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梓萱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毕竟,这样的事情,她也终究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前世的自己,也是被种种算计,可当她嫁入启府之后,这一切便已经成为了定局。
即便她日后如何反抗,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叶梓萱曾经也恨过,故而,她在启府的那些年,从未对旁人手软过,可那又如何呢?
该发生的终究是发生了,该失去的也终究是失去了。
叶梓萱突然感觉到了白青青那透出来的无助与愤恨。
她轻声道,“既然知晓了,只有报仇了,才能解脱。”
“我如今这样子,又如何能报仇呢?”白青青自嘲道。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叶梓萱低声道,“更何况,她也不是什么能人,在我眼里,压根不算什么。”
“叶大姑娘的口气,是我无法企及的。”白青青看向她说道,“故而,我如今也不过是自怨自艾罢了。”
“白姑娘倘若真的如此,又何必寻我呢?”叶梓萱反问道,“难道仅仅只是让我在这里听你说这些的?”
白青青一怔,突然笑了,“不过是瞧着叶大姑娘投缘罢了。”
“既然你如此看我,便知晓,我的性子,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叶梓萱深吸了好几口气,“哪怕是我身边的人,既然我能够承认你,你也应当如此。”
“好。”白青青不知为何,突然便这样答应了。
也许,是憋得太久了,也许是,真的寻找到了那个能让她继续往前付诸行动的人。
不远处,凌墨燃只是静静地看着。
叶梓萱这才点头道,“既然如此,那白姑娘便收起这些无奈,好好地想一想,该如何报仇。”
“嗯。”白青青点头,又看向她,“叶大姑娘,遇到你,真好。”
叶梓萱也不知为何,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反倒有些感慨起来。
倘若前世,她还能再积极一些,能够反应快一些,也许,悲剧便不会发生了。
可是,那仅仅只是被算计去启府的吗?
叶梓萱一时间觉得,似乎这背后所隐藏的,是她无法能够想象得到的。
毕竟,这一世,她反抗了,所以,没有得逞,故而,这一连串的事情便这样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而且,看似无心,却是有意地都指向了另一个方向。
叶梓萱盯着白青青,看了许久之后,附耳说了几句。
白青青听着,随即点头,“我的武功已经废了,是不可能恢复的了。”
“当真不能恢复了?”叶梓萱只恨自己不会医术,也只是懂得一些浅薄的医理罢了。
她沉默了许久之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说道,“走吧。”
“去哪?”白青青一怔,不解地看向她。
叶梓萱便拽着她往外头走。
不远处,有人过来。
叶梓萱驻足,便见凌墨燃走了过来。
“小公爷。”叶梓萱看向她。
“不知道叶大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凌墨燃凑近看向她道。
叶梓萱一怔,而后便看向白青青。
白青青轻轻点头,叶梓萱这才随着凌墨燃往前走。
待到了一处偏角,他侧身看着她,“你当真要踏进这一步?”
“什么?”叶梓萱又问道。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表妹。”凌墨燃暗自摇头。
叶梓萱盯着他道,“既然你也知晓她是你的表妹,难道你便能容身旁人如此对待?”
“她的事儿,我管不了。”凌墨燃又说道,“即便你有太后的令牌,也管不了。”
“难道让她便这样消沉下去?”叶梓萱越发地不懂了。
“也许,有个人,能够帮你。”凌墨燃突然盯着她道,“只不过,需要你冷静一段时日,你可愿意?”
“这是何意?”叶梓萱越发地不明白了。
凌墨燃凑近,压低声音与她说了几句。
叶梓萱双眸闪过一抹诧异,又沉吟了片刻道,“你是真的想让我去?”
“我?”凌墨燃摇头,“不想。”
“我就知道。”叶梓萱嘴角一撇,“我原本也是想要寻那个人的,可是奈何,怎么都找不到。”
“你若真的想找,又怎么可能找不到?”凌墨燃又说道,“玄武门门主可是一个很好的帮手。”
“哎。”叶梓萱盯着他,“小公爷你对他很有偏见?”
“没有。”凌墨燃慢悠悠道,“只是在想,你就既然清楚玄武门做什么,为何会放着如此的好机会不用呢?”
“我倘若真的用了,那便不是我了。”叶梓萱直言道。
“好。”凌墨燃不知为何,反倒乐了。
叶梓萱见他这突如其来的一笑,不知为何,反倒嘴角一撇,而后转身离去。
凌墨燃便这样目送着她离开。
叶梓萱带着白青青出去,二人坐上马车。
一路上,二人都是相对无言。
又过了一会,马车停在了一处僻静之处。
春花看向她道,“大姑娘,这地方四处并无任何的人,也自有出口。”
“你将这东西放在东南的墙角处,便可。”叶梓萱直言道。
“是。”春花应道,便去了。
又过了一会,便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朝着叶梓萱这处走来。
待到了之后,叶梓萱掀开车帘,双眸一动,而后道,“她可有救?”
“本门的规矩,一命换一命。”那人蒙着面纱,看不出模样儿来,不过听着声音,便知晓是位妇人。
叶梓萱敛眸,“好。”
“什么?”白青青抓紧叶梓萱的手,“你要做什么?”
“你既然想要报仇,便要明白,有些牺牲是有必要的。”叶梓萱随即下了马车,“我换她。”
“你为何要如此?”白青青不解地看向她。
“因为你给我的礼物。”叶梓萱说道。
也许,这世上,每个人总会有那么一刻会冲动地做出某种地决定,既然做出来了,便不要去想对错,毕竟,能够让你冲动的事情,真的少之又少。
叶梓萱也不清楚,为何会有这样的决定。
可是,她就是觉得应当如此做。
白青青还在怔愣地时候,突然一只手朝着她伸过来,紧接着便被点了穴道,而后便被带走了。
“这个地方,你只管去。”那人留下一张纸条,便带着白青青闪身走了。
叶梓萱收起纸条,便重新回了马车。
“大姑娘,这……”春花看向她。
“先回去。”叶梓萱淡淡道。
“是。”春花垂眸应道。
待回了叶府。
叶梓琴与叶梓窈都在等她。
叶梓萱反倒很是淡然地看向她们,“这是怎么了?”
“大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叶梓琴却也能够看出她内心的不安来。
叶梓萱沉默了一会,便说道,“没事儿,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那头已经有眉目了。”叶梓琴又说道。
“嗯。”叶梓萱点头,“便这样吧。”
“哦。”叶梓琴见她如此说,便也不敢多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梓萱才开口,“我有些事情,要先仔细地想想。”
“那我先回去了。”叶梓琴与叶梓窈对视了一眼,便走了。
叶梓萱盯着那纸条,嘴角抿着,怎会如此呢?
她收起纸条,直等到子时,叶梓萱趁着夜深人静,她换了一身衣裳,便从叶府出来,朝着纸条的地方前去。
待到了面前的地方,她抬眸看了过去。
一时间有些怔愣住了。
此时,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了。
“请。”那人瞧见叶梓萱的时候,恭敬地行礼。
叶梓萱轻轻点头,而后便随着那人入内。
这里并非是旁的地方,而是京城大牢。
而面前引着她入内的,便是大牢的狱卒。
他带着叶梓萱入了大牢内,待行至最后的一道门后,便瞧见里头有一处密室。
叶梓萱入内之后,便瞧见一妇人正坐在那,面前摆放着一具尸体,而她则盯着那具尸体愣神。
叶梓萱走上前去,心中到底还是有几分地忐忑的。
那妇人头也不抬,只是慢悠悠道,“既然来了,便先拜师吧。”
“拜师?”叶梓萱睁大双眸,“不是一命换一命吗?”
“你若能够学成,过了我这关,你便能够出去,倘若不成,后半生便要在这里度过。”那妇人冷冷道。
叶梓萱挑眉,这便是所谓的一命换一命?
她实在是难以理解。
妇人抬眸看向她,“还不拜师?”
“为何?”叶梓萱反问道。
“既然如此,那你便回去吧。”那妇人又说道。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叶梓萱连忙识趣地行礼了。
一旁已经有一位老妪递给她茶盏。
叶梓萱便恭敬地奉上。
那妇人抬手接过,轻呷了一口,而后便说道,“换衣裳去。”
“哦。”叶梓萱倒也听话,便乖乖地随着那老妪往前了。
老妪不发一言,只是将一身衣裳递给她,而后便退了下去。
叶梓萱瞧着,不过是一间密室,里头样样俱全,她连忙换了衣裳,便出来了。
那妇人冷冷道,“过来。”
“是。”叶梓萱垂眸应道。
待上前之后,妇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随即便说道,“去将那具尸体翻个身。”
“哦。”叶梓萱便乖巧地上前,不过瞧着,这浑身都忍不住地抖动了一下。
这具尸体,瞧着已经腐蚀了,而且,还有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
叶梓萱强忍着,便要动手。
不过,那妇人手中突然多出了藤条,直接打在了她的手上。
叶梓萱连忙收手,抬眸不解地看向她。
妇人摇头,而后便递给一旁老妪一个眼神。
那老妪垂眸,随即便带着叶梓萱往一旁去了。
叶梓萱便学着那老妪去做,这才明白,这尸体是不能随意翻动的,这里头有许多的讲究。
叶梓萱皱眉,她这是来做仵作来了?
而且,还是这种不得不学的?
叶梓萱也没有法子,既然拜师了,那自然只能去学。
故而,这一夜,叶梓萱是被彻底地嫌弃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妇人才沉声道,“回去吧。”
“啊?”叶梓萱嘴里含着参片,脸憋得通红。
“走。”妇人沉声道。
“哦。”叶梓萱点头。
“明日子时过来。”妇人又说道。
“是。”叶梓萱应道,便随着那老妪去换了衣裳,这才出来。
等出了大牢,她仰头瞧着那微微升起的太阳,不知为何,深吸了口气。
只觉得一股怪味充斥着她的全身,待了一夜,她还是无法适应。
她便这样回了叶府,连忙去沐浴更衣,换了衣裳,这才去了耦园。
叶梓琴与叶梓窈已经在等她了。
各处的管事见她前来,连忙恭敬地行礼。
叶梓萱坐下,自始至终都皱着眉头。
她看向面前的巷妈妈,便说道,“库房内可有什么香料,能够掩盖特别气味的?”
“啊?”巷妈妈一愣,不解地看向她。
叶梓萱便说道,“没事了。”
巷妈妈只见她脸色不大好,正要说什么,到最后还是咽下去了。
叶梓萱处理完庶务,便见叶梓琴与叶梓窈直愣愣地看向她。
叶梓萱低声道,“怎么了?”
“大姐姐,你瞧着像是一整夜没有睡觉。”叶梓琴直言道。
“做贼去了。”叶梓萱嘟囔道。
“啊?”叶梓琴凑近,“而且,你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
“是不是很重?”叶梓萱连忙抬起衣袖闻了闻。
“也没有那么重。”叶梓琴低声道,“不过凑近一些,便能闻到。”
“哎。”叶梓萱叹了口气,“看来,是该想个法子了。”
她起身,便独自走了。
叶梓琴不解地看向叶梓窈,“大姐姐昨夜到底去哪了?”
“三姐姐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叶梓窈嘴角一撇,“不过瞧着倒不像是什么好事。”
“我看也是。”叶梓琴嘟囔道,“罢了,日后大姐姐自然会说的。”
“嗯。”叶梓窈又看着面前的账本头疼。
叶梓萱出了耦园,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靠在软榻上,仔细地想着昨夜发生的事情,又连忙让春花去拿一些熏香过来,熏了衣服。
叶梓萱便去躺在床榻上,冥想了一会,睡了过去。
待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之后了。
叶梓萱幽幽地叹了口气,这才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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