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灵兮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男鬼加重声音:“我不是变态!”
砚灵兮抬手往下压了压,摊了摊手:“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男鬼:“......”
你分明就是不信!
“这是我家才对!”男鬼说,“我也没打算对她做什么事,我只是想赶她出去罢了。这是我的家,我不想让别人住进来。”
邢华忍不住插嘴:“你的家?可你已经死了,这房子自然就归属于你的家人了。”
男鬼冷笑一声:“家人?你说的是贾毅?”
邢华点了点头,贾毅,就是这房子现在的主人,就是他把房子卖给她的。
“他算个屁的家人!”男鬼冷声道,“我与他不共戴天!绝无情分可言。”
每个字都是他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恨意彻骨。
他身上的黑气变得浓郁且危险,刚刚还挺和善的,突然就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邢华难受地皱了皱眉。
砚灵兮打了个响指:“嘿,收敛点,太冷了。”
鬼有阴寒之气,本来温度就偏低,一发怒温度就更低,即便是夏天,也会冷的竖起汗毛,更何况现在已经入秋。
男鬼有点受不住情绪,砚灵兮从包里拿出一张黄符就扔了过去。
鬼天生就怕这玩意儿,男鬼吓了一跳,可他反应慢了一拍,被黄符贴个正着,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再死一次,悲伤逆流成河。
谁知道,等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还好好的。
原来那黄符只是收拢他鬼气,并不会伤害他。
砚灵兮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男鬼尴尬极了:“......”
他以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社死。
砚灵兮看了一眼莫玄淮,嘴边有没憋住的笑意。
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合时宜,但邢华看到这一幕,想起了网上的一句话,说人在笑的时候会下意识看向自己喜欢的人。
原来是真的啊。
砚灵兮问:“你怎么死的?贾毅害的?”
“你怎么知道?”男鬼震惊地问道。
砚灵兮说:“我又不傻,长了眼睛,自己会看。”
邢华补充道:“提起贾毅你那么生气,猜也能猜到了。”
不过也是砚大师厉害,像她顶多猜他们有什么龃龉,不会直接猜是人命。
男鬼低着头,情绪又开始down下去,脸上表情阴沉沉的,看着就觉得他一定遭遇了非常不好的事情。
“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们说说。”砚灵兮随口道。
男鬼抬头问:“和你们说有什么用?你们能帮我报仇吗?”
他语气有些冲,说完又有点后悔,他属实是迁怒了。
但砚灵兮并没有生气,她笑眯眯地说:“说不定呢。我这人啊,一向乐于助人,和鬼。帮理不帮人。”
男人看了她片刻,问道:“你不是大师吗?你不收我?也不帮人?”
砚灵兮抬起手,纤细的手指在空中点了几下,一字一句地说:“帮,理,不,帮,人。”
说完,砚灵兮还很礼貌地问:“这回听清了吗?没听清的话,就拉倒。”
男鬼:“......”
他还以为砚灵兮会说,没听清的话她就再说一遍呢。
周奇他们在的话,肯定会对他说,你真的想太多。
打你一顿还差不多,他们老大是最不惯人臭脾气的了。
男鬼说起他的生前事。
其实是个蛮俗套的故事,他和贾毅是朋友,非常好的朋友,可他把人家当好兄弟,人家却是把他当冤大头。
男鬼名叫谢丰,这房子是他爸妈留给他的,别看是老房子,但在寸金寸土的雁城,那也是非常值钱的,卖个几百万不是问题。
没想到的是,这房子被贾毅给盯上了。
他趁着谢丰喝醉,骗他签了转让合同。
喝醉时人的大脑并不清醒,意识不到自己做了什么,而签署合同,最基础的三个点就是“行为人具有相应的民事行为能力”“意思表示真实”和“不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不违背公序良俗”。
也就是说,贾毅骗谢丰签的这份合同根本就没有法律效应。
于是为了让这份合同“具有”法律效应,贾毅又一手策划了谢丰的死亡。
只要谢丰死了,就没人知道谢丰是在喝醉的时候签下的合同,没人会告他,自然就有法律效应了。
邢华听得叹为观止:“这得是什么品种的人渣败类啊......”
谢丰说:“我就死在这房子里。”
砚灵兮问:“怎么死的?”
“煤气中毒。”男鬼说。
砚灵兮点了点头,合情合理,煤气中毒会出现意识模糊和四肢无力等症状,逃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邢华抽了抽嘴角,所以这是凶宅......她还在凶宅里住了这么久?!!!
谢丰死后,贾毅心安理得地将房子占为己有。
而谢丰却成了地缚灵,他出不了这房子。
贾毅将这房子租了出去,但每租一户人家,谢丰都会想办法把人吓走。
贾毅做了亏心事,自然更不敢过来。
也幸亏他没过来,否则谢丰会立刻杀了他。
他连带邢华过来看房,都是让别人带的。他坚决不踏入这房子一步。
邢华咬牙:“他妈的,我说怎么比市场价便宜呢,感情他坑老娘!”
谢丰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也没打算对你做什么,我就是想让你走。”
闻言,邢华委屈地说:“可这也是我花钱买的呀......”
谢丰沉默,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离不开房子,没办法去报仇,也没法去投胎,他什么都做不了,也就只能吓吓人。
砚灵兮说:“我可以帮你。”
谢丰猛地抬头:“你,你真的能帮我?你怎么帮?”
砚灵兮说:“帮你离开这里,但报仇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去做。”
谢丰欣喜若狂:“这就够了,这就足够了!”
只要能离开这房子,他就能去找贾毅,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砚灵兮捏诀,谢丰身上一热,一股奇异的感觉涌入四肢百骸,就像身上长年累月的枷锁终于碎裂,浑身都轻松了。
谢丰激动地飘了出去,目光发沉。
贾毅,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你的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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