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
顾明宸在拍卖会上拍的两瓶酒,一早就送到了星湖湾。
陆听酒正准备拿起来看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在看到是备注是【大哥】的时候。
接,还是不接。
陆听酒犹豫了两秒,随后还是接了起来。
“岁岁。”
电话一接通,陆京远低沉稳重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陆听酒应了一声,才道,“怎么了?”
“我之前去国外出差,合作方送了我两瓶酒,我让人存在了银河会所。你下次再去,可以直接让他们上。”
陆听酒没应声。
如果只是因为两瓶酒,她大哥不会专门来打这个电话。
紧接着。
没等陆听酒开口,电话那端的陆京远就又说话了。
“韩氏企业昨晚易主。本家内讧夺权,手里被人设计低价抛售。所有散股都被一人收购。”
陆京远低沉从容的嗓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他们收拾衣物的时间都没给,连夜就被赶出了云城。”
“岁岁,这事,你知道吗?”
陆听酒握住手机的手微紧,声音平静,“不是正常的商业竞争?”
电话那边默了一两秒。
陆京远才嗓音沉稳的道,“嗯,你说是就是。”
“晚上要不要回来吃饭,我让人准备你喜欢的菜?”
陆听酒抬眸,看了一眼已经走到她面前的男人,声音淡静无澜,“不用了。”
不知怎么的,那头的陆京远突然问了一句,“他在你身边?”
陆京远口中的他,自然是指霍庭墨。
静了静,陆听酒才低嗯了一声,“大哥你去公司吧,快到点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
陆京远似乎是还有话要说,但不知为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
只是道,“岁岁,大哥就在陆家。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几秒后。
陆听酒才挂了电话。
霍庭墨已经坐在了她身旁,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状似聊天般随意的语调,“谁的电话?”
陆听酒没说话。
把手机扔到了他怀里。
霍庭墨下意识接住手机时,抬眼看向她脸上的神色。
微微顿了顿。
霍庭墨到底是没看,陆听酒扔给他的手机。
他将白色的手机,重新放回陆听酒的手里。
低首亲了亲她的额头,温声解释,“我就随口一问。”
“L-K的代言团队,他们在西区那边选好了拍摄地。吃完饭后,我送你过去。”
陆听酒忽地抬眼看她。
世界顶奢品牌L-K,就是昨天欣姐给她说的,要去宁城拍摄的那个代言。
霍庭墨听到了,要跟着一起去。后来才有了她去会所的一系列事情。
却不想。
拍摄团队被他直接连夜请到了云城,拍摄时间还提前了一天。
“霍庭墨。”
陆听酒温着声音叫他。没有冷冽,也没有寒凉。
“酒酒,你说。”
男人低沉好听的嗓音,依旧温和。
陆听酒看着他的眼睛,“如果你不送我去的话,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为什么?”
霍庭墨俊美清冽的脸庞上,没有半分的波澜。
静了静,他才温和从缓的道,“你过去也是要司机送的,你就把我司机就好。”
陆听酒漂亮得惊人的眉眼,收敛了些许的冷芒。
她耐着性子,平缓的音,“你就不好奇,我会给你带什么样的礼物?”
陆听酒的意思。从她开口的那瞬间,霍庭墨就意识到了。
她有意……缓和他们之间,若有若无微微僵持的氛围。
应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妥协……
但这一切,是在他要尽量减少跟她相处的基础上。
换句话说。
陆听酒想要他,不再事事以她为中心。
让他的目光,渐渐看向别处。
静寂了好一会儿。
霍庭墨没有任何要回应的意思。
他只是俯身,准备将陆听酒从沙发上抱起来,“先吃早餐,吴姨做了很多你喜欢吃的。”
陆听酒看着他淡然无澜的俊美脸庞,平静的问,“霍庭墨,你把我当什么?”
“妻子。”
霍庭墨接得自然而然,“以前,现在,将来。你都是我的妻子。”
酒酒会是他的妻子。
从他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认定了的事情。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改变分毫。
“是吗。”
陆听酒笑了笑,出口的嗓音淡静,静到让人心底发寒,“那你知不知道,我从小想做谁的妻——唔。”
陆听酒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凶狠的堵住了唇。
再发不出,半点的字音。
……
口腔尝到血腥味的时候。
霍庭墨才放开了陆听酒。
温热的指腹,缓缓拭去陆听酒唇边的血色时。
他才低首,亲了亲她的唇角,低哑温和的嗓音,“我不喜欢听的话,酒酒不要说。”
陆听酒唇间没有半分的痛感。她笑,低声道,“你肯定不知道。”
随后。
陆听酒对上男人蓦然阴沉下来的脸色,眉眼弯弯,“那个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呢。”
突然被男人放开的时候。
陆听酒不禁微微弯了弯腰。手抚上心脏处的位置,忍不住的慢慢收紧。
昨晚上,那股熟悉而又陌生的疼痛感,忽地又从心底深处袭来。
陆听酒精致的眉眼间,掠过几分疑惑。
已经站起来的霍庭墨,低首目光幽深的看着她。腔调淡然不惊,但薄凉深远,“时间算什么问题。”
“酒酒,是我的,就是我的。”
不是他的,他拿命去抢。
霍庭墨说的什么,陆听酒没有听得太清楚。心底那股尖锐的痛,隐隐不能抑制。
直到男人重新俯身下来,准备抱着她去餐厅,“去吃早餐。”
语调温和如常,听不出任何的异样。
陆听酒惦记着他手上的伤,伸手推开他,稳着声调,“我自己走。”
离得近了。
霍庭墨看着她白皙的额间,细细密密的冷汗,伸手擦了擦。触及到她的脸蛋时,霍庭墨用自己的脸贴了贴她的脸蛋,“怎么这么凉?”
陆听酒对上他的眼睛,定了一瞬。
落在他手臂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几分。
低下眸的时候。
霍庭墨已经将她抱了起来。
像是习惯使然,陆听酒伸手,自然而然的环住了他的脖子,靠在他怀里低声喃喃,“霍庭墨,你的手……”
“不碍事。”
霍庭墨嗓音低沉温和。
……
给陆听酒喂完早餐之后,霍庭墨还是亲自送她去的拍摄地。
西区。
“拍摄结束后,我来接你。”
霍庭墨先下的车,替她拉开车门。
陆听酒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停了几瞬。
“怎么了?”
静默了几秒,站在车外的霍庭墨主动开口问道。
陆听酒眸光微微转了转,静了静,“没什么。”
随后陆听酒下了车。
霍庭墨护在车顶上的手,刚收回来。
就看见陆听酒转身,正看着他。
“酒酒?”
没说话。
陆听酒看了他一眼后,转身离开。
只不过走了一两步之后,陆听酒蓦地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他的时候,陆听酒眉眼漂亮得惊人,“霍庭墨,我是不是说过不要你送?”
霍庭墨身形挺拔的站在那里,长身如玉。嗓音温和接近温柔,“没有。”
没有。
陆听酒离开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的时候,男人才恢复一身凛冽的气息。
“霍总。”
林南出现在他身后。
“看着酒酒。”
霍庭墨淡淡吩咐,“不要让非必要的人,靠近她。”
“好的。”
林南恭敬应道。
……
拍摄现场。
因为霍庭墨提前打好了招呼。
陆听酒一进去,就有专门的人来接她。
助理小小提前等在了大门口。
只不过……
等所有的流程都洽谈好之后。
化妆师要给陆听酒做造型时。
陆听酒说了一句“不急”之后,就……就没有以后了。
因为本来就是因为她,整个团队才从宁城连夜赶到云城。
她说不急,其他人也不敢去催。
只能等着。
中午。
陆听酒让小小订了云锦园的餐,送到了摄影棚。
所有人,包括清扫现场的阿姨,都有份。
拖到差不多下午四五点的时候,陆听酒才说拍。
L-K好歹也是世界顶奢品牌,相比于整个香水行业,也是处于顶尖的位置。
整个团队,自带一种高于别人的优越感。
每次拍摄的时候,都只有让其大他腕等她们的。哪有像今天这样,一而再让她们等的。
准备器械的时候。
自然就有人不满了,小声抱怨,“既然四五点才开始拍,为什么不让我们四五点才来……”
“拖到现在,收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说完的人,应该是拍摄团队里,还算是有资历的。
摄影棚足够大。
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是去布置场景时走过陆听酒身旁说的。
刚好是,陆听酒能够听到的范围。
助理小小是坐在陆听酒身旁的,也听到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她抬头看了一眼陆听酒。
陆听酒容颜漂亮精致,并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恍若未闻。
许是见陆听酒没有多大的反应。
那人声音又渐渐大了些许,随即又吐槽了几句。
旁边有人立刻拉住了她,应该是知道陆听酒一点的,劝道,“快别说了,她要是听见你说的话,发起脾气来,你在这个行业也算是到头了。”
那人不信,直接嘲讽出声,“什么来头,能够比得上孟影后?”
原本她们对接的人,应该是孟惺。
“就你今天中午吃的那顿餐,能抵得上你两个月的工资了,还不止。”
那人自然不信,“怎么可能——”
“云锦园的。预定得提前三个月预定,达到一定条件才有资格预定。”
“另外,刚刚导演在群里通知,今天参加拍摄的所有人本月另加三倍薪酬。重点,本月,不是一天。”
她看向陆听酒的方向,“那位说的。”
瞬间。
吐槽那人看向陆听酒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除了震惊之余,还有几分隐含的艳羡。
……
在拍摄过程中。
原本拍在第二次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导演的要求。
但陆听酒看了一下片子,说眼神不够自然,又主动要求重新拍了一次。
就这样。
真正拍完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了。
陆听酒看了一眼手机。
眉梢微微挑了下。
意外的,没有看见某人的电话。
但下一秒。
陆听酒一抬眼,就看见朝他走过来的男人时。
精致如画的眉眼,不自觉就安静了下来。
“拍完了?”
几瞬间。霍庭墨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嗓音依旧低沉温和。
“今天怎么这么晚?”
说话的时候,霍庭墨就伸手,将垂落在她脸颊边的几根发丝,抚到她耳后。
心里有着微微说不出的烦躁。
陆听酒随意的低嗯了一声。
恍若没有察觉到她话音里的敷衍,和冷淡的态度。
霍庭墨用自己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往常这个点,早就是你的休息时间了。”
陆听酒看了一眼他牵住她的手。
在触及到他无名指上的银色时。
陆听酒的目光,微微的顿了顿。
察觉到身旁人的停顿,霍庭墨侧首看她,“怎么了?”
随后。
霍庭墨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在看到自己指间的戒指时。
停顿一秒后。
霍庭墨自然而然的,收回了目光。
“夜宵想吃什么?”
霍庭墨改为揽住陆听酒的细腰,带着她往外走。
从下午才开始拍,拍到现在,晚上肯定没有吃什么。
“不吃。”
微顿之后,陆听酒才应道。
出来后,夜空里有繁星。
“酒酒。”
男人腔调淡然平缓,“如果因为躲我,你就打乱自己的休息时间。我倒是有十足的耐心,能够陪你一直耗。”
“但这种事情,有一次就够了。”
走到车旁,他替陆听酒打开后座的门。
视线跟着落在她脸上,“对你身体不好的事情,我向来不纵容。”
许是这么晚收工,陆听酒也有一点疲了。
她精致明艳的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你纵容过我什么了?”
霍庭墨眼神沉沉的盯着她。在周围一片黑的衬托下,就犹如黑夜一般。无边无际的暗黑。
没说话。
静寂几秒。
陆听酒先弯腰上了车。
等在车外的霍庭墨,安静了好一会儿,才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来。
刚要点上的时候。
想到陆听酒不喜,霍庭墨随即又把整根烟碾碎在手心。
安静了一会儿。
男人平静淡然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中想起。
“三岁的时候,你喜甜。淮止说糖吃多了会长蛀牙,于是你不再吃。”
“五岁的时候,你才练钢琴两个小时的钢琴就没耐心了。淮止说练好了可以在毕业典礼上跟他一起上台表演,于是你没日没夜的练。”
“从小学到高中毕业,你的名次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就因为可以跟淮止的名字,紧紧的挨在一起。但你明明私下说过,最讨厌学习。”
“酒酒。”
霍庭墨看着她冷然精致的侧脸,“他给你的,也不全是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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