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邳城几十米远的空地,此时地上的积雪皆被扫成了一堆一堆,每几个帐篷附近都堆起一个火堆。
火堆的周围都围了好些人。
“这场雪过后,要是再没有地动,下一场雪咱可不愿再受这罪。”
“我本来就不信那什么老神仙的话,要不是我爹娘非要跟着大家伙一起跑出来搭帐篷,鬼才愿意好好的暖炕不睡,睡帐篷。”
“要不……咱们现在就回城去?”问话的是围在篝火的一个小年轻,他也是不相信什么老神仙话的,奈何城里大多数人都往外跑。
虽然不信,但他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加之他的亲人都觉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围着篝火的人皆顿了下,却是未响应他的话,虽然都说不信,心里也确实七分不信。但,还有三分不确定性。
主要还是怕,万一呢!要是真地动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嗨,出都出来了,我老娘都已经在帐篷内躺着了,这会要是说回家,估计要拿起拐棍敲我了……这老神仙的面都没见过,就光听别人说那老神仙如何如何神,她自己就信的不行。”
“我去看看雪过没过踝,要是过了,我就回去。”
这人说着就起身,旁边有人听了也跟着起身,也是不想在野外睡了的。
邳城街道内,庄其华与一位头发雪白,穿着道服,看着就仙风道骨的人走在街道上。
这城内有些房屋依然亮着油灯,烛火,这说明,城内依然有人没有离开。
“雪已没过脚踝,雪花已渐小,”平衍没好气的停下脚步瞪着身旁的人,“你让小道放出的谣言,小道已经放了,你什么时候准许小道走?”
他要是再不走,他这个老神仙估计就是老骗子了,到时候不光是百姓会扔他石头、烂菜叶子,官府都要抓他去吃牢饭了。
庄其华提着灯笼,侧头看着这个将自己装扮成老道的人,长长的雪白色眉尾,二十厘米长的雪白胡子,以及脸上鼻子上以假乱真的褶子。
若不是自己知道这人的真实面貌,还真的会以为这就是以为老道。
他淡淡道:“你现在就可以走,不管这次地动真实与否,你都不准再用老道的身份出现。”
“真的?”平衍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你的人情我已经还了,以后互不相欠……”
他做了个世俗界的抱礼,认真道:“不用送,再见……哦不,是后会无期。”
说完,似怕庄其华留他一样,逃也似的就往城门口跑。
庄其华看了看似乎要停了的雪花,看了眼有些亮着灯的屋子,随即脚步坚定的往城门口走去。
他做的一切,除了平衍,无任何人知道。
现下,该做的他已经做了,只希望华夏梦见的地动,最好只是一场梦才好。
……
亥时三刻左右,银装素裹的天地,像是突然静止了一般,风不吹了,雪不下了。
大多数人已经钻进了帐篷睡觉,只那么伶仃几个还坐在火堆旁,喝着酒低声话语。
已经走出邳城两里多地,恢复了不过而立年岁面容的平衍,下意识的停下脚步,看向天上昏暗的天空,以及这银白的天地。
他心里打了个突,嘀咕道:“不会真有天灾发生吧!”
看了眼前面道路右边的山,平衍下意识摸了摸已经撕掉胡子的下巴,“算了,还是明天早上再走跑路好了,还是先找个地方歇一晚,命最……”
突然,脚下似晃动了一下,平衍嘴里嘀咕的话语戛然,整个人紧绷了起来,下意识看向四周。
庄其华这边,马突然停了下来,有些焦躁不安的在原地踱步、打转,发出不安的嘶鸣声。
他勒紧缰绳,翻身下马,刚想要安抚爱马,脚下就一阵晃动。
地动了~庄其华心里震动,向来淡漠的双眼,此时波动异常,他双手抚摸着不安的爱马,他声音低沉,“别怕。”
二十息之内,大地两次轻微的晃动,睡着的大多数人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只以为是翻身的缘故。
而还在火堆旁喝酒的人却是倏地站了起来。
“地动了~”
有人大吼一声,离的近的帐篷,里面睡着的人眼睛都还没睁开,倏地的就坐了起来。
大多数人都是合衣而眠,直接就裹着棉被仓皇跑了出去。
“哪地动了?谁喊的?这不忽悠人嘛!”
有人睡的很熟,被一声地动惊醒,跑出帐篷却看到什么事也没有,顿时不满。
“大老黄,是不是……”你,你字还含在嘴里,大地又是一阵晃动,好些人下意识蹲在了地上。
“地动了,地动了~”
“真的地动了~”
“老神仙寓言是真的!”
大地晃动了几次之后,整片天地陷入了静谧一般。
从南佛寺往邳城的方向,以及邳城周边,往西两百多里之外的城镇,村子里的百姓,具是跑出到空旷之地。
面对着这未知的天灾,具是各种不安和害怕。
天地间似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一息、两息、三息……半盏茶时间过去,大地依然未有动静。但,大多数人还是不敢离开空地。
一直到近两刻钟之后,沉睡在地底的“巨龙”像是熟睡中翻了个身。
“轰隆隆……”
这是房屋倒塌的声音!
“轰隆隆……哗啦啦……”
这是山体崩裂泥土倒塌,以及泥土石头滚落的声音!
平衍有些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远处,是他要经过的路段,那里很长一段路都是山。积雪没过脚踝,光他脚程,可没法一刻钟之内走过。
“无量天尊,小道这会欠的已经不是人情,而是欠了一条命了。”
平衍之前只以为庄其华是要做什么阴谋之事,现如今……他捧着跳动的厉害的小心脏,不是害怕,是激动,他要回去找庄其华。
他想要认识他身后的高人。
此时的庄其华还停留在原地,离着邳城五里远,往南国都城方向的道路。
他亦是心情不平静,手按在心口,心里很是庆幸,庆幸自己因为信任苏然,而做出了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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