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原来老院子这边还是农田环绕的郊区,现在也全变成柏油大马路了,剩下的老房子也等不了几年就要全拆了。
曹小满骑车过来的,老远就看见老院子的门大开着,门口坐着一只威风凛凛的大黑狗。
当年的军犬大黑暗中交了女朋友,留下了两只小黑狗,以前全养在苗圃里,老班长回来之后,被杨冬来送了一只过来陪着老人。
“杨大叔,您怎么自己先干起来了?小张呢?”曹小满揉了一把二黑的狗头,对那个挽着裤腿站在小花园里挥锄头的老人说道。
老班长叫杨志国,比曹文福还要大好几岁,每天精神奕奕,说话声如洪钟,杨冬来告诉曹小满,要不是他身体里嵌了十几个弹片取不出来,身体受不住,不然以杨志国这个年纪,绝对还退不下来。
小张是照顾杨志国的勤务兵,杨志国回来组织上给他安排了司机厨子通讯员,他只留下了小张在身边。
见曹小满来了,杨志国停下来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笑着说道:“小张去买菜了,我整天闲着也是闲着,这点活还是能干的,你可别小瞧我老头子,我浑身都是劲儿呢!”
曹小满边挽着袖子,边笑着点头,“那是,我就是来给您打个下手的。大叔,我给您起菜苗去,这儿就交给您了。”
杨志国满意地哈哈笑,“我就喜欢你这丫头,不矫情。”
杨志国也不是真的七老八十,他干了一辈子革命,突然退休闲下来,除了一个不太来往的小舅子,身边没有别的亲戚,再不让他动一动,准能憋出病来。
两人忙活了一阵,很快就把白菜秧给栽好了,曹小满洗了手给杨志国泡茶。
“大叔,今天给您尝尝我们的玫瑰花茶?”
杨志国连连摆手,“快别,你们那个太贵了,我喝惯了茶沫子不习惯那个味儿。”
曹小满也没强求,一边说着喝花茶的好处,一边给杨志国换了当地的绿茶,杨志国在另一边看着刚栽上菜苗的园子。
“小满,你瞅瞅这园子是不是小了点,再开大点种多点菜,咱就不用买了,自给自足多好。”
曹小满笑答:“有这小园子就够了,以前我们一大家子住这儿的时候,种出来的菜都吃不完呢!”
说到这儿,杨志国问到曹小满的家人。
“我听冬来说,你父母去锦都照顾几个孩子上学了?”
“是,他们一开始也不习惯呢!这都是为了照顾三个孩子,不然就回村种地去了。”
杨志国发出感叹:“他们好福气!”
曹小满大概明白老人这感叹从何而来,跟进不进城无关,是因为能享受天伦之乐。
年轻的时候有工作能寄托,老了闲下来就会格外孤单。况且,杨冬来曾说过,杨志国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找丢失的儿子,说到孩子更容易感慨。
正说着,小张提着篮子回来了。
曹小满翻了一下篮子,说道:“哟,小张买的不少呀!大叔,今天我下厨给你们做一桌怎么样?”
小张笑眯眯的,“我们今天有口福了!”
三人说了会儿话,曹小满准备做饭,小张帮忙择菜,好奇地问曹小满。
“嫂子,我来了这么久,怎么没见过杨大哥的家里人?”
小张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入伍不久就被选到了杨志国身边,人很单纯,有问题就问,也不觉得这是人隐私。
曹小满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就把杨冬来跟自己家的事说了。
“啊,杨大哥身世这么惨呐!”小张一脸同情。
曹小满怔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其实他从小在我们家,我父母对他挺好的。”
小张反应过来,唰的一下红了脸,连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曹小满笑着说道,“其实想想,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确实是挺惨的。”
两人在这边说着,本来坐在树下喝茶的杨志国,突然凑上来问:“小满,你说冬来是你爹在路上捡的?”
“是呀!”曹小满点头,“因为是在冬天捡的,所以给他取名叫冬来。”
“那他为什么姓杨?”杨志国一脸严肃地追问。
他的神情让曹小满顿了顿,回答:“因为包他的小被子里有生辰八字,写了他姓杨,我爹觉得没准儿人父母要回来找,就没让他姓曹。”
杨志国紧紧一把抓住了曹小满的手,激动地道:“丫头,让我见见你爹,不!我先见见冬来!”
曹小满心里“咯噔”一下,脸上一片冰凉。
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
杨冬来当年可是在杨志国手下当的兵,他的档案天天就在杨志国眼皮子底下,况且当兵可是要层层审查的,杨志国不可能不知道杨冬来的身世呀!
可现在这情况?
不止是曹小满呆住,就连小张也一并呆立在原地。
杨志国急得跺脚,“快呀!快把冬来给我找来!”
“您别急,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曹小满心跳得厉害,当即给杨冬来打了电话过去,电话里说不清楚,杨冬来以为杨志国出了什么事,当即就说开车过来。
在等杨冬来过来的时候,杨志国回屋里翻了好一会儿,找出来一个干净的,光溜溜的小木匣子。
“小满,你帮我看看这些照片。”杨志国将装照片的小匣子递给曹小满。
向来精神矍铄的杨志国,递过来的手竟然轻轻颤抖着,曹小满此刻并不比他好多少,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小匣子接过来。
看得出来,杨志国将这小匣子保管得很好,她看了眼杨志国,小心翼翼地打开来,里面放着几张老照片,大概是年代久远,尽管保管得很好,但照片依然泛黄模糊了。
“你看看。”杨志国催促着。
曹小满拿在手上,翻看起来,照片有够老的。
最上面是年轻版的杨志国和一个年轻女人并肩站在一起,下面一张是这个年轻女人的单人照,再下面是一张婴儿的照片,最后一张照片是这个年轻女人抱着这个婴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