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正中文昌下怀。
如果不是面前还有一个当事人在,文昌恨不能振臂高呼起来。
正巧现在撷芳殿被烧得净干,大修好了,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如今能名正言顺地搬进胡落落的卧房,实在是机会难得。
文昌一身正气地理了理衣襟,尽量不表露心中的暗喜,眼睛目不斜视,直视正前方:
“那今日,本座便只好委曲求全地,暂住到你的屋子里去。”
听他那口气,似乎是万般无可奈何。
文昌在胡落落惊愕的注视中,缓缓转身,将他偷笑的表情,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胡落落腾的一下,从地上跳起来,吃力地仰起脖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冷冷瞧着他的文昌帝君。
“帝君,你是说认真的吗?”
文昌微微俯身,凝视着胡落落微张的瞳孔,轻轻挑起眉毛:
“当然。”
“本座的撷芳殿被你尽数毁去,完全修缮好至少要个十天半个月,你难道不付出些代价吗?”
文昌话是说得没毛病,可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神色又是怎么回事。
胡落落下意识地捂紧自己的胸口,抬眼盯着文昌帝君:
“那,那我住哪儿?”
文昌看着胡落落那副唯唯诺诺的表情,心中不觉得有点好笑,抬起手轻蹭了一下鼻头,掩饰住自己那即将呼之欲出的笑意。
“随你。”
胡落落看着文昌转身渐渐远去的背影,忽而有些绝望。
虽说……
他俩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只是如今这么光明正大地同处一室,胡落落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
胡落落低着头,用小拳头敲了敲脑袋,忽然想起还有个越山平,便迅速追上文昌的脚步,侧过脸,露出糯叽叽软乎乎的小脸蛋子,问文昌道:
“帝君,不是还有阎君嘛,他的屋子不也是能住吗?”
“他太吵。”
“那……阳景宫这么大,肯定还有其他房间能住的,对不对?”
“没打扫。”
文昌硬生生地把胡落落每一个苦思冥想的法子,都全给否定了。
“那总不能,我们两个人睡一间房吧?”
“也行。”
胡落落随口扯的一句,文昌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口就答应了。
胡落落在原地瞬间石化,看着文昌轻飘飘离去的身影,突感大事不妙。
而文昌即将踏出阳景宫之时,越山平忽然慌里慌张地跑到文昌跟前,显得很是着急:
“文昌,我出来多日,忘了跟罗曼曼报备,她现在要来天界dei我,马上就要到南天门了,这几日我先去星宿舍避避风头,她要是来找你,就说我没来过!”
“感恩,家银!”
越山平就像是嘴巴着急还似的,嘚不嘚嘚不嘚疯狂输出一通,双手合十对着文昌不停摇晃。
文昌微微蹙眉,略带惋惜同情的神色,目送着越山平如同一阵龙卷风似的,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罗曼曼是谁?”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胡落落,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文昌侧过头,瞧着满眼好奇的胡落落,却没有正面回答胡落落的问题。
“越山平能得一悍妻,也是他的一大幸事。”
胡落落被文昌说得云里雾里的,一脸懵懂无知地眨巴着眼睛:
“啥,什么幸事?”
文昌抬手给了胡落落一个脑瓜嘣,声音里竟然也破天荒地带着一起暖意:
“不关你事。”
文昌迈出轻快的步子,心理活动也跟着活跃起来。
胡落落不知道的是,文昌说得幸事,就是这偌大的阳景宫里,又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而这,绝对算是越山平,近日以来,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了。
看着文昌渐渐走远,胡落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到文昌面前,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走。
“帝君!”
胡落落忽然提高了音量,猛地喊了一嗓子。
文昌没说话,不耐烦地斜眼瞧着胡落落。
胡落落壮着胆子,仰头问文昌道:
“帝君帝君,阎君不是走了吗,那我是不是……”
“能先住他的屋子?”
文昌垂眼,轻蔑地给了胡落落一个眼神,尔后突然冲着胡落落温柔一笑,笑得胡落落五迷三道的,根本找不着北。
尔后,好好在上,眼含春水的文昌帝君,丹唇轻启:
“不能。”
胡落落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迅速下坠,掉进深渊里,却连声儿都不带响的。
随即,趁着胡落落愣神的功夫,文昌抬起手,放在胡落落的额前。
胡落落却以为文昌觉得心气儿不顺,又要揍她,于是下意识地缩起了脖子,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而下一瞬,文昌张开的手掌,却只是轻轻地将胡落落那翘起的呆毛,给按了回去。
“帝君?”
胡落落震惊之余,缓缓抬头,看着文昌那不可一世的高傲神情。
“本座有事要处理,你在阳景宫乖乖呆着,不许乱跑!”
话音刚落,文昌抬手,轻轻一挥,尔后胡落落再一低头,就发现自己完好无缺地坐在了卧房的床榻上。
胡落落看着身上洁净如新的衣衫,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起身,推窗探头看现在的时辰。
折腾了一天,太阳似乎已经快下山了,看样子差不多已经是酉时了。
还有两个时辰就到与敖丙约定的子时,胡落落想趁着文昌不在阳景宫中,先去准备一下,正要翻箱倒柜的找些利器防身,门外忽然响起了一声微弱的猫叫。
胡落落听见叫声,立刻放下了手上的动作,迅速冲到卧房外头。
果真,方才在撷芳殿隐约看到的那只猫,竟然不是梦境。
那只头顶长着两只犄角的猫咪,凄凄惨惨地躺在门前的草丛里,看见胡落落,虚弱地哼唧了两声。
胡落落从前住的五平方出租屋里,也养着一只捡回来的流浪猫。
而眼前猫咪一声颤巍巍的叫声,瞬间便融化了胡落落这位猫主子的心。
在铲屎官奴性的驱使下,胡落落迅速地奔向了那只猫咪跟前,心疼地将它轻轻抱起,轻抚着它毛绒绒的小脑袋,抱进了自己的卧房里。
转身之间,胡落落压根儿没注意到,那只猫咪忽然咧开嘴,狡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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