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杨冬来跑过来,笑容大大的,“过两天再来取。”
曹小满瞪了瞪眼睛,“你是说真的?”
“过两天我们再来,就知道了。”杨冬来还卖了个关子。
曹小满惊讶地打量着他,杨冬来已经麻利地将背篓背起来,又拉起了她的手,催促道:“走吧,先去趟舅舅家,回去就要晚了。”
曹小满本来还想追问的,但他牵自己的手,她的心里就甜了,事情也不追究了,跟着他就走。
他的手大而有力,掌心温热,正好将她的手整个包住,可还没等曹小满甜蜜多一会儿,杨冬来突然松开了她的手,紧张得像被人抓住做了坏事的小孩子。
“舅舅……”
杨冬来这一喊,一直低头盯着手看的曹小满才抬起头来,可不就是舅舅白书山吗?是年轻版的舅舅,穿着挺括的中山服,夹着公文包,笑容里透露着威严。
“舅舅!”曹小满惊喜地喊了一声。
曹小满的眼眶开始发烫,上辈子她的不懂事也让舅舅操碎了心,因为她几次三番提携曾子浩,最后反被曾子浩诬陷受贿,一生清廉的舅舅临退休前被泼了污水,落下个晚景凄凉。
现在一见到舅舅,曹小满的心还是愧疚得泛疼,她攥疼了拳头,才忍住没有冲上去抱住舅舅。
“我们正要上您家呢!”杨冬来说道,脸又红起来。
白书山慈爱地打量着他俩,刚才他可是清清楚楚看到两人手拉手来着,那带笑的眼睛就一直再他俩身上转悠,故作不知地问。
“你俩干啥来了?”
杨冬来的脸红的都没法看了,曹小满的心思已经收了回来,看了看杨冬来,笑眯眯地跑到白书山身旁,亲昵地抱住他的手臂,大大方方地说道。
“我跟冬来要订亲了,爹妈让我们来通知您们一家去参加订婚宴。”
拥抱在这个年代里太惊世骇俗,能跟舅舅亲近一下,曹小满又满足又心酸,她能回来,真好!
白书山没有觉察到她的心思,注意力一直就停留在订婚的消息上,挑眉调侃她道。
“你这小脑袋瓜是怎么开的窍?该不是来逗舅舅开心的吧?”
看,她的亲人们都前世今生逗赞成她跟杨冬来在一起,偏她自己当初是个傻子,错把鱼目当珍珠。
“舅舅,您不都看到了吗?还故意逗我,冬来都不好意思了。”曹小满撒着娇。
白书山哈哈笑了两声:“嗯,冬来一个大小伙子都知道害羞,偏你是个皮猴子,天不怕地不怕。”
“舅舅,您笑话我!那我订婚宴您到底来不来啊?”
“是冬来我自然要去看看,要换成别人,那就不一定了!”
白书山很高兴,非要曹小满他们去家里吃午饭,听说订婚宴时间还没定下来,当场就翻出日历把日子定在了十天后。
十天时间,足够他们为宴席做准备,杨冬来的探亲假也刚好在宴席后结束,一切都刚刚好。
时间定下来了,回去的时候,曹小满跟杨冬来就商量着走路回去,二姑曹文秀嫁在青山村,处在向阳村和县城中间,是个农业模范村,富户也多,一直是二姑吹嘘的资本。
“这个时候去也不知道二姑家有没有人在,要不我们找个人带个口信得了。”曹小满跟杨冬来商量,她不想去二姑家。
杨冬来看出了她的心思,于是说道:“你等会儿在大路上等我,我去二姑家,我走的快,很快就回来。”
曹小满甜甜地笑了,“冬来,你怎么这么好啊!”
随时随地都会照顾到她的心情。
“回去的路还远,你正好在这里歇一歇。”
杨冬来也笑了,笑容腼腆,曹小满看出来了,他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会腼腆,对外人进退有礼,亲疏有别。
杨冬来在分叉路找了块树荫的地方,给曹小满搬了块石头让她坐着等,自己大步走上了去往曹文秀家的小路。
二姑父叫黄永发,黄家是青山村的大族,族里人口多,统一住在一个祠堂大院子里,二姑曹文秀一家住东侧的吊脚楼,里外一共三间房子。
黄家大院的人都认得杨冬来,他一来就有人告诉他曹文秀和黄永发出工去了,正说着话,曹文秀的小女儿黄芝兰从楼上窗户探出头来,高兴地喊他。
“冬来哥,你来了!”
黄芝兰比曹小满大一岁,十九岁的大姑娘,相貌秀美,声音清脆。
“冬来哥,你快上来!”黄芝兰招呼了他一声,转身咚咚咚地从楼上跑下来。
杨冬来应声,提着东西往吊脚楼上走,刚到楼口就碰到了黄芝兰。
“冬来哥你来就来了,干嘛还带这么多礼物啊?”黄芝兰一脸娇羞地伸手去接东西。
“这是我跟小满订婚的长辈礼,是姑姑姑父该得的。”杨冬来掷地有声地说道。
黄芝兰小脸一白,“你说什么?”
杨冬来坦荡地看着她,“我跟小满就要订婚了,这是给二姑和姑父的礼。”
黄芝兰已经伸出来的手猛地又收了回去,泪盈盈地看着他。
“你说真的?”
杨冬来仍然一张笑脸,“这还能有假?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在六月初六,请你们到时候去家里吃席。”
黄芝兰一张小脸青青白白的,委屈伤心地看着他两秒,眼看眼泪就要掉下来的时候,扭头就跑上了楼,随即就传来重重的一声摔门声。
杨冬来原地站了一会儿,提着东西上楼。
“芝兰,我把东西放门口了,二姑回来,你跟她说一声,是六月初六,别记错了日子。”
杨冬来放下东西就走了,压根没管屋里已经传来黄芝兰低低的哭声,这姑娘被二姑惯坏了,任性又爱乱发脾气,杨冬来对她仅限于亲戚之间的熟络。
到大路上跟曹小满汇合,杨冬来自然略过了黄芝兰的态度没说,只说把话带到了,两人说说笑笑的往家走。
他们一路走的不快,夕阳西下了才踏上回村的那条大路,原以为去县城的人都已经回来了,不想还碰到了也从县城走路回来的三伯曹文寿。
杨冬来那慢慢一背篓东西,让曹文寿看得眼红,阴阳怪气地说道:“可真有你们的,你堂兄弟还在医院躺着,等着钱做手术,你们倒是吃香喝辣活的叫一个痛快!杨冬来你是不是早盼着我们家世远出点事,以后就你来撑曹家门?”
曹小满一见到曹文寿就拉了拉脸,听他这么说,心里又是畅快又是生气,烦他总是挤兑杨冬来。
她正要开口还嘴,杨冬来再次抢在她前面开了口。
“三伯,您这话说的,世远出事,我们家出钱出力了呀!我们两家是分了家的,我跟小满马上就要订亲了,以后我们家的门自然是由我来撑,至于您家,不是还有世林吗?”
杨冬来的语气轻飘飘的却无比认真,曹小满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忍着笑朝曹文寿扬了扬下巴。
就你们家那些破事,叫我管,还嫌麻烦呢!
曹文寿果然起得跳脚,指着杨冬来大骂:“你们还有没有心,我们家世远还趟在医院呢,你们就欢天喜地的要办喜事,成心恶心笑话我们是吧!”
“杨冬来,就算你进了曹家门,你也还是个野种!想娶我们曹家的闺女,没有五十块彩礼钱,你想都不要想!”
曹小满挖了挖耳朵,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不怒反笑,问道:“三伯,冬来要娶的人是我,他给我彩礼钱,这不是从左口袋揣右口袋里吗?”
曹文寿一挥手,胡搅蛮缠说道:“什么你的我的?你是不是曹家的闺女?曹家的闺女,是不是要为曹家人着想?让杨冬来赶紧给彩礼钱,我们家世远还等着钱做手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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