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鸢闻言脸色一白,一抹慌张自眼底一闪而过。
似乎是没想到这一层一样,转头眼巴巴地看着老夫人,期待她能饶恕自己一次。
老夫人挥了挥手,道:“罢了,虽然此法不可用,但好歹也说到了三分,罢了,我就不追究了。”
宁静鸢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道:“多谢老夫人。”
“嗯,”老夫人颌了颌,目光严厉地扫过众人,沉声道,“各院子都管好自己的下人,今天这种事情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众人齐声道:“是。”
见此,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宁静鸢,道:“你跟我来。”
这是算之前的账来了。
宁静鸢领命,起身乖巧地跟在老夫人身后。
老夫人说要她跟她去梨香院,但老夫人究竟要如何处罚她,她现在还一无所知。
但看着老夫人阴气沉沉的背影,宁静鸢下意识地觉得不是好事。
她看了夏茗一眼,夏茗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来到梨香院,老夫人将宁静鸢唤入内室,进去之前,宁静鸢吩咐夏茗先行回去,然后低垂着头,跟在老夫人身后入内。
她进来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捧着茶正喝着。
听到动静,老夫人只是侧了个眼角,然后就不再看她,淡声道:“去里间佛堂里跪着,抄足了三份《地藏菩萨本愿经》再离开。”
宁静鸢默默地心疼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道:“是。”
她跟着一个丫头朝里面的一个小隔间里走去。
谁曾想到,这样一个唯利是图、毫无情义可言的一个人,竟然会信佛?
宁静鸢走到佛前跪下,下人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小几搬过来,上面放着一叠未用的宣纸,还有笔墨等等。
正中央摆着一本不知道翻了多少次的经书。
宁静鸢身体跪得笔直,拿起笔薰了墨,一笔一画开始抄写。
小几很高,宁静鸢想跪坐着抄都不成,只能跪得直直的。膝盖下虽垫着厚厚的垫子,但跪得久了,也会觉得双腿难受双膝更是刺刺的疼。
但经文还有许多,宁静鸢不能放松,只能咬着牙继续抄。
宁静鸢一边抄一边想着在厅里的事情。
那个仆人,她说到底还是棋错一招。
当时她下意识地忽略了老夫人。像老夫人这样的人,无论最后如何,事情未经过她就直接做了决断,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她一生气,自己就遭殃。
宁静鸢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纸上滴了一滴墨点。不大,但很显眼。
宁静鸢无奈,只能将整张纸换掉,重新开始抄。
佛堂里光线偏暗,长年燃着香烛,昏昏然不知时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间传来宁静好的声音。
让一心抄经的宁静鸢精神为之一震。
宁静好来干什么?
告自己的状?
宁静鸢将心思从经文上分出一两分,听着一墙之隔的动静。
“奶奶。”
宁静好的声音欢快地蹦进宁静鸢的耳朵,透着少年人应该有的活泼与朝气。听得宁静鸢的眸子暗了暗。
曾几何时,她也曾如此无忧无虑过。
“晚饭时分奶奶不曾去前厅用饭,静好担心奶奶,特意前来探望。奶奶身体可好?”宁静好脚步轻快地走到老夫人身边坐下。
她笑嬉嬉地伸手揽住老夫人的臂弯,撒娇般地道:“奶奶,静好还吩咐厨房做了的奶奶最喜欢吃的鱼香茄子呢,您尝尝?”
老夫人听到宁静好的声音,笑容渐渐爬上毫无表情的脸。
“你这孩子,也就你还时时惦记着老婆子我了。”老夫人放下书,亲昵地拍着宁静好的手背,那模样,是宁静鸢从来未曾看见过的慈祥。
不过宁静鸢也不稀罕。
“奶奶,静殊前来探望来了,您身体可还好?”
老夫人的话音刚落,宁静殊的温温柔柔地的响了起来。
老夫人抬起头,看着那张跟宁静好一模一样的脸,眼底的柔光溢了出来,朝她招手:“静殊也来了,快快,过来陪老婆子我坐坐。”
“好。”
宁静殊温柔地应了一声,走到老夫人另外一边坐下。
宁静殊道:“奶奶,静殊也惦记着奶奶,奶奶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哈哈,好孩子,你们都是我最疼爱的孙女儿,我哪里会亏待你们。”老夫人闻言笑得极为开心,索性也不看书了,叫人把饭菜端上来。
一个吃着也是无聊,便让宁静好跟宁静殊在一旁坐陪。
诱人的食物味道从月形门那边传来,闻得宁静鸢口中生津,没一会儿,肚子便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宁静鸢默默地咽了口口水,手下也没有丝毫的停滞,干净利落的字便在宣纸上成型。
老夫人在外间吃得香,似乎已经忘记了,在一墙之隔的这边,还有一个正跪着抄写经文,肚里空空的五孙女儿。
外间其乐融融,里面冷冷清清。
好在宁静鸢早已不对这些感情有所期待,自然谈不上失望。
只是……
她暼了眼面前的经文。
三份啊,得抄到明天吧。
屋外宁静好巧言讨好着老夫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宁静鸢身上。本来宁静鸢都没打算再偷听了,结果她们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这里一样,声音也没个收敛,让她听了个清清楚楚。
“奶奶,五妹妹倒是聪慧得紧,静好都有些自愧不如呢。”宁静好替老夫人捏着肩膀,似是随意地说。
宁静殊也颇为赞同地点头,道:“三妹妹说得不错。”
今日她在一旁,也听得十分惊讶,“静殊当时都还未曾想到解决办法,但五妹妹却想到了。五妹妹果然是冰雪聪明。”宁静殊语气里的欣赏难以掩饰。
宁静好闻言不屑地撇了撇嘴。
老夫人闭着眼睛,一脸享受地“嗯”了一声,道:“这孩子思维到是灵活,确实不错。”
“嗯,我也觉得呢。”宁静好道,“不过我就是觉得奇怪。”
“嗯?奇怪什么?”老夫人疑惑地看着她。
宁静好皱着眉,貌似不解地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事发生得太过巧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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