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几日清魏城一如往昔的平静,百姓的生活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但是隐隐约约中几大家族的人也察觉到几分异常,陆续派人到了梁府询问,却都是吃了个闭门羹,鸿鸣可虽然一脸笑意,十分客气,但是所有去梁府的人都没有见到正主,这也让几大家族心里越发忐忑,难道这一年时间梁拂衣站稳脚跟,已经打算回头和他们算总账了?
“老古,怎么办?”这是一年多来几大家族族长的第一次碰面,平日里为了避嫌,出门都得看黄历,生怕和其他人撞上,这次迫于梁拂衣的压迫力,不得已重新聚在一起,商讨接下来的对策,毕竟一年前梁拂衣动手杀人的惨烈场景还历历在目。
“你问我,我上哪知道?”古雨骂骂咧咧的瞪了刘玉鼎一眼,平日里几人之中就数他最趾高气昂,没少干民声载道的事情,指不定就是他又干了什么事,拨弄到了梁拂衣敏感的神经,让梁拂衣又将他们几个抛在脑后的老东西巴拉了出来,刘玉鼎自知心虚,也没有顶嘴,只是垂头丧气的坐在那,不再言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让这个小畜生当了梁家的族长铁定没有好果子吃!”楚正鑫咬牙切齿的拍着桌子,拍的啪啪作响,要不是桌子结实,只怕就被他一巴掌拍散了,毕竟楚苍龙一死,几大家族中除了梁家,就只有楚家没有老祖宗可以作为靠山了,但是梁家还有梁拂衣那个怪物!
现在的楚家风雨飘摇,如果不是旱君门的余威还在,只怕楚家早就在这一年的时间里被其他几大家族吃尽嚼烂,咽进肚子里了,但是即便如此,楚正鑫也没有了曾经的意气风发,总体来说,现在的几大家族就数楚家的实力最孱弱,他要是知道了旱君门被剿灭的消息,只怕现在也坐不住了。
“嘘~噤声!你想死嘛?想死的话也别拉着我们垫背!”一向沉默的叶家族长叶玉卿忽然爆发,一脚踹在了楚正鑫的身上,将他剔了个人仰马翻,手里的茶水撒了一身,疼得他不住惨叫,“啊啊~叶玉卿,你这个王八蛋!不就仗着你家老祖还活着嘛!你等着!”
“呵呵呵,活着?也和死了差不多,你问问他们几个,我们的这些所谓的老祖在逃离清魏城之后还能联系上嘛?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连个带响的屁都不敢放一个!”叶玉卿说罢将一个黯淡的青玉乌龟重重摔在了他的脚下,深深地嵌在了地板之中,丝毫没有对自家老祖的敬畏。
“真的?”楚正鑫将信将疑的将青玉乌龟从地板的裂缝中扣出,明明脆弱的青玉却完好无损,很明显,这个青玉乌龟是受到了仙术加持,叶玉卿说的是真的,“郁卿兄没有骗你,我们的也是一样。”刘玉鼎拿出了他的传信飞剑,和青玉乌龟如出一辙的是,这传信飞剑也黯淡无光,甚至在一年多的岁月里竟然开始生锈,显然是彻底失去了神通。
古雨也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着撸下手腕上的镯子,垃圾似的丢在桌子上,上面还极为讽刺写着“百年好合”四个大字,“我连她人都找不到了,更别说她娘家的山门了,当初登山我还是被蒙着眼睛带上去的,现在仔细想来,他们根本就是不信任我。”这也是作为唯一新晋大族的古家家主,古雨明明带领着古家衰落得家业重回巅峰,偏偏饱受诟病的原因。
没有了妻子山门的加持,古雨再次被打回原形,好在这么多年来他也不是真的就吃干饭,暗地里也笼络起一批心腹,哪怕失去了背后的光芒加持,他还是牢牢地把控住了大哥那一房的人,所有心怀不轨者都被他抓了起来,现在古家的地牢正热闹着呢。
“这么说我们是被抛弃了?”楚正鑫看着手里的青玉乌龟,拟人化的脸上好像还带着一抹浅淡笑意,仿佛在嘲笑几人现在的处境,“也不能说完全被抛弃,但是以那群老王八蛋的性格,我们这辈子是别想见到他们了,相比于他们背后的宗门能不能多收一个天才,对于他们来说,其实终究大不过自己的一条老命。”
“所以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咯?”楚正鑫长叹一口气,索性就躺在了地板上,“你也可以派人到旱君门搬救兵,如果搬的来,哥几个就跟着你混了,你说往东,我们不往西,你说打狗,我们绝对不撵鸡。”古雨倒是看的很开,反正自己平日里和梁方旭交集不多,梁拂衣就算清算,他也能保证自己是最安全的一个,此时在这不无抱着一种看戏的心态。
“呵~得了,我就是派人走驿路八百里加急,搬回救兵也得半个月以后了,梁拂衣要是动手快,回来的时候刚好能赶上我们头七,到时候还得多摆上几桌席,浪费钱,还是算了吧!”楚正鑫这个冷笑话只能是让叶玉卿和刘玉鼎脊背发凉,倒是古雨不紧不慢的又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水,明前的龙井,金贵着呢!
平日里自己都不舍得喝,今天楚正鑫拿出来待客,自己怎么能不趁机多喝两杯?要不然对的起自己这个茶王的称号?再者身边的桌子上还摆着两点嘉荣记的糕点,都是价格贵的让人心颤好东西,他们苦恼归他们的,这么多好东西不享受白不享受,要不是拉不下面子,古雨都想把点心往怀里揣了。
“不过我感觉其实梁拂衣未必是针对咱们,可能是因为你们过于紧张了,没有关注到这段时间城里的风向。”见三人还在各自抑郁,古雨老神在在的的咬了一口点心,喝了一口茶化开,感受着点心在嘴里慢慢分泌的清甜和茶香混合,回味了许久,才开口提点了他们一下。
“什么风向?古老哥,你就别卖关子了!救救弟兄们吧!”看到古雨这般悠然自得,刘玉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就差直接跪在古雨面前了,饶是如此,也已经是声泪俱下,哭得好不伤心,“停停停,老刘啊!你这个演技就略显有点浮夸了!当年你老爹走的时候你哭得都没这么伤心,要不是兄弟拉着你,你那晚上喝高了差点就拿镢头把你老子的棺材给撅了。”
“他娘的,这不是事关身家性命嘛!”刘玉鼎熟练的掏出手帕擦干眼泪,好像操练了无数遍的动作看的其余三人眼角一阵抽搐,真的无他,唯手熟尔!“是啊!老古,别卖关子了!有什么消息你就说一声!”叶玉卿觍着脸凑了上来,古雨这才慢悠悠的解释起来。
“这段时间各家的眼线虽然都有注意,甚至有可能上报,但是我估计你们应该也没有好好看看,那就是外乡人!”古雨仰头细呷一口茶水,冲掉齿间点心的残余,这才给围上来的三人讲解事情的原委,“外乡人?老古,你这不是耍我们的嘛!这城里来来往往做生意的外乡人有多少?难道他们就值得梁拂衣大张旗鼓?弄的人心惶惶?”
“呵呵呵!做生意的普通人当然没事,但是你别忘了,清魏城虽然地方小,但是背后站着的绝对都是庞然大物,所以历来都有不成文的规定,城内不许外乡雄魄境及以上纯粹武夫和观海境及以上的练气士入城,违令者会遭到各个门派的围杀,但是这次我却数次察觉到一些陌生又强大的气息在城里出现。”
“怎么说?难道是有人想要对梁拂衣下手?可是我们背后的那些大势力又看得上梁家什么?轮财富,我们这点财富还不够山上门派塞牙缝的,论天资,哪怕梁拂衣是个怪物,但是不能为他们所用,围剿他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出,以山上那群老王八蛋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也绝对不会为了面子折损来找他的麻烦,以梁拂衣睚眦必报的性格,这次不死,他已经会找上门去,只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但是这就不是我们该管的了!我们现在该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小命,任由外面狂风骤雨,我们都权当听不见,这样才能在风雨飘摇中保全身家性命,梁拂衣锋芒毕露,我们就不要撄其锋芒,背后的山门没有通知,我们就装聋作哑,两不相帮,两不得罪!呃~”塞下盘子里最后一块点心,古雨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看着愣在原地的三人,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然后扬长而去。
“他娘的,我就说这个老小子怎么吃的这么香!原来是早就察觉到了。”楚正鑫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一身灰尘,扶正椅子,重新坐了上去,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正在这时,不知是谁的肚子率先响了起来,彼此对视一眼,全都畅快的大笑起来,三人也不再矜持,拿起点心大快朵颐,可惜时间耽误的有点多,茶水已经凉透,喝起来滋味也寡淡了不少。
吃饱喝足,叶玉卿和刘玉鼎也拜别了楚正鑫,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离开了楚府,脸上挂着难得的笑容,仿佛路边的阿猫阿狗看起来都顺眼了不少,只是极远处,一个清瘦身影站在院子中,左眼红色娇艳欲滴,将他们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一个红衣虚影站在他的身后,只要他一声令下,几位族长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去见自己的老祖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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