守军也全军覆没,他知道,自己这一败,要亡的将不仅仅是自己,更是身后那峡县十万百姓……
“窦将军,可后悔乎?”
戏谑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窦天魁朝前一看,那是一位同样穿着黑甲的男人,不过不同的是,男人身上鬼气缠绕,显然已不是活人。
看着此人,窦天魁眼中流露出一丝鄙夷。
“呵呵~呵呵~”
“悔?窦某不知此字怎写?倒是魏总旗舍弃人身,判我大周,甘愿为厉鬼驱使,窦某倒是想反问一句?魏总旗,可悔乎?”
“哈哈哈哈哈,大周?大周!窦天魁,我看你是糊涂了吧?大周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你不清楚吗?大周将亡!这是天命!天命,不可违!我是顺天命者,就算投身厉鬼又如何?更何况,我所效忠的,又岂是区区厉鬼?”
被窦天魁称为魏总旗的鬼将话锋一转,神秘兮兮的对着窦天魁问道。
“你可知,那上面坐着的是谁?”
窦天魁看着鬼将手指的方向,那是宫殿的正北方,一块块台阶之上,摆放着一把不凡的座椅,那是——龙椅!
“呸!区区鬼物,岂敢!”
“啪!”
鬼将一巴掌打在了窦天魁脸上,对着他吼道:“那是霸王的座位!这大周,迟早也会是霸王的!”
“呵呵,呵呵呵呵……霸王?百年前,死在太祖剑下的那位手下败将?”
窦天魁嘴角流着鲜血,一脸不屑的表情。
“哼,窦天魁!我本想留你一命,待霸王复苏后,把你引荐给他,没想到你这么不知好歹!那你就去死吧,对了,嘿嘿,我会让你窦府上下来陪你的,别急。哦,对了,还有你窦家世代守护的那座县城,我要把它拿来献给霸王,哈哈哈哈哈哈哈!!!!”
鬼将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着,在他眼里,跪在地上的窦天魁,此刻,已经与死人无异了。
“呵呵~呵呵呵呵呵……”
鬼将在笑,窦天魁也在笑,一时间,整座宫殿回荡着无数的笑声。
“你笑什么?”
“笑你……”
“痴心妄想!”
“嗡!”
话落的一瞬间,窦天魁身上颓然的气势一扫而空,并且还暴涨了三分,地上的插着的断刀被重新抽出,一道道殷红的血气不断覆盖在长刀之上。
更加诡异的是,明明膝盖都已经烂掉的窦天魁,此刻竟再次高傲的站了起来。
人如熔炉,在他站起来的这一刻,四方变得扭曲变幻,这一刻,窦天魁只凭气血之色,便已撼动鬼域。
这一刻,窦天魁以生命为介,强行破品!
此刻,窦天魁犹如一尊血神,威风凛凛。
面前的黑甲鬼将举起手中鬼气翻滚的长枪刺出,却被窦天魁用气血强行挡下。
“开了八品,又如何?某生前就是八品武夫,死后更是有鬼气加持,你能胜某?”
黑甲鬼将语气之中充满嘲讽之意,在他看来,面前的这位,完全就是狗急跳墙的行为,自然是柔弱无比。
“此战,窦某定胜!”
窦天魁没有多余理会他,只是一步步朝着前方迈去,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血气不断凝聚,同时还有一股磅礴之前不断的萦绕在窦天魁的刀尖,竟在一时间完全压制了鬼将。
“噗!”
长枪刺入体内,却被气血紧紧夹住,丝毫不得寸进!
“轰!”
鬼气包裹的铁拳砸向窦天魁的胸膛,虽将其皮肉砸开一个大洞,但未曾让其后退半步。
慢慢的,鬼将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因为他赫然看见,在窦天魁的胸腔的大洞内,竟然镶嵌着半截官印!
半截官印之上此刻虽已是血迹斑斑,但仍充满着浩然正气!
“竟然以身为引!引官气入体!该死,你这不是不要命,你是连魂都不要了!!!”
窦天魁一步步的靠近着面前的鬼将,磅礴的力量将面前的鬼将身体一点点碾碎,同时窦天魁自身也在一点点化为灰飞。
凡人之躯,承载如此磅礴之力,自然只有魂飞魄散一条道路,但窦天魁毫不后悔。
“我说过,此战,窦某必胜!”
“因为,你怕死……”
“而我,也怕,但我更怕没有尊严的死去……”
“不!”
最终,在鬼将的一声声哀嚎之中,他的躯体和窦天魁双双化为灰烬,只剩下一把断刀,一杆长枪留在现场。
许久,一声轻笑从台阶之上的龙椅传来……
“有点血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