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蒂芙尼蓝的睡美人闻言有瞬间的怔愣,随即冷冽的眸光投向谢昀,哑声道:“出什么事了?”
谢昀此时面如土色,似乎连背脊都弯了几分。他垂首弯腰,语气极其凝重,“慕小姐,我向您郑重道歉。”
道什么歉?
如果是因为带她去翠明山为祝景求情而谎称是去翡翠湾一事,她记得这个话题已经谈过了。
秀眉轻拧,唐慕之音色沉沉,“解释一下?”
谢昀仍旧头也不抬,低声颓靡道:“是我考虑不周,连累您了。其实一开始我们就露馅了,翠明山外人不得入内。我擅自做主带您前去,此举甚是不妥。”
翠明山么……
以后有机会再查,况且你家主子俨然并未因此小题大做,何故这么紧张?
唐慕之随意摆了摆手,眯着眼,没说话。这事的严重性显然不及他电话里的那事严重。
他在隐瞒什么?
而谢昀见状,再次躬身抱歉后,直接以冲刺的速度抬腿就走。
“等等……”
她这么好糊弄的么……
唐慕之对着他手机轻抬下颚,语气凉冷,“你刚在电话里说的是什么意思?”
谢昀绷着身体,垂首不语。
又开始守口如瓶了?
女孩唇角扬起邪肆的弧度,缓步向前,语气幽幽,“在谢先生眼里,我和那位老吴,谁的能力更强一些?”
做鹌鹑状的谢昀:“?!”
这还用问吗?摆明了是您呐!
可他刚被主子警告过,不可以去搬她这个“万能救兵”。欲哭无泪的谢昀微微抬头,表情可谓精彩至极。
唐慕之挑眉,眯眸,那眼神仿佛在说“想好了再回答”。
经过一秒钟深思熟虑的谢昀在大小姐的“威胁”下,重新选择了战队。
而彼此沉默中,这位特助的神色愈发凝重。少顷,他几乎是以气音道:“慕小姐,您知道主子为什么今天回么?”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难不成又和她有关?
女孩下意识地反问,“为什么?”
谢昀抬腕,看表,语气低沉,“昨晚我们会议进行到一半,主子得知您把欧陆车停在了盛耀……”
无需谢昀再陈述细节,事情已然明朗。
仅凭她把车停在盛耀这一个细节,心思缜密的男人便推测出事情的所有脉络。
这样的心思,果真是深不可测。
只听谢昀又道:“我们连夜回国,老大还把庄翊从承川区调了回来,然后又亲自去盛耀取车……”
“再然后的事情,”谢昀小声嗫嚅,“慕小姐您也知道了。”
……
唐慕之尚未彻底清醒的思绪被谢昀几句话搅得波澜四起!
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进行到一半的会议、连夜回国、盛耀取车,以及完全占据衣帽间的女装……
无一不在证明她在他心中的份量!
杏眸微闪,女孩放慢呼吸,堪堪压抑住过快的心跳频率,又道:“那让老吴给你们收尸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事情严重到这个地步?
而话落已久,谢昀则始终保持缄默。不同于先前的纠结,此时才是真正的闭口不谈。
行吧,换个方向撬一下。
唐慕之思忖片刻,斟酌着问道:“能不能说说,裴爷怎么受伤的?”
直觉告诉她,一品楼那夜还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庄翊对她不忿,可以理解。毕竟她误闯休息室在先,扰乱他们的计划在后。
至于祝景,这敌意有些莫名其妙。即便,裴子羡中途因她改变计划,她也不该策划夏璇听到内幕之事。
更不该留下故意针对她的线索!
好歹都是裴子羡精挑细选的个中好手,没道理因着偷拍男这事犯糊涂?
思来想去,唐慕之觉得还是得从源头追溯起。
很可能……祝景对她的敌意从裴子羡受伤那夜就有了。
这时,谢昀抬头,眼里倏然透出一股杀伐的狠厉,但语气不乏恭敬,“慕小姐,前因后果,恕我不能直言。但在那场突发事件中,我们一行人都受了伤。”
唐慕之挑眉,语气淡凉,“有人死了?”
谢昀摇头说没有,但神色沉重了几分,“我们伤势不严重,但主子……他是为了保护我们才受伤的。”
语毕,谢昀立时低头,陷入了自责与愧疚当中。
唐慕之听完,心里五味陈杂。她抿着唇线,未再追问。
传闻中,陵城那位爷,阴鸷冷情,怒必见血。他们大概不知道,这位被贴上各种无情标签的男人也会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为手下人出生入死!
想必,这也是众人甘愿为他臣服的理由。
……
心绪难宁,杏眸逡巡一周,唐慕之低声问道:“他现在在哪里?”
她想见他,迫切的那种。
谢昀正欲劝阻,一道冷厉至极的嗓音由远及近。
“说说看,挑衅之后准备怎么做?”
是裴子羡的声音,一贯的磁性低沉。但,仔细听的话,竟夹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
女孩循声而望,声音是从客厅里传来的,但现在客厅连个人影都没有。
杏眸微眯,很快,唐慕之便锁定了一面铁灰色的装饰墙。猜得不错的话,那应该是一扇嵌入式的隐藏门。
此时铁灰色墙面边上还留有一条缝隙……
或许谢昀刚就是从那里出来打电话的。
思及此,唐慕之立即迈开长腿,往那边走去。
一再失职的谢昀无声叹息,忙低头跟上。
而在门外,唐慕之敲门的动作还未开始,一双隔着薄薄镜片的黑眸便望了过来。
女孩收回手,隔着门缝轻轻张开唇瓣,以气音道:“我能进去么?”
无所畏惧,却又乖巧至极。
屋内,裴子羡坐在老板椅中,深邃的眸光落在门板外的蓝色身影上。在看到女孩若隐若现的锁骨时,眸光不由一暗。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扶镜腿,嗓音浓醇,“过来坐。”
在唐慕之推门而入的一瞬,便被屋内极其沉滞的低气压所侵染。而她丝毫不在意,缓步靠向男人。
然后,在无比压抑的气氛下,女孩缓缓勾唇,浅笑出声,“原来,屋里的风景也同样别致。”
“风景”本人已经从黛青色变成纯粹的黑,依然是黑色的真丝衬衫和黑色西装裤。除了窄腰未系皮带之外,鼻梁上又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话落,却见男人绯色的薄唇紧紧抿起。立时侧身从椅背上拿起黑色西装外套,扬唇对女孩示意,“冷,穿上。”
哦……对,她冷。
复古玫瑰粉依言照做,然后微微俯身,疑惑的眸光落在大班台的一堆工具上,“裴爷这是在做什么?”
宽大的外套将女孩衬托得愈发娇小玲珑,衣摆长到能遮住大腿,恰到好处地将蓝绿色印上了浓郁的黑。
就好似……极致的黑色在逐步霸占着这抹蓝。
权贵先生这才满意地勾着唇角,不答反问:“睡醒了?”
“嗯。”
音落,就见两个佣人从门外走进。一个端着托盘,里面放着盛着半杯白开水的水晶杯;另一个搬来一个墨绿复古高背沙发椅,并放在了老板椅边上。
裴子羡压着下颚,沉声叮嘱,“喝杯水,听个故事。”
唐慕之微抿一口温水,落杯之际,淡凉的目光掠过面前战战兢兢的两人,语出惊人,“裴爷,这是准备秋后算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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