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的小骗子,明明是喜欢他的……
却偏要说这种话来气他。
对她而言,低头是很困难的事吗?
他寒着脸跨上马背。
反正,无论如何他是不会低头的。
他等着她来取悦他。
白东珠还杵在马车外。
她目送裴道珠钻进车厢,讥讽地扯了扯嘴角:“死鸭子嘴硬!她心里定然难过得不行,却还要强撑着装大方。殊不知,感情里最忌讳的就是大方,大方,便是不在意,便是不喜欢,也给了第三者趁虚而入的机会。但愿她能装一辈子才好!”
裴道珠端坐在车厢内,低头整理裙裾。
娇艳的小脸笼着一层寒霜,与刚刚的风轻云淡全然不同。
她伸手,轻轻扶了扶髻上的玉珠花钗。
说要去看花灯,萧衡却把白东珠也给带上了。
三人同行,对他而言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吗?
还是说,他享受左拥右抱的快感?
她忍不住低声骂道:“色胚子!”
骂完,她咬了咬下唇。
不管怎样,她绝不可能再在他面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他爱带谁看灯带谁看灯,反正她死也不会低头!
一行人离开金梁园,往建康城而去。
路上不时有马车路过,载着的都是达官显贵富商豪绅们的家眷,打算同去城里看热闹。
裴道珠等人在城门口和陆玑会合以后,就往牡丹庙而去。
牡丹庙位于繁华的秦淮河畔,祭祀的是牡丹花神,庙前有一株数百年的古榕树,树上垂挂红绸,据说在树下求姻缘最是灵验。
黄昏刚过,花灯万盏。
城中已是人山人海。
马车无法前进,裴道珠等人下了马车,步行前往牡丹庙。
人潮拥挤。
萧衡见裴道珠身娇体弱,正要牵她的手把她护进怀里,陆玑却先一步拽住裴道珠的手臂,把她拖到自己怀中。
萧衡眯了眯眼。
陆玑却只是出于长兄对妹妹的怜惜,并未察觉到萧衡的嫉妒。
他一边护着裴道珠,一边认真道:“今日出门,我特意带上了珍藏的那架翡翠牡丹凤尾箜篌,打算当做见面礼送给谢姑娘,也不知她是否喜欢……道珠妹妹,你说我这礼物,是否小气了些?”
裴道珠知晓那架箜篌。
紫檀木打造,凤尾和牡丹花雕镶满翡翠,十分贵重稀罕。
如果这种见面礼都算小气的话,那萧衡简直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了。
她和萧衡当初刚见面时,别说礼物,萧衡甚至直言,萧家的一草一木一珠一宝,她碰都别想碰。
她瞥一眼萧衡,柔声:“陆二哥哥风姿卓绝,出手也是十分阔绰,才不小气呢。不像有的郎君,瞧着家财万贯光风霁月,实则一毛不拔。郡公,您说是不是?”
萧衡面无表情。
除了给不起爱,他哪里对不住裴道珠,叫她这般指桑骂槐?
他反唇相讥:“谢家姑娘才貌双全人品贵重,自然值得好好对待。不像有的姑娘,瞧着容色殊色举止不俗,实则爱慕虚荣好吃懒做。正所谓狗不嫌家贫,然而有人肯养她,她却还要嫌弃对方小气。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她。”
裴道珠:“……”
她说一句,萧衡能怼上十句!
更可气的是,他竟然拐着弯骂她连狗都不如!
长街两侧花灯灿烂。
灯影里,少女美貌的小脸却是逐渐扭曲。
她咬牙切齿:“郡公在说谁?”
萧衡微笑:“谁对号入座,说的便是谁。”
裴道珠:“……”
她一向伶牙俐齿,可她竟然怼不过萧衡!
默了片刻,她羞怒地扭过头:“你们聊,我去那边买冰糖葫芦。”
她走后,陆玑轻轻笑了起来。
萧衡挑眉:“笑什么?”
陆玑温声细语:“只觉玄策和道珠妹妹的相处方式十分特别,明明互相嫌弃,却又吵得难舍难分,谁也插不进你们的话题里。”
萧衡轻嗤:“这种喜欢顶嘴的小妾送给你,你要不要?”
陆玑难得腹黑:“谢家世子倒是想要,你给是不给?”
萧衡不悦地睨他一眼。
陆玑笑容更盛:“到底还是舍不得,是不是?”
见萧衡不语,他接着道:“道珠妹妹的口才一向了得,刚刚却说不过你。非是真的说不过,而是心里有你的缘故。玄策,你该好好珍惜她才是。”
萧衡捻着佛珠,望向裴道珠买冰糖葫芦的背影,没有说话。
站在旁边的白东珠暗暗蹙眉。
这姓陆的郎君好生讨厌,别人的家事,他掺和什么?
万一勾起萧郎对裴道珠的喜欢,她将来可要怎么办?
她立刻柔弱开口:“萧郎,牡丹庙还有多远?庙里可有和尚?我记得咱们小时候在栖玄寺时,里面有好多小和尚,整日念经,念得我头都要大了。真怀念那时候在山里的日子,无拘无束无忧无虑,吃什么都是甜的,哪像如今尝过世间百味?萧郎若是得空,可否陪我再去栖玄寺小住几日?”
陆玑不动声色。
他性子好,却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他看得出来,这蜀国王妃是在跟道珠妹妹争宠,是在勾引玄策。
他道:“玄策,你和这位白夫人,小时候就认识?”
萧衡略一颔首,三言两语把幼时在栖玄寺的经历说了一遍。
刚讲完,裴道珠捧着四串冰糖葫芦回来了。
她把糖葫芦分给三人:“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白东珠微笑:“我和萧郎青梅竹马,提起往事,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她不愿在裴道珠面前提栖玄寺的事,转移话题道:“既然买好了糖葫芦,就去牡丹庙吧?一直杵在这里也不是事儿。”
裴道珠挑了挑眉,懒得过问他们是怎样的青梅竹马,沉默着往牡丹庙走。
陆玑却忍不住多看了裴道珠几眼。
他记得,道珠妹妹幼时也曾在栖玄寺小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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