芃芃自跟随乾隆狩猎以来,便一直悬着一颗心提防着周围的环境,也因此,她表现平平,甚至还不如她平日里在骑射课上的表现亮眼。
对此,乾隆有些不解:“芃芃可是第一次外出狩猎,太过紧张了?朕瞧着,你方才在射那只兔子的时候,箭羽似乎发生了一些偏斜。”
旋即他又为自家闺女找起了理由来:“不过,你头一回将骑射课上所□□用到实际当中来,能够有这样的表现,已然不错,接下来你再适应一下周围的环境,想必表现会更好。”
对于自家臭小子们,乾隆向来是严格要求,可对于自家小闺女,别说她起码还猎到了一两只兔子,就算是她空手而归,乾隆也能自发为她找出一二三条理由来。
周围偶有路过的蒙古王公见到这一幕,已是见怪不怪了。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们都已经习惯了乾隆在芃芃面前时会自动变成女儿奴的表现。通常,在乾隆心情还不错的时候,跟着他一起夸一夸芃芃,就能够迅速地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在发现这一点后,一些蒙古王公也开始做起了功课,派人去搜集芃芃的过往经历,好让他们在夸赞芃芃的时候能够言之有物,让乾隆引为知己,不至于因为言辞过于空洞乏味而被乾隆认为是阿谀奉承。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来,看似年幼懵懂、被乾隆捧在手心里娇惯的小公主,既然已经不声不响地捣鼓出那么多的大事了。
在那个时候,蒙古王公们猜理解了为何乾隆会对芃芃如此纵容偏爱,这要是换做他们自己,有一个福运与智慧兼具的女儿,他们也会视若掌上明珠。也难怪,当初他们之中势力最大的那名蒙古王公不惜以儿子长留经常为代价来换得五公主下嫁时,都被乾隆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了,没有任何东西的价值能够与五公主本身相比。
也因此,偶然路过的蒙古王公在听到乾隆的感叹之后,也帮着芃芃说了几句话,把芃芃给夸得红了脸。芃芃当下便不再多想,将精力集中在狩猎一事上,收获倒是渐渐多了起来,除去四五只兔子之外,竟还走大运猎到了一头身上有着奇特毛色的漂亮梅花鹿!
当然,要说那是芃芃猎到的,也太抬举她了一些。她纵使再怎么有天分,可毕竟习武时间尚短,身体条件在这儿摆着,这头梅花鹿跑得又奇快无比,芃芃想要凭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将它拿下,简直是天方夜谭。
更何况,因那头鹿生得实在漂亮,很符合人们对于瑞兽的形象,父女俩便没想着要将它击毙,而是想活捉。要在不对猎物造成太大伤害的情况下活捉猎物,可比击毙它更为困难,便是乾隆这样的老猎手都险些失了手。
好在,在那头色泽奇异的梅花鹿即将逃脱之时,五阿哥永琪及时出现在了那头梅花鹿行径的方向,一箭射入了那头梅花鹿的前腿之中。那梅花鹿发出一阵哀鸣声,倒在了五阿哥跟前。五阿哥命身边儿跟着的人将那头梅花鹿绑了起来,带到了乾隆跟前:“汗阿玛,您的鹿。”
乾隆道:“这可是你亲自抓到的,朕怎么好抢夺你的功劳?罢了罢了,你将这鹿给带走吧。”
永琪恭顺谦和地道:“这是汗阿玛看上的猎物,儿子不过是在其承受不住汗阿玛龙威逃跑之时补了一箭罢了。即便没有儿子,想来这头鹿也终究逃不过汗阿玛的掌心。儿子又如何敢居功呢?”
乾隆哈哈大笑了两声:“这头鹿可不是朕看上的,而是你五妹妹先看上的。朕只不过是给她打个下手罢了。朕年年来参加木兰秋狩,这么些年以来,从未见过这等颜色的梅花鹿。今日能见到它,想来是你五妹妹的功劳。是以,朕准备将这头鹿给了你五妹妹,算作是你五妹妹的猎物,你对此,可有什么想法吗?”
永琪眼见着乾隆要将他捕捉到的猎物给芃芃,面儿上却没有丝毫的不满,只见他摇了摇头,对乾隆道:“诚如汗阿玛所言,若是没有五妹妹在,咱们只怕还遇不上这头鹿,遑论捕捉它。这等瑞兽,算作是五妹妹的猎物,也是应有之意。”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芃芃,小小地捧了一下自家妹妹:“五妹妹年纪虽小,于骑射一道上却颇有天赋,对于火器的运用更是诸位兄弟姐妹之首,如今她活捉这瑞兽尚且需要咱们的帮助,若是再等一些年,指不定她一个人就能够完成此事了。”
芃芃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五皇兄谬赞了。”
“五妹妹可不要妄自菲薄。我是轻易不夸人的,若是我夸了人,必是那人果真有这样的长处——不信你问汗阿玛。”
为了哄芃芃高兴,五阿哥竟不惜搬出了乾隆来,让乾隆为他背书。
这般行为,看在芃芃眼中,只觉得五阿哥无比可爱。
芃芃心道,愉妃时常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五阿哥倒是个翩翩君子,与之相处非让人如沐春风,也难怪乾隆会这般喜欢他。为了五阿哥,哪怕愉妃时不时便有些小动作,乾隆也忍了。
乾隆见自己的儿子既有本事,又谦恭守礼,懂得谦让底下的弟弟妹妹,嘴上不说,心中十分满意。更何况,五阿哥还十分上道,直接将这毛色奇异的梅花鹿称作“瑞兽”,更是暗合乾隆的心思。
国泰民安、五谷丰登、瑞兽至焉,这乃是极好的兆头。对于同行的蒙古王公而言,这也是一个警醒,提醒他们天意在清,莫要轻举妄动,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在肯定了自家儿子的话以及芃芃的本事之后,乾隆对永琪道:“这鹿既然有你的一份,朕也不好让你妹妹白贪了你的功劳。这样吧,让你妹妹给你送一件礼物,算作是你给她帮忙的谢礼了。”
乾隆既然看好永琪,自然要为儿子与爱女牵线搭桥,让兄妹俩处好关系。永琪这孩子很好,乾隆十分喜欢。若是让永琪成为他的继任者,想必于国于家都是一件好事。
乾隆还没有下定决心,要立永琪为储君,但在他看来,即便未来永琪做不成储君,让永琪与芃芃处好关系,也是一件好事。
对于乾隆的话,永琪是觉得有些为难,给人帮了个忙还主动跟人要礼物什么的,对于他而言实在是有些羞-耻了,他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芃芃倒是不在意,她看出了乾隆希望她能与永琪处好关系的想法,对此也并不反感,遂笑嘻嘻地对永琪道:“汗阿玛说得有道理,我的确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五皇兄。回头我绣个荷包给五皇兄送去,五皇兄可别嫌丑就不戴呀!”
永琪道:“那就多谢五妹妹了。既然是五妹妹的一番心意,我又怎么会嫌弃呢?”
乾隆闻言,却道:“可别被你五妹妹给蒙混过去了,最近她正在练习刺绣,指不定就拿那些绣毁了的荷包来糊弄你。你得指定一个花纹来让你五妹妹绣——”乾隆看了一眼吹眉瞪眼、就差扑上来的芃芃,又道:“当然,也别让她绣太难的图案,否则,等到了你的手上,怕是跟西洋那个抽……抽象画似的。”
这些年,随着大清与西洋贸易往来加深,西洋的一些文化与艺术也传到了国内。其中一项就是西洋的画品。
早在康熙年间,意大利传教士郎世宁就因其出众的绘画技巧以及写实的画风,被康熙所看重,成为一名宫廷画师。对于写实风格的西洋画作,乾隆的接受度还是很高的。至于后来传入大清的抽象画……乾隆表示,他完全欣赏不来这种画作的美,在他看来,这就是鬼画桃符。若不是芃芃对于这种画作接受度良好,只怕乾隆都要直接将给他进献这种画作的人给抽出去了。
虽说乾隆没见过几幅抽象画,但抽象画显然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以至于他现在竟然拿抽象画来与自家女儿的绣品作比。
永琪倒是没有见过抽象画,但这不妨碍他从名字之中想象出这种画的画风对于受传统教育和审美观长大的他来说会有多么诡异。
芃芃则是直接怒了:“好啊,若不是今儿个听汗阿玛跟五皇兄抱怨我,我怕是不会知道汗阿玛原来对我的绣品有这么大的意见。既然汗阿玛嫌弃我的绣品,不妨将之前我送给您的荷包全部还给我吧!”
平时芃芃说什么乾隆都愿意纵着她,但在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方面,乾隆还是很警觉的:“既然都送出去了,岂有再要回去的道理?你身为我堂堂大清公主,做事可不能这般小家子气!”
芃芃的回答是“呵呵”两声。
永琪看着父女俩在一旁斗嘴,觉得怪有意思的。无论是这样难得幼稚的汗阿玛,还是可爱活泼的芃芃,都让他觉得十分可爱。
却在此时,三人月夸下的马忽然躁动不安起来,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威胁一般。芃芃一个没注意,险些被她的小马驹给颠下马。
不知何时,一头棕熊出现在距离他们不远处,这棕熊高达两米,人立而起时可达三米。在它的面前,所有人都显得如此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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