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紧闭的大门处,正停着一辆不怎么起眼的银灰色轿车,而里面则坐着两个衣着相当随意,眼睛却不时四下乱瞟几下的壮年男子。
“队长,根据上面的态度,我们这次来扭腰的任务好像还相当重要,完全没必要到这种地方来浪费时间吧?”坐在副驾驶上相对要年轻些的男人,一边仔细打量着周边的环境,一边低声开口略微抱怨了两句。
而行为姿态看上去要更加自然一些的司机,却笑着教训起了自己的手下:“可任务那边还处在前期搜集资料的阶段,我们两个就算时时刻刻都过去仔细盯着,恐怕也无法加快相关进度,抽空来这些地方稍微转转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趁着眼下还没有人赶过来开门,司机又趁机嘱咐道:“别忘了我们真正想要找到的那个人,早就被官方划入到了机密档案中,如果不是为了能让实验多点参考数据,恐怕连军方都拿不到具体的相关信息……还有你以后最好还是对教会的人都客气些,毕竟人家手上可能还掌握着不少连官方都没有收录的古老资料。”
只可惜副驾驶座位上的人嘴上在连声应是,心里却颇有些不以为然,谁让给他们不仅算是半个官方人员,背后的大靠山实力还异常强劲,而从中世纪起就掌握着不少隐藏力量的教会,到了如今的这个年头后却逐渐开始低调下来了呢……
其实就连嘴上说着要对人客气的队长,在连续找过好几家教堂都没有什么结果之后,态度也慢慢变得敷衍了起来,不然在叫门时又何必为了图省事,直接坐在车里按喇叭。
不过让车中这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随着汽车喇叭响起率先跑过来的居然是一条狗,还是条在嘴边耷拉着舌头模样有些滑稽,同时瞪大了双眼望了过来一看就知道血统非常纯正的西伯利亚雪橇犬。
“哈喽?你会开门吗?”
“嗷呜、嗷呜——”
“嗨!你……请冷静点好吗?我们不是什么坏人——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正当司机探出头想要开口逗狗子玩玩,就看到站在铁门里面的雪橇犬立刻掉头高声嚎叫了起来,由于不想太过引人注目他不得不赶紧出言安抚了起来。
“嗷呜呜呜!”
“该死,它怎么叫地更大声了!”
“呃……队长,要不我们下车找点什么东西喂它?我记得这种狗好像不适合看家,有时候甚至随便什么人过去都能直接牵走……”
“只要能让它赶紧闭嘴什么靠谱的办法都行!这附近住的可都是有钱人,如果因此直接招惹来警察的注意……呵呵,扭腰正好就是我们老板对手的大本营!”
而大门外车里的那两个开始慌忙翻起了口袋,想要找出任何可食用物品堵狗嘴的家伙,当然不会明白道格之所以会突然高声嚎叫,正是因为劳墨早年给它订下的一条重要规矩——只要是碰到了带着家伙上门的人,就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发出警报。
“闭嘴、道格!难道你是想让邻居去投诉我们吗!”好在这时突然又从远处传来了一声呵斥,“不好意思,这狗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平时它很少这样大吵大闹……请问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随着声音逐渐靠近,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之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年神父走了过来:“十分抱歉,主要是这个教堂平时也没有什么人会来,所以我习惯早点关上大门……请问你们这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听到喇叭声后匆匆赶来的布兰登神父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大门钥匙,而没有看到主人出现的道格,则开始在他的脚边上蹿下跳了起来,间或还会抬头冲着门外龇牙。
“你好,尊敬的神父,我们……其实也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突然想上门拜访……呃,你要不要先把这条狗给拴起来?”看着情绪亢奋在老人腿边来回穿梭,似乎随时都可能扑出来的雪橇犬,不知为何心里感觉有些胆寒的司机连说话都磕巴了起来。
由于布兰登神父这会儿完全没有看出,教堂门外车里的那两个人到底有什么异样,他只能随手揪住了身边狗子的脖颈:“嗨?道格,冷静一点——话说你这到底是怎么了?看到陌生人居然变得这么激动?如果再继续闹腾下去,我就让墨去找条铁链把你给拴起来……”
大门内布兰登神父开始单手拎起狗头来回晃悠,而大门外那辆车里的司机却直接瞪大了双眼,然后又十分隐晦地跟身边手下,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认为到了这种年纪的老人,有多大概率能制服一条力量大到能在极地充当畜力的雪橇犬?
别特么说是那样一个老头子了,就算你现在让我去按住那么大的一条狗,恐怕都会有点费劲吧……哪怕排除它会不会咬人的问题,一个重量大概有四五十斤还会乱动的玩意儿,也不是单手就能随便搞定的啊!
也就是说我们到扭腰后抽空到处晃荡了这么些日子,今天总算是可能在这里碰到正主了?
通过眼神和小动作略微交流了片刻之后,之前还留在车里的两人便迅速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同时还低眉顺眼地主动朝大门前靠了过去,他们想要先开口做下自我介绍,然后再从口袋中掏出证件以取信于人,至于车什么的就暂时停外面吧,反正违章停泊也罚不了几个钱。
没有办法,如果是面对普通的神职人员那态度敷衍一些也就罢了,毕竟回头两边估计都没有什么机会再见,可眼前这个老神父如果真就是档案中的人,那公司和军方高层说不得都得在人家面前点头哈腰呢。
“非常抱歉,尊敬的神父,我们两个刚才好像有些失礼……”
谷杳/span“老爹,这都已经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不管是什么人上门都可以让他们晚些或者明天再来啊,反正教堂承接最多的也是丧葬服务……”
结果就在那两个明显有点前倨后恭的家伙,想要彻底放低姿态跟布兰登神父打好交道的时候,听到道格示警后匆匆放下手边所有活计的劳墨这才赶了出来,毕竟也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揣着家伙来教堂这种地方。
其实前几天布兰登神父正好不在的时候,倒是有警察上门来找过劳墨,可道格又不是不认识条子的装扮和座驾,如果这次又是什么需要协助调查的破事,那它肯定连半点过分的动静都不会发出来。
所以既没有在衣着和车辆上表露自己身份,怀里又偷偷藏着家伙的两个人,便足以让最近接连碰到不少烦心事的劳墨提高警惕了,鬼都不知道会不会是哪帮家伙意外获知了他的真实信息,这才顺藤摸瓜找了上来。
不过出乎劳墨意料的是,在听到他那番语气格外生硬的劝退话语后,就连老爹都还没有多说什么,那两个站在大门外的生面孔居然还连声应承了下来:
“啊!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吗?没有注意到时间是我们的疏忽,真是非常抱歉……既然这样那我们明天再过来拜会好了……尊敬的神父,这是我们两个的名片,再见!”
结果一直紧绷着神经,甚至随时都准备好让道格上前挡枪的劳墨,还没有赶到教堂大门那边,就看到外面那两个陌生人隔着铁门,在躬身递给老爹两张隐约可见的名片后,便立刻匆匆转身返回车上绝尘而去。
“……老爹,那两个到底是什么人啊?”
“你问我,那我问谁去?”而布兰登神父则直接对神情有些尴尬的劳墨翻了个白眼,“我这不连门都没来得及打开,跟人家也没说上几句话,刚才就光顾着在这里训道格了……不过你这狗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感觉见到陌生人后情绪就格外亢奋呢?”
一边说着随手漫不经心将名片揣进兜里的布兰登神父,还直接松开了道格的狗头,然后又抬腿轻轻踢了两脚过去:“要不是这家伙在旁边捣乱,我早就打开门让那两个人进来了……它刚才那反常的嚎叫你也听到了吧?你说这家伙是不是开始进入发情期了?”
由于布兰登神父原本就对教堂的业务不怎么上心,对于他根本就没有去计较自己刚才跑出来开口赶人的事情,其实劳墨也并不怎么感觉意外,只是没想到老爹居然一本正经地说起了事关道格下半身……下半生幸福的重要话题。
而尚且一头雾水完全没有搞清楚事情缘由的劳墨,即便眼下还是对之前那两个莫名上门的家伙感到好奇,这会儿也不好直接就从老爹手上要过名片,只能赶紧帮已经夹紧了狗腿的道格说起好话:“可是到了发情期喜欢嚎叫,应该是猫的主要特征吧?”
只是劳墨早先成功将道格培养成自己的召唤兽后,基本就直接变成了一个甩手掌柜,完全没有想到后来开始肩负起遛狗、喂狗这些事情的布兰登神父,其实还在私底下了解过不少关于宠物饲养的知识:
“墨,这就是你的疏忽了,其实公狗在进入发情期后,也出现攻击性明显增强的特征,而今天道格突然对着陌生人情绪激动,很可能就是受到了这方面的影响……为了防止这段时间发生什么意外,你还是用链子把道格给栓起来吧,免得等到哪天它真咬到谁,那恐怕就不怎么好收拾了。”
也许是考虑到道格目前形单影只还没有留后,布兰登神父总算是没有直接吩咐劳墨带它到宠物医院去噶上一刀,不过眼下这个情形好像也有些让狗子难以接受,毕竟闻到有枪械气味就立刻高声示警什么的明明是……
“好吧,我这就把它拴起来观察上几天。”
结果刚感觉自己好狗没好报,心里有些委屈的道格还没来得及开口抗议,就被劳墨二话不说给拖走了,只不过与此同时他还低声对狗子说道:“干得好,以后如果碰到类似的情况也要再接再厉——不过这几天得稍微委屈你一下,想吃什么就直说,权当是补偿了。”
其实对精力异常旺盛的雪橇犬来说,失去自由的时间哪怕再怎么短暂,也是件难以容忍的事情,不过从幼时起就经历过一系列严格训练,最终拥有了狂狼之姿的道格,反而更喜欢接受来自食物的强烈诱惑。
“嗷呜呜——”
“小声点!还嫌刚才的动静不够大啊?”劳墨只好赶紧一手掐住了道格刚张开的狗嘴,“还有就是别提那些奇奇怪怪的要求,老实说有些玩意儿连我都没有吃过……”
而等到劳墨拖着狗走远之后,故意落在后面之前好似还云淡风轻的布兰登神父,却重新掏出了刚到手的那两张名片,借着太阳的余晖认真打量了起来。
其实上面的人名、职位、公司,乃至电话号码之类的信息都不重要,而上面能引起布兰登神父注意的东西,主要是边角上某个十分不起眼的图案,那是一个他至少都有二三十年没有再见过的图案。
不过随后没有抽烟习惯的布兰登神父,在记住了上面的两个名字之后,便慢慢将手中的那两张名片给撕了个粉碎,毕竟如今就算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官方也犯不着再来找他这个早已退休多年的老头子了……
再说如果是有什么重要事情需要进行交流,那正常流程也应该是先去找教会先行接洽才对,而那两个冒冒失失就直接找上门来的菜鸟,看情形指不定就是稍微跟上面沾了点边,结果在听到某些模棱两可的传言之后,就开始到处溜达想着自己能意外撞个大运。
虽然不知道官方如今又制定了什么异想天开的计划,但本着所有事情都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心态,布兰登神父已经决定好后续要继续在那两个菜鸟面前装傻了,毕竟谁让他在退休后到这边开了大概十几年的孤儿院,结果直到跟教会闹翻彻底关门,都没有遇到半个有相关天赋的孩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