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翠英自从那天从县里回来后,就牢牢记着谢飞扬的话,天天盯住曹小满,日盼夜盼她能再去县里卖花。
可曹小满并不知道自己被盯住了,她每天还是按时去猪场喂猪,然后抽空去山里转转,看到有长得好的兰草就又拔回来。
她一直想在山里找野生中草药,可惜除了一些非常常见的草药之外,她碰见的最名贵的就数铁皮石斛了,现在家里种着的也长得非常好。
然后,曹翠英就发现凡是经过曹小满栽种的兰花,都会长得非常好,有好几株都开了花,整个院子里都是花香。
她竟然能种出这么香的兰花,难怪能卖到钱。
曹翠英也生了心思,开始学着曹小满去山上挖兰草回来栽,可无论她有多小心翼翼挖出来根,移栽之后兰草还是死了一大片,就算偶尔有没死的,也面黄肌瘦,连叶子都长不好,更别提开花了。
连老天爷都站在曹小满那一边,让她有好运气能挖到好兰草,曹翠英一个囫囵,又将曹小满嫉妒上了。
没过了两天,县里那个买自行车的又找上门来要钱,这一下,曹翠英理直气壮地跟人对吼,坚决说没收他的钱。
“什么?拿了我的钱,竟然还不承认?”男人火冒三丈,“把你男人叫出来,我们当面对质!”
毛君兰本来就气得冒泡,一听这话,立刻跳起来叫骂:“哪儿来的什么男人?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我们家好好的大闺女!你敢败坏我闺女的名声,我就去县上告你!”
男人恍然大悟,“原来你们不是两口子,还没结婚的大姑娘,就跟野男人合伙偷自行车卖,还跟我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男人!这么不知检点的大姑娘,换作我都没脸活了,现在还一心替野汉子背黑锅,谁娶了你谁就倒霉一辈子!”
无故被骗走一百块钱,男人一想起来就气得要炸,现在知道了这其中还有这么个原有,可不得死命挖苦讽刺。
他故意放了嗓子吼,曹翠英彻底没脸了,捂住耳朵就想溜,可她那坑娃的妈,硬是死死拽住她,就像她是仇人一般破口大骂。
“你个不要脸的烂蹄子,我生你养你,不是让你去勾搭野汉子的!没见你给家里挣一分钱,倒是跑去倒贴野汉子!我打死你,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气头上的毛君兰完全是放开了手脚在打,丝毫没顾忌会不会把人打坏了,曹翠英只是抱着头哭,一点都不敢反抗。
要钱的男人见此冷笑连连,“别以为打打闺女,我的钱就不用还了,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再不还钱,我就去县里报警。”
“你去告吧!”曹文寿一手就把曹翠英拎了过来,把人往他面前一扔,“马上去告!我们反正是还不起钱的,你把这孽障带走,告了也好,卖了也罢,我眼不见为净!”
这么破罐破摔让男人愣了一下,但立刻又反应过来,“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敢!”
曹翠英被推得一个趔趄,晕头转向地听到了父亲这席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曹文寿。
“你们竟然这样对我?我到底是不是你们的女儿?”曹翠英伤心地质问。
曹文寿把脸转向一边,连看都不想看她,毛君兰也只是嫌弃地瞥了她一眼。
“你做出这么多丑事,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哪里像是我们的女儿?我一想到你,我脸皮就发烫,你让我们一家人都跟着抬不起头来你知道?”
“所以你们就恨不得我去死了是吗?”曹翠英伤心欲绝。
“你爱死不死!”曹文寿转头骂了一声,“死也别死在我面前,我没有你这种闺女!”
曹翠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把推开面前的男人,顺着石阶路就往下跑。
曹小满和白春莲坐在院子里做鞋,看见曹翠英从院门口跑过。
白春莲连连叹气:“哎,翠英以前是个多好的姑娘,怎么遇到了曾子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因为曹翠英从她手上骗走自行车,白春莲对她就少了同情,现在听着上面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又开始动了恻隐之心。
曹小满嘴角露出一个浅淡至极的笑,她之前因为顾忌父母的心情,有些话就一直没说,现在看到母亲又开始同情曹翠英,就慢慢提醒道。
“妈,您还记得吗?曹翠英跟曾子浩被堵屋里的头一天晚上,她可是专门来让我上去陪她的。您说她胆子大不大,明明叫了我上去,竟然还敢把男人叫进屋里去。”
白春莲为人单纯,从来没有什么复杂心思,自然也从来没把这两件事想到一起去过,现在被她一说,心里立刻“咯噔”一下,针都差点扎手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春莲追问,脸都隐隐白起来。
曹小满并不想打破母亲单纯的世界,勉强笑了一下,别有意味地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她胆子太大,您觉得呢?”
白春莲的脸很明显地白了又白,隐隐的怒气升起,咬着牙道:“竟然有那么恶毒的心机,小满,你以后别跟曹翠英走的太近了!”
“好,我听妈妈的话!”曹小满欣慰地笑了。
重来一世,她善良的妈妈,终于不会盲目一辈子了。
再说曹翠英,她一口气就冲到了知青点,她再也顾不得什么了,外人逼她,父母竟然也那样逼她,家里不要她了,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曾子浩了。
看到她,又有好事的男知青对着她吹口哨,女知青也全都嫌恶地瞪她,但这些曹翠英都不在乎。
她就站在知青点的大院坝里,红着脸喊:“子浩,子浩……”
周围是此起彼伏起哄的声音,男知青的大通铺宿舍里,曾子浩一张脸难看的快要不能看了,心里把曹翠英骂了个狗血淋头。
“曾子浩,你相好的来找你了,还不赶快出去!”同屋的李文军阴阳怪气地喊他。
上次,就是这个李文军把他赶出了知青点,说是他跟村里大姑娘不清不楚,为了知青点女知青们的安全,要把他这个危险分子给赶出去。
还纠结了一伙男知青来共同排斥他,弄得曾子浩好多天无处可去,只能在山里游荡,像只孤魂野鬼。
“赶紧出去呀!你便宜都占了,该不是想回城,就不想认账了吧!”李文军说着还推了他一把。
“谁说我不认账了!”曾子浩“噌”的一下站起来。
这可关系到个人生活作风问题,他已经一口咬定是跟曹翠英搞对象,婚姻自由,搞对象没人说你,但是要始乱终弃可就不能原谅了。
曾子浩向来拎得清,提步就往外走。
“子浩……”曹翠英看到他,更加委屈,像看到了亲人一般,“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你……”曾子浩拘谨地看了看四周,“有事说事,别哭啊!”
曹翠英憋了这么就的委屈和伤心,哪里是一下子就能收住了,他越是这样说,她就越是哭得厉害。
曾子浩手忙脚乱地安抚了几句,见她越哭越伤心,索性叹了口气,拉起她就往外走。
身后,又是一阵起哄。
曾子浩一直把曹翠英拉进了农场后面的小树林里,才松开了她的手。
“现在说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子浩……”
曹翠英抽噎着喊了他一声,又悲从心来,一下子就扑进了他怀里。
柔软的女体扑进怀里,曾子浩的下腹又是一阵绷紧,于是也顺势抱住她,放软了声音安慰。
“好了,好了,不哭了,有什么事说出来,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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