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大师,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余冬儿现在就在这里吗?”
砚灵兮瞥了问话的女同事一眼,笑着说:“这个问题,你们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众人脸色惨白,是的,他们知道,余冬儿就在这里,在某一个地方,怨毒地看着他们,以折磨他们为乐,也许下一刻,她就会残忍地将他们全部杀死。
宋雅欣忽然哭了出来:“砚大师,我错了,我不该隐瞒你,我全都告诉你,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她想要上前抓砚灵兮的手,被莫玄淮拂开,愣愣地看过去,只看到了莫玄淮脸上的漠然。
砚灵兮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了。”
宋雅欣说不出话,什么意思?是决定不管她的死活吗?
却见砚灵兮对着虚空,扬声道:“余冬儿,你来说给我听,如何?”
整个公司的人又围到了一起,仿佛这样就能不受伤害。
砚灵兮说完之后,许久没有动静。
宋雅欣他们不禁心存幻想,是不是余冬儿根本就不在这?
砚灵兮又转身在椅子上坐下了,还特别悠闲,脚尖一点,椅子就转了个圈,她嗓音清脆,掷地有声:“怎么,还想让他们告诉我?不怕他们抹黑你?”
片刻后,偌大的办公室温度骤然下降,一个女人从暗影之中走了出来。
这是宋雅欣在余冬儿死后第二次见到她,第一次则是在她家里,其他人则是第一次。
他们都恐惧又难掩震惊地看着余冬儿。
以前的余冬儿,害羞内敛,但脸颊红润,眉眼弯弯,总是一脸不好意思的笑容。现在却是......阴鸷,阴森,冷漠,怨怼,仇恨,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令人见之生畏。
所有人都在盯着余冬儿,她却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觉得不好意思,觉得是不是自己衣服没穿好脸上有脏东西,她不在乎了。
她瞥了一眼宋雅欣侯康他们,腥红的眼睛像是杀意,顿时让他们害怕地低下了头。
余冬儿收回眼神,望着砚灵兮说:“你想听我说什么?”
“真相。”砚灵兮说,“我要听真相。”
余冬儿冷冷地说:“他们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砚灵兮笑了一声:“我可不信她说的。”
她说的轻巧,宋雅欣却听得脸色更白,没有一点血色,神经质地掐着自己的掌心,快要被恐惧给折磨疯了。
余冬儿盯着砚灵兮看了许久,寻常人在这双不正常的眼睛下绝对会落荒而逃,砚灵兮却感叹地夸了一句:“你的眼睛还挺好看的。”
余冬儿一愣,抿了抿唇,移开了眼神。
砚灵兮在心里笑了一下,本性难移,就算余冬儿现在看上去好像很可怕很残忍,骨子里却没变。
过了一会儿,余冬儿开口说:“根本不是什么心里脆弱,明明是他们在职场霸凌我。”
有时候,人的恶意真的来的莫名其妙。
余冬儿刚入职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幸运,同事们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样子,工资也高,只要她好好工作,也许以后能在老家的县城买个小房子,她太希望能有自己的家了。
余冬儿父母去世的早,从小寄养在叔叔家,叔叔婶婶都不乐意养她这个拖油瓶,倒没有打过她,只是言语和行为上的嫌弃已经足够让她无地自容了,平时连第二碗饭都不敢吃,生怕会再遭到他们的嫌弃。
叔叔婶婶家的孩子更是看不起她,在那个不算家的家,她是多余的那个。
但余冬儿说不了什么,他们本来就有非要养着自己的义务。
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余冬儿性格的形成可以说是必然的,沉默寡言,不爱争辩,像空气一样安静。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惹到了宋雅欣,突然有一天,宋雅欣就看不惯她了,本来只是阴阳怪气地嘲讽几句,见余冬儿不反抗,就变本加厉。
侯康喜欢宋雅欣,自然是站在宋雅欣那一边的。
后来,不知不觉间,好像所有人都在欺负她了。
余冬儿冷笑一声:“人都是欺软怕硬又惯会顺风使舵的东西。”
当其他人都在做一件事的时候,好像自己不跟着去做就说不过去似的。
怕自己会受到伤害,所以就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再从中找到优越感。
那时候余冬儿正是艰难的时候,所以也不能辞职,她需要这份薪水,她需要钱。
她以为自己忍忍就过去了,没想到,忍来忍去,只是把自己推进了深渊。
余冬儿自嘲道:“我就是个傻子。”
竟然寄希望于别人良心发现。
她是个胆小懦弱的人,不敢和他们发生争执,只能承受一次又一次的职场霸凌,后来她得了抑郁症,一时想不开,决定跳楼自杀。
她甚至不敢在白天跳楼,怕有人会报警,怕底下会有无辜路人,却没有想过自己怕不怕疼,怕不怕死。
她的尸体是在第二天一早被发现的。
无所谓后不后悔,只是看到宋雅欣他们在知道自己死了的时候,不在乎地说“死就死了,关我什么事”的时候,心中不可抑制地浮现出浓重的怨气。
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凭什么被欺负的人死了,欺负人的人还能活得好好的?!
可是余冬儿是温柔到骨子里的人,她并没有一开始就决定报复他们,但凡,但凡他们只要有一点点的愧疚,余冬儿都不会出手。
故事讲完了,办公室内陷入沉默,好几个人都愧疚地低下了头。
砚灵兮问宋雅欣:“所以你为什么突然就看她不顺眼?”
宋雅欣呐呐地说:“我、我忘了......”
余冬儿讽刺地笑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他们?”砚灵兮问,“这两个人也算是直接害死你的凶手,你就算报仇,也不会被地府追究责任。”
听到这里,被点到的宋雅欣和侯康齐齐打了个寒颤,觳觫不止。
余冬儿笑了一下:“因为我要让他们尝尽苦楚,受尽折磨,我要让他们知道公司是个地狱,却不得不来,因为不来,死的会更快。”
她在笑,可是每个字都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泛着红光的眸子中带着一股子癫狂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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