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接着练。”
朝阳初生,凌沺静立在一块大石上,长吐口气,睁开双眼,瞪了偷懒的恩佐一眼。
夜皛、刑五岳等人已经带兵离开两日,目前还没有消息传回,待着也是待着,凌沺索性在这里操练了起来。
黄宁所部仍旧是一支完整的千人队,不是之前他们没有战损,而是在缑山城时,从各部调兵给他补足了。
这一支千人队,凌沺是要带去长兴的,其中将士也都是缑山战事中,表现最为骁勇的。
凌沺也是打算将之练成一支真正的精兵,能媲美大璟刀兵、夏侯亲兵这样的精兵。
以后也将是他常随身边的亲兵,归恩佐科勒统属。
至于其他六支千人队,将归夜皛统属,以后基本就长留朔北了。
而此战之所以不出动这些更精悍的骁勇,是这一战夜皛等人只是为辅,去帮着调度定策,真正玩命的主力是刑五岳等人。
这样这些地域打下来后,能更好的给他们讨来,也能不让朔北军将士有不满。
毕竟若是朔北军为主力,拼死拼活杀敌掠地的,最后打下来的地盘给了别人,那不管这个人是谁,将也好、卒也好,都不会甘心。
所以此番朔北军出兵,只是用一个名头,然后夜皛、李具、薛客三人,可以对战事有更好的把控作用。
当然,三千连番血战洗礼下来的亲军,还有三百余门客高手,也能让战事不至于失控,真有危机时刻也不会束手旁观,并不只是去看热闹的。
“两个时辰了,还练啊?”恩佐闻言开始吐苦水。
凌沺站着吐纳两个时辰,他们就练了两个时辰的刀,双臂早已没有一点儿力气,仅剩麻木。
“练。什么时候手臂一点都抬不起来,什么时候才能歇息。”凌沺无情道。
恩佐带着一批两百名亲军,虽是练的时间不短,但仍旧不是极限。
这种练习是很基础、很简单的,就是每个人握住战刀,用布条把手和刀柄缠住,让战刀不会脱手,然后最简单刺、劈、撩、斩等动作,不间断的重复去做。
为的是让他们习惯兵器的重量,习惯兵器在手的感觉,能做到兵器在自己手中轻若无物如臂使指,能做到再累都握住自己的兵器。
这个过程中他们会了解手中的兵器,会知道怎样去挥动能取得更好的效果,又怎样更省力的去使用手中的兵器。
有了这些基础,他才可以教他们更多的战斗技巧、刀法,为他们大幅度提升个人战力。
尤其是恩佐,这大胖子不是没劲,不然也开不了铁弓。
但他却不会合理用自己的力道,耐力更是极差,凌沺直接让他拿沉重的昭阳刀练。
“舌尖抵住上颚,心神放空,深吸气,沉气入腹,分三次缓缓吐出,放松身体……”
又半个时辰后,凌沺带着众人开始吐纳调息。
武人练武,动练筋骨、战技,静蕴腑脏,缓解疲乏和紧绷的神经,缺一不可,相辅相成。
还有药酒、药浴,可以起到活血通络,强固腑脏等等效用。
这里条件不允许,暂且不用,去长兴安稳下来,进一步训练时候再用,效果可以比现在更好。
从缑山城弄回来那么多财物,凌沺可没打算节俭,也足够支撑他,快速严酷的练出一批不弱于雀笼十战斗士的高手,甚至会更强。
毕竟他从缑山城抢到手的这些,足可以顶的上大璟一年的国库收入!
“逸安,棍子给我。”随即恩佐带着这两百人下去休息,凌沺对黄宁伸出手。
“此棍法,名为一点。其言一点通,万法通,天下亦可通。你且看好。”
隆武城能存在二十年,被天下武人趋之若鹜,不止因为它可以庇护犯事的武人,更因为那里不存在门户之见,天下武学一城存八成,习武、练武、切磋实践,在隆武城融汇百家所长、增进己身武艺的那种氛围。
凌沺所学虽不足隆武城所有之百一,但也算渊博,而且皆为精品。
黄宁虽是富家子弟,所学武艺,也多是花巨资,请江湖武人所授,但并不算多么精湛的武学。
不过其筋骨强壮,天赋极佳,基础也牢,才有而今这般身手。
此番得空,他便是打算将自己所会棍法,都教给黄宁,首先选的就是这一点棍,也是最适合沙场战阵的棍法。
两军对阵,阵列密实,人挨着人肩抵着肩,是很难能做到闪转腾挪,肆意挥舞手中兵器的。
所以大璟府军中,除步卒、弓弩、马军,还有跳荡、奇兵。
临阵时,先弩后弓,远程杀伤,随即步卒列阵于前,持刀盾枪矛,阵列作战,跳荡和奇兵则为突入敌阵的强手。
大璟置扬武营、凌沺弄这么些门客,包括而今朔北军各位将领以及凌沺自己,充当的都是跳荡的作用。
以强大的个人战力,去撕开敌军阵列,冲乱敌军部署,让大军能更有效快速的杀敌。
由于他们很多人都不是以阵列形式作战,所以对个人武艺要求很高,得他们自己能在敌军阵列中,杀出一片腾挪之地,以免被围死。
一点棍就是专擅于此,只不过它不向两侧进,直取身前一线。
双手持棍与肩同宽,尾留一尺,余下尽指身前。
其拨挑抖动极似枪法,点刺崩砸皆用短促发力,爆发力强,尤为迅猛。
而手后留尾一尺,则是应急防守之用,抵挡敌人攻击时,长棍大部或置于肩上或在腋下,尺长棍尾可挡刀磕绕,亦可点戳反击。
便是长棍抡转开来,左右前后交互,也尽在双腋之下完成。
且有配套步法相应,尺寸之间翻转跳跃,极为灵活。
此时黄宁眼中,凌沺便好似一只灵猿一般,身影灵动直进,长棍以双肩为轴忽前忽后,时而长棍放长击远,点刺砸劈,时而棍尾若短刀,戳点上下,再一拉一踏,长棍复又砸向前方或是挑刺而出。
若是有敌在前,便是棍尾砸其心口,胸塌骨断,下拌腿弯将之放到在地,一脚踏断脖子,发力再进,可顺势挑刺面前之敌咽喉下颚,也可拧转劈砸头顶,当真狠辣凶猛。
“叶护刀法中,也融入此法众多吧?”凌沺收势后,黄宁满脸跃跃欲试的上前接过长棍,顺便问道。
他们都多次见过凌沺练刀和战斗,能从中看出不少此棍法的影子。
“嗯,我挺喜欢这套棍法。”凌沺点头,随即再道:“试试。”
黄宁也不再多说,这一点棍的凶猛狠辣,以及技法精湛,远胜他此前所学,早已见猎心喜,按捺不住内心躁动。
当下便走到凌沺方才演武之处,闭目仔细回想一遍凌沺的动作,调匀气息稳定心神后,才按着凌沺方才有意留下的清晰足迹,演练起来。
倒是没有求快,想要像凌沺那样一气呵成的舞成套,而是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尽可能去做到位,不走形。
“先把步法和招式记熟,这几日勤加练习,过几日再练发力。”凌沺则在旁细心指点,纠正他一个个动作,直到没什么问题了,才留下他自己练习,走向山顶。
黄宁学招式很快,基础也足够扎实,但他不太会用短促力,也就是寸劲,一点棍的爆发力不能尽展。
不过这不是一时就能解决的,还得有对应的训练。
……
白莽山不算太高,还有白山山脉的广袤山林阻隔,自是看不到西边什么情况,便是全无遮挡,凌沺也没真长了双鹰目。
是以他上到山顶也不是往西望,而是北边。
虽是北边墨江湍急宽阔,但财帛动人心,他可不敢保证,跟韦吉诸部常有联系的那些草原小部族,不会将他的消息告知韦吉诸部。
吕郃忽古能知道他们的行迹,别人就同样有可能,他也得做好有人会过来偷袭的打算。
白莽山北,地势平坦无林,若真有来敌,倒是可以及时发现。
半日过去,敌踪倒是没发现,扇扇却快步而来。
“叶护,公主来信。”
“他们都到长兴了,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扇扇扬个笑脸,苦嗖嗖的说道。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胡绰这么长时间,很有些不适和思念。
“快了。”凌沺看完信,轻拍拍她脑袋,笑道。
分别日久,他也很想他的小胡绰。
不过除了述说思念之情的日常,这封鹰信还附有一份名单,是二大爷让胡绰发给他的。
其上有崔、余、郑、李等,大大小小近二十个世家中,一些人的名字,以及他们的动向。
南下之敌他倒是没有遇见,可北上之敌,却是离得不远了。
这是真不想让他消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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