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到临头,还他妈敢嘴硬……”
面对唐慕之死活油盐不进的态度,袁林感觉自己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血压直飙。
气急败坏地再次瞄准她的额头,同时余光紧紧瞄着正前方逐渐靠近的男人,沉声喝道:“裴七!你给老子站住!”
“日!你现在就给爷爷跪下磕头求饶,否则我非但要划花她的脸……”
“砰——”
一声枪响震慑并打断了袁林嚣张又不堪的谩骂,随着一阵硝烟弥漫而过,烫热的血腥味随风飘荡在空气中。
就在那瞬间,一道痛苦而刺耳的低吼声忽地穿透山林,转瞬取代了渐停的螺旋桨声和林中鸟受惊的展翅声!
唐慕之心有灵犀地侧身回望,眉眼弯弯——即便是在泛着冷光的金属机身衬托下,那道身躯依旧挺拔昂藏。
此时此刻,在神明的暮色下,他那悠远又略显急切的步伐,像是在自己唇边踩上了两个梨涡。
视线下移,正是裴子羡冷白长指勾着的手枪,精准射中了袁林扣着扳机的食指。
这时候,那人面色狰狞地盯着自己早已短了一截的左手手指,忙又慌忙捂着仅靠一丝皮肉连着的右手食指,暴跳如雷地厉声嘶吼,“都给老子上,取他首级!”
猝不及防的打压与疼痛让袁林腮部肌肉不停抽搐,脸色更是涨红得犹如猪肝。
可惜,纵使话音落地,终究无人应声。
袁林自认身经百战,充分认识过人性的复杂和虚伪。虽然心中早已明白事情脱离了掌控,却仍在试图收买人心,“咱们和蜃楼两面夹击,让他有去无回!”
恰在此时,随着一道人影矫健地从离地两米高的悬梯上滚落。谢昀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举枪对准袁林,戏谑道:“葫芦娃爷爷,你那些龟孙子没教会你隐身?”
至于中年大叔,他警惕地四下戒备,将大小姐上下打量一圈,便端着巴雷特跨立站在她身后半米远默默守护。
此时此刻,任谁都看得出来,这片区域真正的掌控者是何许人也!
裴子羡大步流星地踏过草地,邪魅狂狷的身姿早已被阴鸷覆满,藐视又嘲讽地递给袁林一道如同看待死物的表情后,语气冷凛,“动她,问过我了?”
唐慕之与来人视线碰撞,当触及到那双摄人心魄却又卷着猩红杀气的瞳孔,心坎霎时被蛰了一下——
自己竟从,一向作为仪态天花板的贵公子身上读出了一种花要凋谢,颓废糜烂的美感!
尤其是,俊颜上交织着的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仿佛周遭一切都是错的,那种心疼的既视感一下子就戳痛了她的心!
秀眉微蹙,女孩看都不看,反手提起伞柄就照着喋喋不休的袁林抡了过去。
随即踉踉跄跄、慌不择路地一头扎进裴子羡宽阔的胸膛,语气怏怏地控诉,“哥哥,你总算来了,他绑架我……”
一颗带血的牙齿立时从袁林口中喷涌而出,他火冒三丈却被一口血水呛住,狼狈地咳嗽不止,却只能吊着一口气干瞪眼!
操尼玛,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脚边是被她用剩下的狙击枪和黑绸伞,刚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得他满地找牙!
卸了他最牛逼的东西,显得他很呆逼!
……
虽然谢昀看过实时画面,但刚才这一切仍让他始料未及——大小姐可谓把落荒而逃表演得淋漓尽致,狼狈的同时又具有漫画感。
铁石心肠的杀伐大佬纵有再多不满,面对这样急需保护欲的柔弱美人,此刻应该也早已化为绕指柔,准备把袁林大卸八块以儆效尤!
丝巾随风滑落,小姑娘一袭耀眼的粉发,踏过布满青绿的山坡直奔他而来。
这时,裴子羡紧紧箍着雍容与易碎并存的女子纤腰,尽管逐渐绷直的唇线和眉宇间的褶皱都写满了不愉,开口的腔调仍透着一丝自责与阴郁,“我来晚了。”
嗓音暗哑至极,而低语呢喃的深情中,似乎带着几分藏不住的高亢思念。
两人享受着最后一丝残阳的照拂,在如此细微距离的浮动下,唐慕之眼前却再次浮现出方才他那黯然而悲戚的身影……
遂在下一瞬踮起脚尖,左手捧着男朋友侧脸,主动吻上他削薄的下颚,空灵的嗓音夹着轻狂与安抚,“手下败将,能奈我何?”
“对于恶人,报仇不隔夜!此前我若是斩草除根,今时今日哪轮得到他在这里肆无忌惮地猖狂,更何谈威胁你?”
那目空一切的恣意和能够掌控一切的不经意感,简直让人恨不得融入骨血!
胸膛起伏的弧度泄露了男人克制压抑的情绪,眼睑微垂,就着这个姿势,绯薄的唇瓣在她掌心落下温柔一吻。
手心吻结束后便将人牢牢扣在怀里,身体一旋,俯首狠狠吮住了那红润唇瓣。
裴家少主第一次深刻体会到恐惧的感觉,自然得从疯批美人身上讨点利息回来。
话虽如此,却始终不忍伤她分毫。
裴子羡阖眸吐息,拢了拢女孩稍显凌乱的粉发,冲身后做了个手势后抬腿便走。
随着那长指轻轻挥动,原本分散在袁林周围纹丝不动的佣兵反而开始各自行动。
有的持枪步步逼近袁林,有的径自走向谢昀,有的则结伴下山去了……
毫无征兆地,刹那之间,形势陡变。
袁林来不及也顾不上猜测自己的人怎么突然就都被策反了,在枪指着他脑袋的前一秒,屏息弯腰,拔出靴筒里的匕首,拼尽全力朝那道肃杀的身影掷了过去。
同时,趁机捡起之前被迫扔掉的手枪,勉强用左手扣住,癫狂地大笑,“蜃楼!”
“哈哈哈,你他妈是蜃楼的走狗,你在为他卖命……”
电光火石间,袁林终于将眼前这张冷艳脸蛋与一段挥之不去的噩梦联系了起来。
这个人畜无害的丫头,正是毁了他半生宏图霸业的荒漠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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