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被坑的裤衩都不剩倒霉蛋儿如蒙大赦,被楼青解开绳子以后,连滚带爬的从刘家包子铺那边冲回了人群,生怕再晚一点,连身上这身用来蔽体的衣服都会被于新郎这个奸商坑走,好在于新郎远没有这么丧心病狂,只是站在那条几乎可以称之为生死线的分割线上思索。
“掩护我一下。”于新郎回头叮嘱了楼青一句,直接就迈过了刘家包子铺的大门,就在他迈过某条线之后,所有的影子傀儡都心有所感,本来漫无目的他们忽然目露杀机,顿时铺天盖地的扑向于新郎,黑压压的一片堪称遮天蔽日,好在于新郎不过只是踏出一步,立刻就退了回去。
除了几只距离近的,差点碰触到于新郎,被楼青用雷法打成灰烬以外,其他的影子傀儡在于新郎退回那道生死线之后立刻就失去了目标,哪怕于新郎和他们近在咫尺,也没有一个影子傀儡尝试去攻击于新郎,甚至偶尔有掉进那个线以内的,也只是逃也似的窜出某个范围,对剑拔弩张的众人都不带正眼看的。
“老于,这是什么情况?”楼青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凑了上去,“你把手伸过去试一试。”于新郎并没有正面回应楼青的问题,楼青半信半疑的将手伸过那条线,果然,没有一个影子傀儡打理他,在于新郎的怂恿下他甚至将半个身子都探了回去,但是那群影子傀儡一样毫无反应,直到于新郎将半只脚掌伸过那条线,顿时远去的影子傀儡又折返了回来。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楼青疑惑的看着于新郎,“这还不简单?困住我们呗。”于新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只要确定这些东西不会主动窜到圈子里伤人就好,“我知道他是想困住我们,但是他的目的呢?总不能就是为了把我们困在这里饿死吧?等等,饿死?”楼青这时才咂摸出些许味道,但是于新郎仿佛早有预料,只是示意他不要声张。
“这家伙有病嘛?不要钱,不要女人,就寻思着将我们饿死?”楼青也感觉一阵头大,心里早就将梁拂衣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但是就算如此,他也还是得接受现实,“这里就属你境界最高,你抱怨个什么呀?我们就算都饿死,你也不会有问题。”听到这楼青才长舒了一口气,境界高有时候还是有点好处的。
看着楼青如释重负的样子,于新郎顿时哭笑不得,这小子最大的优点就是贪生怕死还没良心,不过也多亏了这样的性格,他才能一直道心无暇。现在城里食物紧缺,虽然除了钦天监一伙人没有带干粮,其他几伙人或多或少都带了一些,省吃俭用总归是可以撑一段时间的,幸好他机灵,早早的就将看到的干粮收集了起来。
现在要说城里食物最为富裕的,那就肯定要算是于新郎三人了,如果只吃粮食,那么熬到最后的肯定也是于新郎三人,但是如果有人打破了那个令人发指的底线,结果就有待商讨了,别看现在于新郎一个窝头卖一个小暑钱还有人嫌贵,用不了几天时间,就算将一个窝头的价格卖到一枚谷雨钱,都有人哭着求于新郎卖。
到了那个时候,才是真正考验人性的时候,毕竟城里除了楼青一个上五境能够做到餐风饮露,完全辟谷之外,其他人最高也不过就是龙门境修为,哪怕他们也可以辟谷,但是辟谷的时间总是有极限的,他们还是需要少量的摄入食物来维持日常的消耗,更遑论大部分人还处在下五境。
食物一旦消耗殆尽,人性的劣根性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展露出来,所有人都会突破心里的底线,彻底回归兽性,弱肉强食在这个时候将彻底不再是一个形容词,而就是这群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山上神仙未来的真实写照,直到有人被吃光,吃的一干二净,最后留下的人就算回来,又还真的算个人嘛?
“找不到同类,就创造同类?”于新郎忧郁的看着眼前这群人,他必须想办法在食物彻底耗尽之前将他们带出去,梁拂衣的想法他已经猜出了一个大概了,毕竟清魏城因为那场横祸已经名声在外,甚至可以形容为凶名赫赫,清魏城的大名几乎响彻半个火神洲,根据那无一活物生还的描述,于新郎怎么会猜不出来这件事是谁干的呢?
“你说什么?”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梁拂衣暴跳如雷,“我才不需要同类!我就是想看着他们自相残杀!看着他们吃掉彼此,我想看着他们是否在吃掉同类之后,也会像我一样陷入绝望!”凰奇道没有搭理梁拂衣的暴怒咆哮,现在他还在不断的改造梁拂衣的身体,只要他先梁拂衣一步对他的身体完成彻底改造,那么以后世界上就只有凰奇道一个人了,而梁拂衣的魂魄,自然就是他最完美的补品。
“嘿嘿嘿,我早就察觉到了,你用不着如此紧张,反正我突破到仙人境还早,不妨你再陪我聊聊。”梁拂衣见凰奇道不搭理他,反倒没有了暴怒的心情,笑容满面的凑到了凰奇道面前,毕竟将他逼到今天这个境地的,得有一半功劳算是凰奇道的,他不舒服,怎么可能让凰奇道有安心修炼的机会呢?只有凰奇道不高兴了,他才会高兴。
“如果你真的闲的难受,那就去抓一只那玩意儿来我们好研究研究,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转悠了?我早饭都快被你转出来了。”黑压压一伙人回到李府之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毕竟只有吐纳的时候消耗才能降到最低,连近十年快没有正经吐纳过的老监正也扳着老腿,坐上了蒲团,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楼青一个人无所事事了,也不怪他闲不住。
听到于新郎抱怨,楼青只能老老实实的抱着腿蹲在于新郎身边,好在今天没有风,太阳又格外的好,暖洋洋的晒在身上最是催眠,楼青晒了一会儿就迷迷瞪瞪的睡过去了,年开戚则披着一件宽松衣服,在柳垂云搀扶下来到了于新郎的身边。
于新郎见状又取出一个摇椅摆在左手边,年开戚见状也完全没有客气的意思,直接推开柳垂云,自己试探着躺了上去,期间也因为牵扯到伤口,所以疼得龇牙咧嘴,好在摇椅的角度相当不错,等到他彻底躺平之后,也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太阳晒在年开戚的脸上,兴许是因为失血过多,所以直到现在他的脸都还没有回复成正常的颜色,还是依稀可见的惨白。
“云丫头,你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吧!我和于先生聊一会儿。”因为受伤的缘故,年开戚的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年叔叔,可是你的身体?”柳垂云担心的看了看他那刚缝合没多久的伤口,现在让她去休息,多多少少的还是会感到不安,“没事的,柳小姐,别忘了,年兄的伤还是我帮忙救治的呢!有我在你大可以放心。”于新郎替年开戚打了个圆场,柳垂云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回房休息去了。
“看样子年兄和柳小姐的关系很亲近呢!”等到柳垂云走远,于新郎轻笑着打趣起年开戚,“没办法不亲近,这就当了自己亲闺女养的一样,哈哈哈,嘶~”对于这点,年开戚倒是毫无掩饰,只是大笑时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疼得他一阵龇牙咧嘴,“不过年兄拖着一副病体出来,总不能是为了过来和我插科打诨顺便晒晒太阳吧!”
于新郎扭头看向年开戚,年开戚难得的陷入了沉默,内心挣扎了一番之后,他还是点了点头,“于兄,在下有一事相求。”“您说。”于新郎并没有立刻答应,他也有些好奇年开戚的请求是什么,“我知道你们为了安全,绝对不会坐以待毙,近期肯定要突围,我想求你无论如何,务必要带着云丫头一起离开,只要将她送到药王谷,谷主一定会给出让你们满意的报酬。”
“那你呢?”于新郎沉默了片刻,看向年开戚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我这副半残之躯到了突围的时候肯定会拖累队伍,就不麻烦你们了。”年开戚一脸释然的神色,说完这一切,他便不再作声,闭着眼睛享受着秋日的阳光,谁知道,这次之后他还有没有机会躺在摇椅上舒舒服服的晒个太阳?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一命换一命?代价有些大啊,年兄,你确定你现在脑子清醒嘛?”于新郎看着脸色苍白的年开戚,简直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或者说是他失血过多,脑子里有些迷糊,才会做出这种决定,“放心,就算我糊涂了,也只会做出一样的决定,这是定金。”年开戚吃力的将一枚玉牌丢给于新郎,竟然是一枚抹除了血契的方寸物,只要于新郎挤一滴血到上面,这个方寸物就是他的了。
“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了,除了这个方寸物和里面我省吃俭用攒下来的五十枚谷雨钱,别的什么都没有了,这个买卖就问你究竟是做,还是不做?不做的话也给我个准信,我去找其他人帮忙。”年开戚打定了注意,想要于新郎在关键时刻救柳垂云一次,已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压上了,“好吧,我接。”于新郎沉重的点点头,将一滴血滴在了那枚方寸物上,契约达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