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呆愣片刻,忽然颤抖了下身子,裤子顿时变得湿湿哒哒的。
他丝毫没有觉得羞愧,心中只有浓浓的劫后余生之感,如同自鬼门关走过一遭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忍不住走了过来,围着虎尸之上的男子打量个不停,议论连连。
“还真的是人,这人伤得好重,不知道是死还是活……”
“这人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然后砸死了花斑虎,是他救了我们啊……”
“……”
老张头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之后,这才扒开人群,颤悠悠的走了过去弯下腰伸手在男子鼻间探了探。
“他……他还没死,还有呼吸……”他无比激动的道。
众人顿时惊呼不已:“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没死,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看他伤得这么重,估计也活不下去了吧,要不我们还是不管他算了……”有人道。
其余人顿时沉默了。
是啊!
他们都是穷苦百姓,要不然也不会为了这十两银子参加猎虎行动了。
带着这么一个伤员回去,且不说吃喝是个问题,仅仅治伤也要花不少钱。
吴管家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欲言又止道:“这人来历不明,我看还是……”
“不行!”
老张头忽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吴管家,你别忘了,如果不是这人,我们大家都要死……”
众人再次沉默,吴管家面露羞愧。
“吴管家!”
老张头缓和了下脸色,道:“你先前说,我们杀了老虎,每人十两银子,出力最多的给二十两,还算不算数?”
“算,自然算数。”吴管家点头。
“那好!”
老张头道:“田鹏死了,我那十两银子不要了,你把田鹏的那份儿和我那份儿给他家里,至于那二十两你得给这个人治伤。”
其余人一听他这么说,皆是纷纷一脸愧色,李六指接过话道:“把我那十两银子中的一半,给老张头吧。”
“我的那份儿里面也允出五两银子,给这位小兄弟治伤吧,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还有我……”
其余人接连开口。
……
东张村,一个人口加起来不到五百的小村子,因为本地大姓是张,故而被取名为东张村。
“铛……铛……铛……”
村东头的张记铁铺门口,一位体型富态的女子此刻正站在热火朝天的大棚里,挥动着手中铁锤敲打一块烧红的铁块。
这时,一群人簇拥着老张头慌慌忙忙的冲进了屋内,老张头还背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
打铁女子面色微变,顿时拿着铁锤就冲进了屋,进门就嚷道:“爹,你可不能死,你要是死了让我怎么活……”
她的话刚说到一般别戛然而止,只见自家老爹活得好好的站在床边,而床上此刻正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
女子悻悻一笑:“爹,他是什么人?”
老张头拿出一块干毛巾给床上之人擦拭身子,头也不回的道:“翠花,快去把你林爷爷请来,人命关天……”
仅仅半天时间,整个东张村的人都知道了这次猎虎行动的过程。
当得知,他们遇到的是一头修炼出气候的妖虎后,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而在听到一位浑身是血的青年从天上掉下来把老虎砸死后,无数人为之不可思议。
有人不信,毕竟从天上掉下来还没被砸死的人,他们还没见过,有人又说,那位青年其实是下凡的神仙……
一时间,村里不少人蜂拥奔向张记铁铺,试图看看青年长什么样子。
奈何都被老张头之女翠花,手持一把铁锤,搬出一张小板凳往门口一坐给震慑住了。
……
屋内,老张头已经将男子身上的血迹全部擦干净了,男子更是被村里唯一的林大夫用白布裹成了粽子。
老张头无比紧张的看着面前背着药箱的青衫老者:“老林,怎么样了?有希望吗?”
“此人当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林大夫答非所问的道。
“我也不太清楚。”
老张头摇头:“当时我整个人都吓傻了,根本没看清,你就说他能不能活下来吧。”
“这个小伙子受的伤很重,相信你也看到了,全身都是伤痕,有的伤口甚至是贯穿了心肺……”
闻言,老张头亦是一脸震惊,在脱下对方衣服的时候,他也被吓了一跳,那密密麻麻的伤口,就跟破碎的酒瓶子一样。
“老头子我行医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生命力这么顽强的,如今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林大夫抚须沉默了半晌道:“我是不建议你救他,这么重的伤势,纵然是能治好,要花费的钱财不是你能想象的……”
“换做其他人我绝对不会这么大方,可谁让他救了我呢。”
老张头咬了咬牙,道:“我老张虽是个小人物,可也知道有恩必报,大不了,我把铁铺卖了……”
林大夫走了。
自此之后,张记铁铺也关门了,老张头和女儿翠花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床上的青年。
积蓄越花越少,而青年依旧昏迷不醒,村中有关他的传闻也渐渐散去,众人都觉得对方是活不下去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翠花守在床边,用手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青年的五官,目光很是好奇,后者俊美的五官,更是令她有些脸红。
这几日里,几乎都是她给青年换的药和纱布,因此对方的身体也被她给看了个究竟。
当看到青年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后,从小到大就上树掏鸟蛋,将一群熊孩子揍得嗷嗷大哭的她,也止不住心疼的落泪。
“他们都说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不是真的?”
“你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还有,为什么你年纪轻轻就满头白发啊?”
“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什么时候醒来啊?”
“……”
似是这般对话,在接下来的数日里经常发生,有时候让老张头都觉得自家这个嫁不出去的女儿魔怔了。
而就是在第七日,当翠花去林大夫家里取了最后一剂外敷药回家后,却看到那张床上空空如也。
她下意识转身,想要出门寻找,便见一位全身赤着的青年呆呆的站在自家门口。
“啊!!!”
“爹,爹,他醒了,你快来……”
一阵刺耳的嗓音在方圆一百米回荡,顿时惊得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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