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妪的尸体,我十分后悔,不该一时冲动杀了她,她身上还有秘密,该好好审问一翻的,哎,恼怒的一巴掌甩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老妪的死已成事实,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收起心思,几步走到林昭面前,探了探鼻息,若有似无的,看样子伤的很重,立刻伸手从身上掏出一颗疗伤丹药塞进林昭口中,因他已经昏死过去,没有了自己吞咽的能力,我只好扶起他半靠在我身上,右手掐住林昭喉咙,用力一提,让他顺利的把伤药咽了下去。
再一看林昭肚子上的伤口,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正在努力的帮林昭愈合着伤口,不消片刻,林昭腹部的伤口就已经恢复如初,林昭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几近透明。长长的睫毛垂在脸上,毫无血色的唇,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像一条一条的墩布条,手臂上青筋暴起,很难受的样子。
突然,身边刮起一阵阴风,瞬间让我汗毛直立,四周温度渐渐降下来,我看到昏睡的林昭眉毛上都起了一层白霜,灯光也不稳定的开始忽明忽灭起来。
嘿嘿嘿嘿,身后传来声音,刺耳又冰冷,仿佛是从地狱跑出来的一样,只听一次就让我有心里恐慌起来,转身一看,竟然是刚刚被我救活的婴儿,此时他的身体比来时长高了许多,快有四五岁孩童的身高了,而且他还在持续的长高。
怪婴阴笑着慢慢向我逼近,同时脸上的五官也在变化着,瞳孔收缩,眼神从孩童的无知清澈,一点点过度到阴狠,口中顶出一副长长的獠牙,身体慢慢长出长毛,四肢更是变的粗壮,像只野兽一般。
终于,他不再长高,身上的长毛也停止了生长,犹如一只巨大的猫,蹲坐在我面前,下巴微微抬起,眼神凌厉的俯视着我,似乎下一秒就能一脚踩死我一样,高傲,轻蔑的看着我。
看他的身形,人面,虎足,猪口牙,微微侧身还看到他身后长出一条粗壮足有一丈多的尾巴,顿时心里一惊,冷汗止不住的从额头冒出来。它是梼杌,竟然是梼杌!!!!
我开始有些慌乱起来,梼杌是出了名的上古凶兽,曾经我就被它带领的一众魑魅重伤,连它的面我都没有见到,后来祈夜也被他所伤,现在只剩下一缕残魂,如今我旧伤未愈,再加上祈夜已经是残魂的状态,叫我如何忍心再唤他出来与我并肩厮杀呢。
我紧紧握住从老妪那里夺来的长剑,目光一刻都不敢离开,直直的盯着梼杌,做好只要它一动,我就设法把它引出客栈的准备。
可是梼杌似乎并没有杀我的意思,只是定定的看着我,目光不停扫视着客栈的一切,终于梼杌的眼神停留在我身上,开口说道,“
我不杀你。”
呃?怎么个意思,凶巴巴的看了我半天,难道就为了试试我有没有心脏病?这梼杌别是欲擒故纵吧,我不敢松懈,急忙向梼杌追问道,“你是梼杌?”
“我叫梼杌吗?”它好像失忆了一样,眼神迷茫,嘴里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
着让我稍稍松了一口气,既然它连自己叫梼杌都不知道,那它肯定也记不得百年前它曾带领一众妖魔,让我客栈门口血流成河的事,身子一软,我就跌坐在椅子上,好奇的看着梼杌一遍遍的重复自己的名字,我也趁机能够休息一会儿。
就在这时候地上昏睡的林昭微微动了动睫毛,跟着又没有了动静。一会儿后,终于勉强地挣扎睁开了眼,刺眼的阳光,让她感到很不习惯,下意识地又闭上眼,然后尝试着再慢慢睁开,细软的脖颈歪向一旁,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孔,眉头紧锁,嘴唇紧紧地抿着,面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眼眶微微泛青,我赶紧过去拉着他的手腕,感觉到那身体依然温热,浅浅的呼吸着。是的,林昭已经在慢慢苏醒过来了。
我缓缓将林昭扶起来,刚刚醒来的林昭太过虚弱,一个趔趄,差点连我一起摔倒,好不容易将他扶到椅子上坐好,一直迷迷糊糊的梼杌一声大叫,吓的我浑身一抖,魂差点飞出来。
“有人让我给你一个东西,来拿。”
怎么又是有人给我东西,这个“有人”到底是谁,说个名字有那么难么,非要人猜来猜去的,真是闲的慌了,挺大个人了,说不定都老成精了,天天派一堆乱七八糟的人来给我送快递,要死啊。
我快被这个叫“有人”的烦死了,但想到梼杌的可怕,还是清了清嗓子,语气平和的问道,“谁让你给我的,东西在哪。”
梼杌眼珠子提溜一转,抬起它的爪子,指着胸口,“这里面,我怕疼,你自己拿。”
我惊的像半截木桩子般愣愣的戳在原地,开什么玩笑,要我给一个上古凶兽开膛破肚,谁出的馊主意,我不要命啦,林昭也惊的嘴巴张的像箱子那么大,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上古凶兽,可梼杌的外表刻着恐怖两个字,一个恐怖如斯的怪物,亲口说出让别给自己开膛破肚的话,很难让人淡定。
“快点。”梼杌等不及了,催促道。
我咽了两三口吐沫,嗓子里发干似的说不出话,哆嗦着走到梼杌身边,试探性的伸出手指在梼杌胸口上戳了一下,见它没有反感,便大着胆子说,“拿我用刀划开了,我真的划开了啊。”
“快点。”
深吸一口气,抬手向空中一迎,拿着我的匕首,轻轻划开梼杌的胸口,没有血?下手太轻了?于是我加大力道,使劲往里一扯,梼杌闷哼一声,却也没有对我动手,只是安静的依着我划开它的胸膛。
一个黑色的盒子,静静的躺在梼杌胸口,我伸手把盒子拿了出来,手指轻抚光滑的红褐色漆面,冰凉的触感由指间传来。我拨开略有铜锈的铜卡,伴随着盒盖轻启,一种单调却不无聊的乐律弥漫在整个被清辉笼罩的房间里。简单而温馨的音符柔柔敲打着我的心,让我恍然觉得整个人都舒展了,垂眼看去,盒子里的镜面上,一个小人正翩翩起舞,跟着曲子华丽的旋转。
竟然是一个古朴的音乐盒,什么鬼,一个上古凶兽怎么会有这么女儿家的东西,而且时间也不对啊,它的年代也不可能有这种东西,那个叫“有人”的,既然能驯服这种凶恶的怪物,让它跑腿,绝对不可能是这个时代的人,至少最近一两千年都不可能。
面对这无厘头的一切,我的承受能力已经接近临界点,在这一刻,我的脑袋一片混乱,充满了无奈和烦躁,就像一只烧开了的热水壶,咕嘟咕嘟的往外吐热气,此时我已不知到自己的耳朵听见了什么,只知道耳朵外面有声音网脑子里钻,眼前一片空白,这种感觉欲哭无泪,心中无名之火顿时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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