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宝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
她只是好奇来瞧一瞧他,这厮摆出一副随时跟她来个正面对决的架势来作甚?
于是拿下巴指了指对面,笑道:“小将军,介意一道喝杯茶么?”
她笑起来,会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瞧着就甜的让人想咬一口。
宋弦冷哼,转头跟身后的几个纨绔们道:“听见没有?这横行后宫的喜宝姑娘,要纡尊同咱们一道喝茶呢。”
他身后那几个公子眼瞧着也不是多正人君子的模样,但此刻却是都规规矩矩的。
平日里在这画廊青楼里放肆放肆便也罢了,可不敢在皇上的心头肉面前横行,一个不小心,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他们不敢出声,宋弦面上便更冷几分,嗤笑道:“一个个的怂样儿!她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说完,兀自搂着怀里的姑娘,大马金刀的坐到了她跟前:“喜宝姑娘要同本将军说什么?”
这头一次见面,是哪儿来的敌意?
喜宝一手托腮,一手帮他同他怀里那娇滴滴的小娘子倒了两杯茶,懒洋洋的道:“没什么要说的,今日这番,不过是想来瞧一瞧小将军。”
宋弦:“瞧什么?”
“总归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嘛,我想着要举案齐眉的,若长得太不堪入目,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喜宝这话说的直白,没有半点要掩饰的意思,摊开了给他瞧——
你看,我就是这么肤浅的女人,你要好看我就嫁,你要丑了我就再琢磨琢磨。
宋弦直接给她气笑了:“再好看,有你那……”
话说到一半,他下意识的看了眼立在喜宝身后,万年冰山似的九黎,到底还是把后头的话闷了回去。
气恨是真的,但在背后妄议当朝帝王,他也是没那个胆子的。
九黎是皇上自小养在身边的心腹,他跟在喜宝身边,就是皇上的另一双会移动的眼睛,自然会将所听所见,一一如实上报给皇上。
但他话没说完,喜宝却是听明白了。
她抿着清茶,理所当然的道:“那是自然,我还没见过谁的模样比得上元璟,你也不必为此太过自卑。”
宋弦:“……”
从来在人前嚣张跋扈的小将军,眼瞧着只有吃瘪的份儿,忍的辛苦,脖子根儿都开始泛红了。
这小女子也就瞧着生的好看,不想竟这般伶牙俐齿,难怪后宫那帮女人被她治的叫苦不迭。
“所以呢?你是要退婚吗?”他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提。
赶紧退婚吧,他才不要跟一个早已不清白的女子成婚,那不成北翟人人乐道的大笑话了。
“不退婚。”
喜宝回答的干脆:“你长得不丑,至少瞧着不会叫我不舒服了,这就行了。”
说完,她直接起身。
九黎立刻将臂弯间的滚兔毛边的披风为她披上,低声道:“主子可还有其他需要带的?”
喜宝想了想:“外头那糯米糕味道不错,带着块回去给元璟尝尝,这外头的东西也不比宫里差多少嘛。”
宋弦眼睁睁看着她挪步子要走了,睁大眼睛:“这就完了?”
喜宝人都转过身去了,闻言又停住,依旧保持着要离开的姿态,礼貌问:“小将军还有事?”
宋弦:“……”
难道她今日过来不是要耍她正室的威风的?
他怀里可是抱着个青楼女子啊!
他现在可是在故意给她难堪啊!
她能不能表现出一点点愤怒跟委屈来?
见他一直没吭声,一副吃了苍蝇似的憋屈样儿,喜宝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长长的啊——了一声。
她一指他怀里的小娘子:“姑娘生的不错,瞧着性子也软,回头我给你纳将军府里去,也方便伺候你。”
她可不是个会伺候人的。
一个不够,回头再多给他纳几个妾,总之不要指望她多贴心温柔就对了。
这么想着,转身便走。
宋弦:“……”
他现在若有胡子的话,一定给她生生气歪了。
他怀中的女子一听这话,却是激动的直抱着他手臂摇:“将军~~~,那姑娘说的是真的么?将军真的会为奴赎身纳入将军府么~~将军将军……”
宋弦眼睁睁看着喜宝在五个护卫的保护中施施然下楼,半点要回头瞧他一眼的意思都没有,登时怒从中来。
一把将那姑娘从腿上推了下去,怒道:“纳个屁!本将军不止不会要你,连她都不会要!”
……
元璟回延香殿时,喜宝正靠着美人榻,懒散散的吃着糯米糕,继续看着话本。
玉质的小盘,晶莹剔透,糯米糕更是莹润软糯,却不及她葱白的指,又细又好看。
他挥手把侍候的太监都赶走,亲自摘下披风,站在她旁边的炉火旁暖手,一双薄薄的丹凤眼酿着笑:“喜宝今日去哪儿了?一整天没见人。”
喜宝翻了一页话本,心不在焉的回:“去了趟飘渺楼,怎么?九黎没同你说么?”
她从来不瞒他任何事,也知晓自己在外头的一举一动九黎都会一笔一笔的记下来写给他。
这种近乎病态的掌控欲,若换做了旁人,她定是要恼上一恼的。
但元璟想知道她在外头做了什么,吃过什么,哪会儿不舒服了,她也并不觉得哪里不对。
她的一切他都可以知道,她允许。
元璟没回答她的反问,只追着道:“见着宋弦了?”
“嗯。”
“对他印象如何?”
喜宝终于把视线从话本上移开,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总觉得后头那句话,嗓音莫名的紧了些。
“长得还成,就是脾气有些不好,不过这样的性子我还挺满意,比较好拿捏,就怕同你这般藏着闷着,不知道心里盘算些什么,就难办了。”
长得还成。——对宋弦满意。
就怕同你这般……——对他不满意。
元璟不高兴了,从炉火旁移开,拿暖热的了手去抱她:“朕哪儿同你藏着闷着了,喜宝冤枉朕,喜宝如今瞧上了那小将军,转头便觉得朕不好了是不是?”
他的手烤的都略略发烫了,贴着腰身,很快就透进了血肉里,暖烘烘的热流顺着一路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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