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盛的年夜饭，电视里热热闹闹的春晚。
加上窗外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鞭炮声，空气里似乎都是热闹喧嚣的气氛。
直到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宣告旧的一年结束，新的一年开始。
初一，上坟。
罗妮一家天没亮就起了。
罗母守着锅子煮汤圆，罗妮几个洗漱完，翻箱倒柜的准备东西。
香烛、钱纸、供品……
这些东西，是年前就准备好的。这会儿几个人将东西翻找出来，全搬去楼下车里装好。免得一会儿遗漏了。
鞭炮区里没卖的，只能一会儿回去的路上，到镇上的专营点购买。
罗父都打算好了，今年要多买两箱鞭炮。
告诉先人他们一家日子彻底好起来了。顺便求先人继续保佑，让他们一家子以后都平平顺顺的。
这个诉求，不能说不朴实。
但有没有用的，也端看个人信不信了。
一家子收拾好东西，吃了汤圆，天色终于是明了了。
于是锁门，出发。
在楼道里，不可避免的碰到同样出门的邻居。不管平日里多少龃龉、嫉妒，这个日子里，大家都笑呵呵的。张口新年好，闭口汤圆吃了吗？
一团和气得很！
毕竟谁也不想开年头一天就触霉头。
事实上，正月里吵架、打人都很不吉利。尤其是正月十五之前。
所以，小孩子即便再调皮、再不听话，大人都很少会在正月十五之前动手。
——除非实在忍不住。
过年期间，算是小孩子难得可以放飞自我的时间。而且，还有钱，有小伙伴，那更是要放开了耍！
于是，上坟结束后，罗家的一群小孩子，就在湾里蹿开了。
这里扔个鞭炮，那个甩个窜天猴。
咻~嘭！咻~嘭！
爆炸的声音，宛如立体环绕声，隔一会儿就钻到耳朵里，隔一会儿就钻到耳朵里。
期间，还会夹杂着鸡鸣狗叫，狂笑欢呼。
整个就是闹疯了的状态。
罗妮对小孩子的玩闹没兴趣，端了几根板凳在大树下坐了，一边晒着难得的冬日的暖阳，一边和罗燕、罗琴打斗地主。
“对K！”
“对2！”
“要不起。”
“一个3。”
“一个J。”
“小鬼！”
“炸了！四个5！”
“要不起。”
“嘿嘿，我赢了！”
甩出最后的三个9，罗燕嘚瑟的笑起来，“罗妮姐，罗琴姐，这回你俩可算是落到我手里了！”
“来吧。”
“愿赌服输。”
罗妮耸肩，无所谓的将脑门儿伸过去。
“我这把牌太差了！”
罗琴见状，嘴里嘟囔了一句，也同样的将脑门儿伸过去，认罚。
“风水轮流转一转嘛，总不能我一直输！”
罗燕嘿嘿一笑，拿手在嘴边哈了哈气，然后毫不犹豫的一人给了一个脑瓜崩！
“啪！”
声音响亮，效果拔群。
“啊啊啊，罗燕你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吧？你给我等着！”
罗琴疼得脸皱成一团，眼眶含泪。罗妮揉着额头，也是疼得不轻，感觉罗燕攒着的劲儿这一下全使出来了。
个死丫头，搁这报仇呢！
罗燕得意的双手叉腰，斗志昂扬：“等着就等着！刚才你们弹我也没留力气，这把被我逮住了，晓得疼了？哼，还没完呢！”
感觉的罗燕的杀气，罗琴扭头找同盟。
“罗妮你帮我还是帮你妹妹？”
“嘿，这怎么说的。得看牌吧，谁跟我一队，我就帮谁。”
“哼，狡猾！再来！”
“来就来！”
哗啦啦一阵洗牌，罗燕再次抽到地主，且牌好的无敌了。
饶是罗妮脑筋再清楚，也没办法，只能认栽。
又是两记响亮的脑瓜崩。
罗琴不服气挽袖子，“再来、再来！”
罗妮舍命相陪。
奈何罗燕就像是被幸运神附体，接下来几把牌还是好得邪门。
任由罗妮和罗琴怎么绞尽脑汁，还是没能翻身。
换位子也没用。
“不玩儿了，不玩儿了！这破牌！”
罗琴泄气的撒开手，认栽了。
“今天我俩大概是不宜玩儿牌。”
除了一开始赢的那两把，牌还过得去。后头的简直不成样子。
对不成对，连不成连。还全是小牌，连个2都摸不到。
也是服气。
“我从没手气这样差过！肯定是你太旺！所以才压得我抓不到好牌。赶紧让我蹭蹭，免得晚上回家还是这样。”
罗琴一脸纳闷，抬头看向对面眉飞色舞的罗燕，眼睛一转，跳起来就搂住她的脖子，使劲儿在她脑袋上揉搓。
“哎哎哎，我的头发！不是愿赌服输么？你这明显是公报私仇！罗琴姐你耍赖！”
罗燕猝不及防被锁喉，瞪着眼，一面挣脱，一面保护自己的头发。
“我哪里耍赖了？刚你不是已经弹过我脑门儿了吗？”
“罗妮姐救我！”
“咳，有点渴了，吃橘子么！”
罗妮坐在原地没动，只笑眯眯的朝两人递过去两个橘子。
“吃！”
罗琴果断放开罗燕，走过去拿了一个坐到一边剥。
罗燕无语，抬手整理头顶的乱发，感觉差不多了，这才走到另一边坐下。
三个人于是在长条凳上坐成一排吃橘子。
“好甜。比我买的好吃多了。你可以的，种个橘子都让你种出名堂来了。”
“也就随便种种。你回来晚了，家里没存货了。要赶早点，可以让你自己上树上去摘。”
“厂子里，非要等到日子才放假。我想早点回来都不行。哪里有你自由。”
“当年我要是像你和罗燕这样会读书就好了。现在也不至于天天在厂里打工。一天累得要死，还挣不到几个钱。”
“你一个月五六千，还叫挣不到钱？我毕业实习，也才拿两三千块而已。”
“你现在好了啊。自己搞种植，一个月挣海了去。我就那点死工资，死活涨不上去。弄得我都不想在厂里干了。但除了在厂里干活儿，我又不会别的。”
“算了，不说了。罗娅要结婚了，你知道么？”
罗琴突然说起她和罗妮小时候的另一个玩伴。
“罗娅？结婚？不知道。”
罗妮愣了下，摇头。
小时候的两个玩伴，罗琴是读完了高中才去打工的。罗娅却是高中都没读完，就被学校开除了。
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早恋闹出了人命。
当年闹了好大一场，最后还是在父母的强硬下将孩子打了，和那个男孩子也分了。
或许是觉得丢人吧。
一家子从那以后，就举家出去打工了。过年都很少回来。
罗妮也就很少能听到她的消息了。
没想到罗琴与她还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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