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生怕他继续赶自己走,忙不迭的跪着挪到旁边,小心翼翼的帮他捶腿:“殿下出门在外,自是要有人贴心伺候着的……”
容卿薄便不再多做理会。
他眼下心情的确还算不错,也懒得多做唇舌去赶人。
路窄,本就只容得下一辆马车同行,这会儿迎面又来了一辆马车,便有些狭路相逢的意思了。
只是这边浩浩荡荡的跟了一群黑衣护卫,一瞧便不是好惹的人,那辆马车便远远的就停了下来,外头赶马车的人似是有些忌惮,跳下去努力将马拽到了旁边的竹林里。
月骨的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他身上,身着三伏弟子的衣衫,想来是下山采办来了。
那人很快便跪在了地上,近乎匍伏在地,一声不敢吭。
月骨收回视线,顿了顿,又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用力拽紧了缰绳:“吁————”
他这动作突兀的紧,马车之内的墨衣男子微微扬眉看了过来,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辆马车。
只一眼,便危险的眯起了一双瑞风眸。
金丝楠木制的马车。
月骨调转马头,不紧不慢的回去,道:“马车之内是何人?”
这一问,问的地上那男子一个哆嗦,立刻有人挑帘而出,是个同样穿着三伏衣制的男子,谄媚的笑着作揖:“小的见过月骨大人,此番小的同师弟一同下山来采办吃食,不巧冲撞了摄政王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月骨不动声色将他们打量一番,又道:“三伏一脉皆是山路,三伏弟子下山采办,不是徒步便是骑马,哪儿来的马车?”
马车之上的人眼珠一转,立刻又谄媚笑道:“回月骨大人的话,这马车……是、是小的在山下买的,方便采办……”
“买的?”
月骨冷笑:“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瞧瞧这马车是什么做的,张口便是买?这金丝楠木有价无市,拿来做桌椅都是罕见,你倒是说说,你们三伏山下哪儿来的大户人家,竟随随便便拿它来做成马车?”
一番话,吓的二人立时抖如筛糠,冷汗层层而落。
僵持中,月骨翻身下马,刚要过去查看,冷不防一支利箭自左侧飞射而过。
他飞身避开,利剑出鞘,寻着那箭来的方向,才发现射箭的不是旁人,正是如今韶合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厉害角色——修篁。
他一身青色紧腰长衫,生的俊美偏冷,一双狼一样的目光笔直的落在他身上,像是下一瞬便会飞扑过来将他撕个粉碎。
月骨后退了一步,看向马车之内的主子。
容卿薄敛眉,慢条斯理的搁了指间的茶杯,探身而出,立于马车前端,眯眸瞧着明显还有些气喘吁吁的年轻男子:“许久不见,怎么?五弟他竟舍得将你放离韶合寺了?”
修篁薄唇紧紧的抿着,看都不去看他一眼,飞身落至旁边的金丝楠木马车之上,一掀帘,便是大怒,抽出随身的佩剑便砍了下去。
先前匍伏在他脚下的三伏弟子倒是机灵,一个打滚便落了地上,吓的瑟瑟发抖:“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的……小的是瞧这两位姑娘荒郊野岭的不安全,这才……这才好心想要将她们送去城内去……”
修篁怒的面色都白了,厉声道:“她的衣衫都叫你剥了两层去,还敢狡辩!”
话落,再不给他们强辩的机会,招招都是杀意。
月骨立在一旁瞧着,这小子内力尚浅,但剑术却是一绝,快中不乱,章法有度,竟比寒诗都要……
寒诗……
他目光微微黯淡了下。
这么久过去了,也不知他还活没活着,他前前后后将三伏山翻了十几遍,终究都寻不到他半点身影。
眼瞧着命都不保了,三伏二弟子自是顾不得摄政王还在这里,只能拼死抵抗,三人很快缠打到了一起。
容卿薄便在这片混乱中,慢条斯理的下了马车,长指挑开帘帐,往里面瞧了一眼。
然后就瞧见一女子揉着后颈,缓缓的坐了起来。
她的衣衫被剥开了两层,就那么松松垮垮的勾在肩头,万般风情都敛于那若有似无的淡漠中,泼墨般的青丝落于身后,竟将那单薄的小身子遮住了大半。
她似是听到了外头的动静,慢慢转过头来,一双眼睛很黑很亮,弧度极美,目光却放空在前方,轻声道:“修篁?”
容卿薄保持着挑帘的动作,不动。
他墨色的瞳孔倒映出她的模样,陌生的很,因他从未见过这等姿色的女子,可又熟悉的很,熟悉到理所当然的觉得,她就该是长这个模样的。
月骨立在旁边,整个人都僵住了。
“修篁?”
她又说了一句,然后挣扎着起身,伸出一只手。
鬼使神差的,容卿薄便将右手递了过去。
她的手很小,很软,凉凉的,比最名贵的玉的触感还要好上几分,他屏息,无意识的用力收紧,又像是怕握碎了她,勉强放下几分力道。
“放开你的脏手!!”
身后,修篁怒声呵斥,一剑刺穿了最后一个男子的胸口,飞身而至,用力将姜绾绾的手自他手心抽回。
他一出声,姜绾绾才意识到自己寻错人了,忙轻声道:“修篁,你不要生气,我应该是没事的,你快瞧瞧我身旁的这姑娘……”
修篁这才勉强收回恨不得将容卿薄凌迟的目光,跳上马车,探手试了试那女子的气息,才道:“她没事,倒是你,害不害怕?我没有丢下你,我是怕你饿了,想去给你寻个果子,我回来找不到你了,吓死我了。”
他语无伦次的解释着,生怕她会生气。
姜绾绾轻笑:“我没事,我不害怕,我知道你会来寻我的。”
修篁这才松了口气,重重点头:“嗯。”
“殿下……”
他们两人在马车内轻声细语的交谈着,容卿薄便立在马车外目光近乎滚烫的直视着那女子,月骨硬着头皮开口:“殿下,我们该启程了……”
“殿下……”
庞湾湾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慌慌张张的赶过来,紧紧抱住他手臂,警惕道:“殿下,我们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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