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好这性子,本就高傲,从来都是拿鼻孔瞧人。
若真让她攀上了二皇子这根高枝,只怕日后更加肆无忌惮,不将任何人放进眼里了。
可若是阻止,宁静鸢又不太想跟慕容述打交道。
上次跟慕容述分开时,那人就神神叨叨的,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虽说之后,这人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眼前,但她心里总归还是不安的。
若是能够不见,她是一点都不想见此人。
她并没有为此事烦心多久,因为今日,她要出城一趟。
前两天,宁洛传来消息,说是城外有一家不错的染布坊,她想去看看。
既然要将玲珑轩做大,这些原料她多少还是应该掌掌眼。
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玲珑轩想与对方合作,但对方死活不答应,而拒绝的原因则是因为一段陈年旧怨。
据掌柜说,这家染布坊原来的主人,其实是掌柜之前的东家。
掌柜在这里做过一段时间的工,东家本打算将女儿许给他,结果掌柜不答应,而且还跑了。当时双方的父母本就已经商议完毕,掌柜一跑,就算是将人家女儿的名声给彻底的败了。
老人当时气得差点吐血,东家的女儿也是个性烈的,直接放话不嫁的,并且日后皆断绝往来。
掌柜在外晃悠多年,回来时东家的女儿已经成亲,而他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与事业。
本是两不相干的轨迹,却因为宁静鸢一句话,再次相交。
掌柜当时跟宁静鸢说起此事时,还颇为害羞了好一阵子,好歹将话说完,就差指天发誓,说他没有私心了。
有没有私心两说,但能够得掌柜连脸面都不要了,还要推荐与她,就值得宁静鸢走这一趟。
宁列鸢来到掌柜所说的地方。
这里地处偏僻,院子占地挺大,大门洞开,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只见院子里挂着无数已经染过色的料子,在院子深处,还有一堆装满了各种颜色的染缺缸。
工人们正赤着膊手里拿着长棍子在缸里搅,搅动间,已经染上些许颜色的布料随着他们的动作间或地冒出个头来。
里面人很多,各司其职忙得热火朝天。
“这位小姐有什么事吗?”
宁静鸢在门口站了良久,有人瞧着了,便有人迎了出来。
宁静鸢看过去,道:“我是来见你们东家的,烦请引见。”
那人疑惑地看了宁静鸢几眼,然后道:“请稍等。”说完转身就往里跑。只见他跑进一间偏屋子里,没过一会儿,一个中年妇人走了出来。
妇人一身短打,衣袖挽到手肘往上,一双手臂粗壮,眉目间尽是英气。
她站在一众男子中央,亦是气势十足。
“这位小姐,听说你找我?”妇人走到宁静鸢面前,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略显疑惑道,“不知小姐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宁静鸢缓缓笑了开。
掌柜说得没错,这位东家确实有种一般女儿家没有的豪爽之气。
宁静鸢道:“小女子宁静鸢,听闻夫人这里的染布技术一绝,特意来瞧瞧。若是合适,我倒是想与贵染坊做一笔生意。”
“做生意?”妇人看着宁静鸢的眼神更加好奇了。
她不相信的又将宁静鸢打量了好几眼,越看越觉得好笑。
这位宁小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里的闺女,竟然只带着一个小丫头,就跟她说什么做做生意?
这大户人家的女儿,知道怎么打算盘吗?
妇人心里不屑,道:“生意上门,断没有往外推的道理,但我们只跟生意场上的人打交道,像小姐这般富贵人家的姑娘,怕是不适合。”
宁静鸢没想到,自己刚开了个头,人家就直接让她吃了闭门羹。
而原因,竟然是因为她是个大家小姐。
宁静鸢好笑地弯了弯眼睛。
“之前便听说顾大娘子豪爽,其势不比男子低,竟不想原来也是个以貌取人,不问青红皂白的人。若是如此,反倒是静鸢高看你了。”
说到最后,宁静鸢看着顾大娘子的眼神已经没有了之前那般和善。
宁静鸢说完,便冷声对秋纹道:“秋纹,我们走。”
顾大娘子一愣。
这么多年,她还是极少遇见宁静鸢这样的人。
烈性。
跟她倒颇有些相似。
“等等。”眼瞧着人真的走了,顾大娘子连忙伸手制止道,“宁小姐既然这么说,想必是有备而来了,若是无事,不如请入内一述?”
宁静鸢闻言脚步微顿,停了片刻后,才转身回来。
站在顾大娘子面前,温柔一笑:“顾大娘子请。”
“宁小姐请。”
顾大娘子将宁静鸢请到客室坐下,让人上了茶,道:“乡野之地,只有粗茶招待,宁小姐莫嫌弃。”
“顾大娘子客气。”宁静鸢暼了眼面前的大碗茶,面不改色地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这茶是真的苦,苦得宁静鸢眉头都皱起来了。
喝了这一口,宁静鸢一点都不想喝第二口。
她将茶碗放下,开口跟顾大娘子谈起了正事。
说起生意,顾大娘子说得头头是道井井有条,完全一个精明的商人。
诚如老板所言,顾大娘子这里的染布无论是技术,还是着色度,以及持久度,都是佼佼者。
本来谈得好好的,结果一提陈若新,顾大娘子顿时翻了脸。
做惯粗活的女人,手像蒲扇一样,“啪”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子颤了颤,差点直接散架。
“那个混蛋,他竟然还敢找帮手来!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谁,你只要跟那个混蛋扯上了关系,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现在,请吧。”
宁静鸢:“……”
难怪陈掌柜死活不肯自己来,这要是来了,只怕今日非得吃大嘴巴不可。
宁静鸢稳坐不动,道:“顾大娘子莫恼,陈掌柜深知之前的行径伤了顾大娘子的颜面。但感情之事,勉强不得。再说,静鸢也听闻,如今顾大娘子的丈夫,对顾大娘子可是心疼得紧,这又何尝不是顾大娘子的福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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