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灵兮见到纸人的时候都忍不住长大了嘴巴，因为纸人完全是按照一比一的比例来做的，和苏飞尘这个一米八的汉子一样高。
“你们做这么大干嘛？”她问，“半人高就行，你们来的时候好拿吗？”
一家三口傻眼：“啊？”
原来不用做这么高的吗？
他们还以为得一模一样，连身高都不敢缩减，一路上拿着过来，还用布条蒙住了纸人的身子，不然指定上社会新闻。
进门的时候，一阵风刮过，布被掀起了一瞬间，露出纸人的一点身子，保安看他们的眼神顿时就变了，还打了个寒颤。
“要不是您事先打过招呼，我估计我们是不可能进来的。”苏飞尘苦笑着说。
砚灵兮被逗笑了。
笑过之后，便该干正事了。
偌大的纸人被放置在地上，砚灵兮分别在它四肢和额头贴了一张符，一共是五张符，苏飞尘注意到，每张符咒的花纹都是不一样的，唯一相同的就是全都很繁琐，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有点眼花。
随后，砚灵兮拿出一根朱砂笔，让苏父苏母和苏飞尘都伸出一根手指，她用朱砂笔的笔尖戳了一下指腹，就冒出了一滴血珠。
鲜红的血珠颤颤巍巍地浮在指腹，砚灵兮指着纸人身上的一个地方，说道：“滴在这里。”
三人连忙按照指示将手腕翻转，血滴了下去。
神奇的是，纸人身上并没有留下痕迹，血滴在碰到纸人的那一刻就以飞快的速度融入了纸人的身体。
像是有无形的火焰在燃烧，苏飞尘感觉自己眼前的场景变得扭曲起来，就像水面上的一圈圈波纹，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莫玄淮递给他们一把剪刀，沉浸其中的苏飞尘被吓了一跳：“这是干嘛？”
“剪一点你们的头发，不用多。”砚灵兮解释，指了指纸人，说，“给他用的。”
苏飞尘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苏母还好，她是长发，苏父和苏飞尘头发比较短，还不想剪太明显的地方，不然也太丑了。
剪下来之后，将三人的头发捏在一块，放在额头上的黄符纸上，慢慢地卷起来。等到砚灵兮松开手之后，竟然也没有散开。
苏飞尘越来越觉得神奇，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比看电影还认真。
最后一项，给纸人点上眼睛。
砚灵兮蘸取少量的笔墨，轻轻在纸人的眼眶里面一点。
噌——
苏飞尘他们看到了极其诡异又神奇的一幕，纸人身上那薄薄的纸张消失不见，细长的竹子消失不见，僵硬奇怪的脸部表情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属于人类的四肢和身体。
苏飞尘大张着嘴巴，看着“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嘴角微微上扬，眼睛明亮，是他最常见的表情之一。
砚灵兮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苏父苏母看着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儿子，和苏飞尘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半晌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砚灵兮说：“你们把他带回家吧，把他放在家里就行，什么时候他化成了灰，就代表苏飞尘的死劫过去了。”
“好好好，砚大师，太感谢了。”苏父苏母连连道谢，砚灵兮露着一手可真的是惊到他们了。
离开的时候，纸人是带着口罩的，而且衣服也和苏飞尘不一样，倒是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只不过回家的路上，在小区里碰到了邻居，有些好奇地问纸人是谁，被苏父苏母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
纸人永远只有那一个表情，并且不需要吃饭不需要睡觉，但他能听懂简单的口令。
有一天，起夜的苏母看到客厅坐着一个人影，盈盈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皮肤苍白，笑容诡异，当时差点没把苏母吓得撅过去，尤其是想到她虽然张着儿子的脸实际上却是纸人，就感觉周围阴森森的。
那天之后，苏母就告诉纸人，每天晚上去阳台躺着，早上八点再出现。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月初的某一天，苏父苏母和纸人在客厅看电视，忽然之间，纸人就化成了一堆灰。
苏父苏母愣了一下，想起砚灵兮的话，顿时欣喜若狂：“飞尘的死劫度过去了！”
苏母将沙发上的灰尘收拢起来，和苏父一起诚心地道了声谢。
在学校的苏飞尘心念一动，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立即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得知纸人已经化成了灰，激动地给砚灵兮发了条信息：砚大师，我的死劫度过去了！我苏飞尘宣布，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是你给我第二条生命！
片刻后，砚灵兮打电话过来。
苏飞尘连忙接起来，心想，砚大师一定是被我感动了，觉得我没白救吧。
电话那头传来砚灵兮清灵的声音，是叙述的口吻：“事情解决了。”
苏飞尘难掩激动，满脸激动的红晕：“对！”
“那把钱付一下吧，五千块。”
苏飞尘一顿：“啊？”
砚灵兮不悦的说：“付钱啊，你该不会想白嫖吧？你想得美嘞。”
苏飞尘张了张嘴，难以置信地问：“砚大师，你特地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让我付钱吗？”
“废话，不然呢。”砚灵兮都不用问，就知道肯定会成功，她亲自出手，必须会成功。
这毫不犹豫，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苏飞尘抽了抽嘴角，想起自己一个月前对他爸说出的那句话——爸，你太侮辱人了，人家可是大师，高风亮节，会在意钱的事吗。
要不说你爹还是你爹呢，还没见到砚大师之前，就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了。
苏飞尘说：“我马上给你转过去。”
他平时也会接一些外快，所以身上是有五千的。
砚灵兮说：“挂了，快给我转过来。”
话音刚落，苏飞尘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声“拜拜”，电话就“啪叽”一下挂断了。
好无情。
苏飞尘欲哭无泪地找到砚灵兮的微信，转过去五千块钱，没两秒，就被提示说对方已领取。他笑了一声，终归还是被生存的喜悦所填满，再次郑重地给砚灵兮发了一句谢谢。
他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感叹了一句：“天气真好啊。”
旁边一个大妈走过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嘀嘀咕咕地走远了：“不知道是傻子还是瞎子，哎，可惜了。”
苏飞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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