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御削薄的唇扬起弧度,迈上台阶的每一步都尤为平稳,仿佛怀里的人没有重量似地,
“怕你走多了累着。”
宋卿撇了撇嘴,将心中起伏不定的那些繁杂思绪暂且压下抛之脑后,
心安理得地享受霍施主这个人形电梯,藏书阁顶层台阶会比底下三层多几节,
迈上最后一节台阶时,映入眼帘便是古香古色的环形书架,
一本本典籍书册排列整齐放在一起,空气中隐约闻得墨香。
“怎么来这了?这个时辰你不该宣大臣进宫商谈国事么?”
虽与底下几层有些不同却也没太大的出入,因而宋卿并不新奇而是问起其他,
南宫御抱着美人在梨花木座椅落座,低头高而直挺的鼻梁蹭划女人鼻尖索吻,
缱绻的一吻罢,大掌包裹柔荑宽厚手心把玩方才回答,
“商谈过了,想起之前有人和我提过平阴盛产玫瑰,时隔太久记忆有些模糊,
所以趁着闲暇过来看看,有的话让平阴的地方官员送几个花匠带着种子过来。”
平阴?
宋卿下意识蹙了眉,大渊疆土辽阔平阴距离京都隔了三个省,
按照现在的交通技术,为了一株花大费周章实在是没必要,
“京都应该也有,何必……”
“给你的,自然是要最好的。”
很少被打断宋卿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好听的情话她还是很喜欢听,
目光交汇不禁莞尔,纤纤玉手没好气拍拍男人俊美如神的脸庞,
“等把丞相一脉拔出,再将最好的给我也不迟,不急在一时。”
一语双关,夫妻间有些话不用多言。
南宫御注视宋卿的眸色深了深,御揽在腰肢的手臂力道紧了少许,
俯身线条分明下颚埋在鸢尾花浅香的肩颈,醇厚性感的声音沙哑,
“很快,等我。”
到底是他的一己私心,将她置于如此尴尬的境地。
宋卿长睫颤动闪过懊恼,怎么一松懈就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无端惹得霍施主心里跟着不好受,话出口没办法收回,
只能故作轻松用轻快的语气回答,尽量地和缓现下的气氛,
“嗯呢,等你。”
手指穿插过南宫御用玄龙发冠高束起的三千墨发,谈及其他转移注意力,
“对了,我今早掐指一算,算出赵峥青后院有妾室怀了身孕,不出意外的话会是个儿子,我和他说了,赵卓远当时也听见了。”
此事若是利用得当未必不是一把剑,一把让丞相府内斗的剑。
…
翌日晚,夜幕漆黑,弯月高悬,
清冷的月色洒落皇宫,让整座灯火通明的皇宫笼罩在晕晕的月色中,
大臣找到自己的位置后,或与同僚寒暄、或一人坐着安静等候,
放眼看去,位于王爷席位有一位白袍胜雪的人尤为吸引人。
“祭司大人。”
“祭司大人。”
“祭司……”
宋卿一入场便注意到了,面对一个又一个迎面同僚的问候,
一一颔首以礼貌笑靥回应的同时,人也向王爷席位走去,
“臣宋卿,参见三王爷、五王爷五王妃、六公主。”
先皇风流,膝下子女数量是历代大渊皇至今最多的一个,
不过当初皇子夺位颇为惨烈,南宫御登基后能继续活着的不多,
能继续留在京都的更是只有她面前这三位,三王爷南宫泽、五王爷南宫渝、
以及六公主南宫海棠,其中五王爷与六公主是双生子。
“祭司免礼。”
如沐春风般的一声,出自一行人中年长的南宫泽之口,
声如其人,白袍胜雪谦谦君子形容的便是当今大渊三王爷。
“免礼免礼,祭司不用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南宫渝搂着自己的王妃随意地一摆手,一派风流倜傥的做派惯了,
张嘴便是调侃之言,皇兄不爱后宫三千心系祭司一人从来都不是秘密,
说是天下人人知晓也不为过,用来调侃自然也没有什么顾虑。
“哼。”
南宫海棠不满的一声轻哼算是回应,对长着一张妖后脸魅惑大皇兄的祭司十分不喜,
真不知道大皇兄喜欢这个女人什么,除了一张脸哪有半分比得上婉柔姐,
大皇兄真是眼盲心瞎,这么久了还是不明白婉柔姐才是对他最真心的那个。
“六皇妹年纪尚小不懂事,还要祭司不同她计较才是,
本王身为兄长教妹无方,以茶代酒自罚一杯给祭司赔礼。”
南宫泽自座椅起身,那张脸庞面若冠玉与南宫御有三分相似,
抿唇一笑间神色惭愧,之所以这般客气有祭司有寻常人没有的能力原因,
也有祭司是摇儿闺中密友的原因,更多的、则源于祭司是大皇兄的心上人,
虽说两人的关系至今未能有所进展,可以他对皇兄的了解,
祭司册封为皇后、成他们大皇嫂,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三皇兄!”
“你是王爷,对她一个臣子这么客气做什!”
南宫海棠气得直接站起来,伸手想要去把南宫泽拿着手里的茶杯抢过来,
被南宫泽蹙眉侧身躲过又气又急使劲跺脚,黛眉一竖怒瞪向宋卿训斥,
“本公主警告你你不许受三皇兄的赔礼,尊卑有序你就算地位再高你也是臣,
你要是受了三皇兄的赔礼你就是尊卑不分,眼里没有我们南宫皇室!”
“海棠。”
如沐春风般的声音沉下来,平日里温润如玉好脾气的人严肃起来最是唬人,
南宫海棠心里一个咯噔没再说下去,恨恨地咬着唇瓣气鼓鼓地重新落座,
一把夺过宫女手中提着的酒壶,给自己斟满满满当当的一整杯青梅酒,
一双眼睛恶狠狠剜了宋卿一眼,握着酒杯一饮而尽。
南宫海棠今年十八岁,宋卿今天一个二十有三的人,自是不会和一个刚刚及笄的小孩子计较,
没有接宫女递过来的酒杯,而是提着茶壶的小太监给自己倒一杯茶,
“三王爷言重,公主说得对,君臣有别尊卑有序,臣万当不起王爷的赔礼,
却也没有王爷喝酒不做陪的道理,不过王爷无需以茶代酒,
王爷不知,臣前几日醉酒吃了贵妃娘娘的爱宠,为表诚意臣戒酒一年。”
这件事南宫泽略有耳闻却也没有当真,谁人不知祭司好酒,
本以为只是祭司一句应付贵妃了事的场面话,如今看来……
“皇上驾到!”
宴会殿门口太监尖锐的唱报声一声盖过一声,几人相视一眼,
皆停下手中的事与殿内群臣一起准备给帝王行礼,不稍须臾,帝王踏入殿内,
“臣等参见皇上!”
南宫御一身玄色威严凛然的龙袍,寒凉的眸光大略扫过所有人,
视线在南宫泽左侧后方,一袭水色烟罗裙的宋卿身上顿了顿,
收回信步行至高位落座,辨不出喜怒寒凉的一声落于宴会殿内,
“众卿平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