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收玉米的时节,知青们接到通知都回城了,农场里剩下的活儿都分摊到了村民身上,每家每户比以前做得更多,不少人都在私下抱怨,尤其是没多少劳力的家庭。
曹翠英家现在的日子就很不好过,俩小的还不能下地,壮劳力曹世远截了肢,人均分摊下来,三个人要干六个人的活。
不仅如此,曹世远还天天在家闹腾,他的腿不疼了,但性格变得乖张暴戾,随时都有可能让他发脾气,家里能砸的都几乎让他砸光了。
特别是一看到曹翠英,一点不当她是亲妹妹,什么难听的话都能骂出口,要不是她为了那男知青出些馊主意,他能这么惨吗?
曹翠英也心里有愧,看到哥哥就害怕,但爹妈还偏要让她来照顾哥哥吃饭,话里话外也在怪她。
“哥,你吃点吧!妈给你煮了鸡蛋,都是你爱吃的。”曹翠英小心翼翼地哄着他。
桌子上,摆着一碗面条,上面窝着一只荷包蛋,两片腊五花,为了儿子,毛君兰也是煞费苦心。
“不吃,把我害成这样,你高兴了!”
曹世远阴森森地盯着曹翠英,他现在恨死她了,为了帮她男人拿回城资格,他搭上了一条腿,结果现在压根不需要手续了。
他还在医院里疼得死去活来,这个妹妹就不要脸的把男人勾搭进了被窝里,弄得全村都对他们家指指点点的,丢死人了。
曹翠英也委屈,“我也没想到,陷阱是你挖的,你怎么还会掉下去的?”
她一直就纳闷了,就算曹小满帮杨冬来逃过一劫,怎么掉下去的会是挖陷阱的哥哥?
曹世远低下头,他没脸说,当时他本想是去看看杨冬来又没有掉进去,不想脚下突然过来一条蛇,吓得他跳起来就跑,光害怕了哪里还记得陷阱的事,脚下一滑就掉了进去。
“总之,我的腿不能白丢了,我这辈子是娶不上媳妇了,你跟曾子浩要养我一辈子。还有,我要杨冬来也跟我一样变成瘸子!”曹世远一脸狠戾地说道。
他本来跟隔壁村的一个姑娘说了亲,那姑娘他见过,浓眉大眼,皮肤白皙,他很满意,本来双方都说好下半年就过礼订婚了,知道他腿断了之后,女方就托媒人来还了话。
好生生一场婚事没了,他妈这几个月又托人给他张罗亲事,听说他腿断了一只,媒婆都不接这活儿。
曹翠英有点被他吓到,半天没开口,愣愣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张了张嘴,白着脸说道:“你是被曹小满和杨冬来害成这样的,关我跟子浩什么事。”
“曹小满和杨冬来的账要算,你跟曾子浩也别想跑!”曹世远阴恻恻地盯着她,咬牙切齿地警告,“你要进城去吃香的喝辣的,就想把我撇下,没门儿!”
他们当初就商量好的,等曾子浩回城站稳脚跟之后,就把曹翠英和曹世远都给办进城去,曹小满走了,他四叔没有儿子,杨冬来又瘸了腿,四叔家里的东西就都归他了。
现在曹翠英是要进城了,可曹小满也要嫁杨冬来了,四叔家的东西他一点都得不到了,他们都好,唯独自己凄惨地没了一条腿,这让曹世远心里如何过得去?
“你看杨冬来给曹小满置办的彩礼,都是值钱的东西,现在他马上也要进城去工作了,四叔也不管咱们了,那还便宜他们干啥?”
曹世远现在被浓浓的杀意包裹着,嘴角的笑都格外渗人。
曹翠英打了个寒颤,这样的哥哥,太吓人了,她不管看他,低着头嘟囔:“我也不想这么便宜了曹小满,可该做的都做了,你也知道杨冬来有多精明,一般的主意,根本奈何不了他。”
她跟曾子浩都商量好了,等他把曹小满糟蹋之后,她就立刻传得全村皆知,让曹小满也尝一尝被骂破鞋的滋味。
谁知曹小满独自在家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却让从天而降的杨冬来给破坏掉了。
曾子浩差点就被当场抓住,还被打得半死,公安局的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她都快要吓死了,硬着头皮给曾子浩作伪证。
曹翠英沮丧地靠在门上,她连自己男人都豁出去了,还是没能报复到曹小满,现在杨冬来回来了,她更没机会,更不敢了。
“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人,他杨冬来再厉害,也经不住出其不意。”
曹世远的眼底闪过一抹阴狠,表情更加狰狞,整个人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让人胆战心惊。
曹翠英吓得脸都变了,这样的哥哥,是她从来没见过的,觉得哥哥怕是就要疯了。
与曹家老院子相隔不远的曹文福家,曹小满正在向杨冬来展示她的兰花。
“这都是你种的?”杨冬来看着长势良好的兰花,惊讶地问,“你是怎么把那么普通的兰草花养成这样的?”
曹小满嘿嘿地笑,“我就是挖回来随便种一种的,可能是我运气好碰到了好品种。”
杨冬来用手轻轻捋着翠绿的叶子,感慨道:“这可跟品种好坏无关,你知道吗?兰花品种越是高贵,就越是娇气,不是特别了解兰花习性的人,很难把兰花养好。”
“那……就是我运气好到爆棚了。”曹小满心虚地吐了吐舌。
她前世今生都没有养过花,只知道名贵花木价值很高,再多就都不知道了。
她觉得自己带杨冬来看花,完全就是个错误,万一在他面前露出马脚就麻烦了。
可杨冬来却只是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顶,宠溺地夸赞道:“我们小满最厉害了,连兰花也能养的这么好。”
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闪着深情的光,曹小满又觉得被撩了。
奇怪了,这次回来的冬来跟她亲热了不少,还总是不经意的就被撩,像是突然变了个人。
曹小满红着耳根,眨眨眼睛看着他。
“怎么了?”杨冬来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干嘛这样看着我?”
太诡异了,冬来竟然会对她做这么亲昵的动作。
曹小满瞪着大眼睛,鼓了鼓腮帮子,愣愣地说:“冬来你好像不是你了。”
杨冬来眸光轻闪,“哪儿不像了?”
“说不出来。”曹小满摇头。
她总不能直说,以前你连我的名字都不敢叫吧,这样岂不是在提醒他,自己以前对他有多坏?
这种自揭短的事情,还是不要干了。
于是,她凑上去,满满一怀抱住了他的胳膊,甜甜地说:“你就这样最好!不,只要是你,什么都好!”
杨冬来看着她清湛眸子里自己的倒影,心里一片柔软,柔声说道:“你也是,只要是你,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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