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里实在是没什么可吐的了,乌静难受的直起腰,嗓子已经嘶哑,接过罗生手中的纸巾,擦了擦嘴巴,含着泪看着罗生,这一刻乌静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了。
“吓到你了吧。”罗生轻声给乌静解释,“等到大腿也变成骨头,我这辈子也就到头了,所以我现在,呵呵。”罗生淡淡的笑了一声,继续说,“我现在只能呆在这个院子里,如果离开院子,虫子只会更快将我啃噬干净,只怕出不了胡同,我就只剩下一堆白骨了,试问一堆骨头,能帮到你什么呢。”
乌静沉默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不能离开,但我能把医生找来,等着。”说着就向门外走,还没等走出院子,罗生就制止了她。
“没用的,这是噬魂蛊,普通人解不了的。”
“什么蛊?”乌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蛊这种东西,乌静只在小说里见过,而且现在苗疆一带早就被开发了,青鸾瓦舍随处可见,到处都是现代化景象,怎么可能有蛊这种东西,别是罗生骗自己的吧,鸡窝一样的头发,胡子拉碴,指甲里快要冒出的黑泥,怎么看都不像是讲卫生的人,别是感染了什么难以启齿的脏病,才搬出这套说辞蒙骗自己吧。
罗生看着乌静不断变换的脸色,大概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是啊,新社会了,谁还会相信小说里那一套,而且乌静一看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自然更不会信了,罗生能理解的,也不生气,伸进裤管里捏出一直蛆虫,放在地上,掏出打火机,点绕一根木棍,就把火苗怼到蛆虫身上。
虫子被烤的不断挣扎,肥胖的身躯不断蠕动,一股烤肉的香味飘散在院子各处,直到被烤的黢黑一动不动,还不等女人发问,罗生捡起被烤的黢黑的虫子,手指用力一撵,变成一撮黑灰,罗生没有停下,另一只手掀开裤管,将黑灰撒在大腿上,黑灰瞬间动了起来,虫子又活了过来,还不停的分裂出更多的同伴,罗生原本还有肉的大腿,肉眼可见的被快速啃噬出一个大洞。
“现在相信了吗。”罗生放下裤管,十分抱歉的告诉乌静不用浪费时间在自己身上,站起来对着乌静微微欠身,说了句抱歉,就做出送客的手势。
这种只在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东西,医生根本没有办法,乌静只好失望的走出罗生家,颓废的走在胡同里,平时觉得温暖的阳光,此时变得格外刺眼,乌静眯着有些发酸的眼睛,迷茫的走着,突然,眼睛一亮,乌静突然脑子清明了些,既然罗生走不出家门,但不代表别人不可以啊,自己可是能自由出入的,普通医生治不好的蛊,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帮罗生去找能治好蛊的人,这蛊既然有人下,那么就肯定有人能解,至少小说里是这么说的。
霎时间心里又燃起了希望,利落的转身,乌静快速的跑回罗生家,一进门,罗生还坐在院子里,只是眼眶红红的,好像哭过。罗生看着去而复返的乌静也是一脸迷糊。
不等罗生开口,乌静就喘着大气的说道,“罗生,你出不去,但是我可以........我可以帮你找到能解蛊的人,你......你告诉我,哪里能找到,我......我马上就出发。”
罗生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光明又黯淡下来,“这个蛊,只有她能解,但是她已经消失很多年了。”罗生不是没有试过托人帮自己找那个给自己下蛊的人,可无论怎么找,连一点关于她的消息都打探不到,慢慢的,罗生也放弃了寻找她的想法,如今被乌静再次提及,罗生虽然也希望女人能帮自己找到她,可一想到自己这么些年的徒劳,不免失望。
“谁,她是谁,只要还没死,我就能找到,哪怕把地壳翻过来。”罗生的话让乌静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只要那个会解蛊的人存在,只要没死,自己一定能找到,毕竟女人不单单只会当个大小姐而已,她有自己的人脉力量,所以她不能放弃任何能够救自己的机会。
其实罗生在乌静滔滔不绝讲述自己遭遇的时候,隐隐猜到了她可能身份不简单,现在看她自信笃定的样子,罗生有些动摇了,说不定乌静真能帮自己找到她呢,这样自己的蛊能解,也能帮到罗明,即使他十几年不跟自己联系,可他依然是自己最爱的弟弟,转念一想,万一女人也找不到她呢,这不是更加让人绝望吗,有些事要是一开始就不抱有希望,那么也就不会失望,可是心里确确实实想帮到弟弟,一时间,罗生脑中无数想法,摇摆不定,想尝试又害怕尝试。眉头皱的更加紧凑。
啪~~~罗生还在神游的时候,乌静修长的手掌落在罗生脸上,火辣辣的疼,罗生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蹬圆了眼睛的看着这个疯女人。
“看什么看,犹犹豫豫的,算什么男人,我一个女人都敢直面可怕的事情,你畏畏缩缩的,是,对你来说,我只是个陌生人,没必要为我冒险,就算你没有救死救难的大爱,可你想想,凭什么要听天由命,在这个破烂院子里等死,凭什么自己要白活一场,难道你就没有在乎的人在意的事吗,难道你就不痛恨那个把你囚禁在这里等死的人吗,不拼一把,你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活不了呢。”女人一口气把堵在心里的话,全部倒豆子般,一粒不剩的全部摊开在罗生面前。
在乎的人,好久没人跟自己提起这几个字了,罗生心里深处的往事被乌静的一番话全部勾了出来,是啊,罗明不就是自己在乎的人吗,她说的对,自己是个男人,不说顶天立地,至少不能再畏畏缩缩在这院子里等死,拼一把,也许能救活三个人,于是心一横,罗生毫无保留的给乌静讲述了自己中蛊的来龙去脉。
原来给罗生下蛊的,正是罗生的妻子,自从神婆走后,罗生就继承了神婆的衣钵,干起神神鬼鬼的事业,罗生的妻子是罗生众多客户的其中一个,当时她被一个小怨灵缠着,成天恍恍惚惚的,罗生帮她赶走怨灵,这一来二回的竟然生出情愫来,罗生曾问过妻子会不会害怕自己的样貌,罗生的妻子非但不嫌弃,反而对罗生更加温柔,于是他们领证了,成了合法夫妻。
日子平淡的过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罗生的妻子变的古古怪怪,成宿成宿的不睡觉,躲在仓库里不知道鼓捣什么,还死活不告诉罗生,罗生虽然几次好奇想要悄悄进去偷看,但架不住妻子时刻防范着,罗生连靠近仓库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任由妻子继续神秘。
可是那一晚,罗生睡的正熟,突然被一声巨响惊醒,天空划过一道又粗又亮的闪电,要下雨了啊,罗生揉揉眼睛,准备继续睡,突然被身边的妻子吓了一个激灵,一向温柔的妻子,此刻正怨毒的盯着自己,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罗生凑过去想要听清妻子说什么,不料刚一靠近,心脏猛一收缩,腹部鲜红的开出一朵血花。
妻子捅了自己一刀,罗生又惊又痛,捂住伤口久久说不出话来,他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哪里惹到妻子,竟让一向温柔的妻子对自己下狠手,要不是自己皮厚,刚才拿一刀就要了命了,罗生喉头哽咽着,看着妻子麻利的跳下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没想到,她一走就是这么多年,而且她走后没几天,我就发现自己腿开始溃烂生蛆,而且只要我离开家,虫子就会比平时快几十倍的啃噬我,这时我才知道,我的妻子给我下了蛊,那一仓库的坛子就是证据。”罗生看着自己的腿,无奈的笑,又愤恨的笑,一时间如同一个疯子一样,脸上的肌肉抽搐,显的那张脸,更加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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