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认错?
这是在为自己鸣不平呢。
老夫人气得直接砸了茶杯。
杯子混着茶水,在宁静鸢的脚边飞溅开,有些还溅到了宁静鸢的手背上。
索性茶水温度不高,倒也不至于烫到。
只是飞贱起来的瓷器碎片,将她的手背处,割出了一条短短的血痕。
宁静鸢手背下意识地动了动,然后规矩地垂在身边,跪在地上等着老夫人的怒火。
老夫人站起来,大步走到宁静鸢面前,指着宁静鸢的额头,怒道:“你哪里都没错!错就错在,不应该给人留下把柄!”
宁静鸢:“??”
老夫人怒气依旧,一扫平时宁静慈祥的表面,露出了最真实的面容。
她指着宁静鸢,咬牙切齿地骂着她:“我告诉你,我宁府在京都,从来都只有让别人赔礼道歉,你到好,你竟然还要去给别人赔礼道歉!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都已经做好准备、而且正在挨骂的宁静鸢更懵了。
这是在骂她没错,但听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听怎么怪呢?
老夫人气还没消,骂了近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堪堪停下来。#@$
深吸了一口气,老夫人嫌弃地连看都懒得看宁静鸢一眼,没好气道:“滚去祠堂思过,明天一早自己去郑府赔罪。”
“是,静鸢告辞了。”
宁静鸢起身,在站起来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膝盖,然后退出前厅。
夏茗一直在外间伺候,眼睁睁地看着宁静鸢受罚挨骂,却没有半分办法,此时看到自家小姐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扶着宁静鸢的手,一脸担忧地看着她问:“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无碍。”宁静鸢挥了挥手,对此倒不甚在意。%(
她更在意的,是刚才老夫人骂她时说的那些话。
按理说,老夫人应该是讨厌她,甚至是恨她的,她又刚刚惹了麻烦,老夫人肯定会生气,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惩治自己,为自己出出气。
可听她的话……
老夫人说的是“不应该留下把柄。”
所以说,老夫人生气的是自己给人家留下了把柄,让人找上了门??
却并不介意她在外面招惹是非。
这话倒是有些意思。
思虑间,宁静鸢夏茗已经在下人的引领下,站在了祠堂里。
宁静鸢抬起头,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只觉得四周的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她甚至知道哪个角落有几个老鼠洞,甚至还知道那个老鼠洞是什么形状、有多大。
毕竟这里,在前世,除了她的院子外,就是她呆得最多,最久的地方。
“夏茗,你不必陪着我,出去吧,出去替我准备一些东西,明天要去郑府赔罪,赔礼的东西要有,不能失了宁府的颜面。”
宁静鸢看了看,淡定地走到中央的那只蒲团,提起裙角,笔直地跪了下去。
夏茗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这副模样,心里疼得要命。
“小姐,我还是在这里陪着你吧。”
祠团里摆着无数的灵牌,四周香烛长明,屋外阳光极为灿烂,但屋子里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一样,除了烛火的光外,一片阴森。
别说是让人单独呆在这里了,就是她跟自家小姐都在,也难免心里觉得发毛。
若是自家小姐独自一人,怕是得吓出毛病来。
总之,夏茗不走。
宁静鸢头也没回,极淡的声线里带着几分命令的语气:“回去。”
夏茗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在宁静鸢沉凝的气势下,乖乖地退了出去。
走出去之前,下意识地回头瞧了一眼,只见阴沉沉的屋子里,一道纤细的身影跪得笔直。
“吱呀~”
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宁静鸢方撩起眼皮子,目光落在视线的正前方微微往上的位置。
那里摆着数十个牌位。
牌位上的每一个字,宁静鸢都记得清清楚楚。
宁静鸢跪了片刻,院子里传来一点轻盈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门口的位置停下,停了良久,然后的又越走越远,直到消失。
等着这个脚步声彻底消失了,宁静鸢便站了起来。
方才来的,应该是老夫人派来的人,来监视她是不是规规矩矩地跪着认错。来了一次之后,之后便不会再来了。
一夜的时间如此之长,她才不会傻乎乎地真跪上一晚上。
那明天早上莫说是郑府赔罪了,就是还能不能站得起来都两说。
宁静鸢起身,四周一片安静。
她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抬脚走过去,拿起剪子跟灯烛,朝着长明灯走去。然后站在第一只烛火前,一边调整着灯芯,一边给里面添些灯油。
前世的时候,她就经常被罚到这里,从最开始的害怕,到后面的淡然,最后则是跟回自己的院子一般怡然自得。
那之后,宁静鸢每次来这里,便会将这里打理一番,然后给添添油,剪剪灯花。
等到时辰晚了些,再找个角落凑合一晚。
看来今天也得如此了。
一个时辰之后,宁静鸢将灯油添满,正准备找个角落凑合凑合,就听到屋外传来一阵的凌乱的脚步声。
宁静鸢整个人一震,清丽的眸子猛然一缩,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谁?
脚步声快速地朝祠堂靠近,宁静鸢下意识地往放置供品的条桌下一滚,借着桌上垂下来的帷幕,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
她刚藏进去,门就被人推开了。
夜里寒凉,冷风习习,随着被打开的门直往屋里灌,吹得灯烛的火光颤了颤,也吹得宁静鸢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就在风吹过来的刹那,她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这个人身上有血。
不管是别人的,还是来人自己的,对宁静鸢来说,都是极其的危险。
宁静鸢默默地将自己往角落里缩了缩。
门快速打开又合上,那人脚步踉跄,走了几步后,乏力地跌到了地上的蒲团上,然后没有了动静。
藏在条桌下的宁静鸢等了良久,都没有听到动静,不由得皱了皱眉。
什么情况?
这人别是死在这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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