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拂衣自知时日无多,这枚族长令还请二叔收好。”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年将玉牌送给一旁的中年男人。“拂衣,这可使不得啊!大哥去世后也没给你留下什么之前的家当,这就是留给你唯一的念想了。”
“是啊!少爷,这毕竟是老爷留给你最后的念想了!”床边一个女子一脸哀伤,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怎么忽然就病成这样了呢?“听雪姐,没有必要拦我了,我的身体什么……咳咳咳。”少年话还没说完,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俯身便吐出一口腥臭的黑血。
“少爷!”
女子惊叫着扑向少年,好在少年在吐出这口黑血后像是恢复了一些,轻轻推开女子搀扶的手,吃力的翻过身去。“拂衣,那二叔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等到你好了,二叔再把这族长令还给你。”中年男子叮嘱了两句便转身离开了。上了马车后,中年男人脸上笑意再也止不住。
“哈哈哈,二十年!二十年!今日之后,清魏城梁家就由我梁方旭一人说了算!大哥,你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我能熬死你,又熬死了你的儿子吧!哈哈哈……”
“爹,怎么样了?”
见到梁方旭走进族长府,一少年迎了上去。“傲侯,今日之后你就是少族长了!走,我带你去取老祖传下来的完整仙法!”“爹,我是问堂哥怎么样了?”梁傲侯朝着梁方旭挤了挤眼,梁方旭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现在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家主该表现出来的样子。
万一老祖在暗中窥探便麻烦大了,仙人神通,到底是凡人无法揣度。“可惜了,我们哪怕请遍了名医,他们也都对你堂哥的情况无能为力。”“唉~可惜了,堂哥年纪轻轻,本来风光无限,为何会忽然病成这样呢?”
梁傲侯装作惋惜的摇了摇头,嘴角却噙起了冷漠的笑容,若非老祖在意后辈品行,自己何必如此伪装?想想自己这副虚伪的样子,自己都觉得作呕。梁方旭朝着梁傲侯使了个眼色,父子二人旋即走出了族长府,来到了不远处的私宅,有些话还是在这里聊的更好。
“断脉散还有没有剩余?”关上房门,梁方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梁拂衣的疾病还有人能比他们父子更清楚嘛?“还有最后一份的剂量,今晚掺进熬好的药里给他送回去,就他那副身体,熬不到十六岁成人礼!”“那就好,本来我还想留他一命,可惜老祖说了,这次你们这一代只允许有一人成年后去墨山跟随他修行,既然如此,我也就只能对不起我的好大哥了。”
梁方旭点了点头,刚拿到族长令就下令将梁拂衣赶出祖宅终究容易惹人非议,等到梁拂衣死后,这些问题自然会迎刃而解,想了想对着梁傲侯嘱咐道:“对了,记得让梁齐好好照拂一下拂衣,不要让他太过安稳,他早死一天,我们也早安心一天。”
“咳咳咳……呕~”自从那天将族长令交给梁方旭之后,梁拂衣也仿佛失去活下去的信念,这几天呕血越加的频繁,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干瘪了下去。“少爷,你怎么样了?”看着梁拂衣惨白的脸庞,裴听雪心如刀绞,但是她又束手无策,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卖了买药了,这些日子吃的药都是她从族长府求来的。
前晚梁方旭派人最后送了一次药之后,梁府那边就没了动静,她也去求见梁方旭,都被那个凶神恶煞的梁齐拦了下来。“砰~”忽然传来大门被粗暴踹开的声音。梁齐带着两个泼皮走进了小院,看到裴听雪的瞬间,梁齐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裴听雪察觉到来者不善,还是壮着胆子迎了上去。“梁齐,你要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少族长在静养嘛?”“少族长?小婊子,你还在做你的美梦呢?现在傲侯少爷才是少族长,那个病秧子已经没有权利继续住在梁家祖宅了!”看着脸色涨红显得更加妩媚的裴听雪,梁齐向着跟随来的两个泼皮使了个眼色。
两人会意,快步走向院子外,“记住,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许让别人进来,等下老子享受完,你们兄弟两人还能跟着我捞点残羹剩饭。”“嘿嘿嘿,那我们就等着齐爷您了!”听到梁齐的话,两个泼皮已经是双目放光,看向裴听雪的眼神也有了几分贪婪的意味。
听到梁齐所说,裴听雪下意识的向着屋里逃去,梁齐三步做两步便挡住了裴听雪的去路,掐着她的玉颈将她按倒在地。“小婊子,还想往哪逃?你觉得那个病秧子还能就你不成?不如老老实实从了我,当然了,你也可以反抗,到时候我就把你卖到满春楼去做风尘女子!”
说着一双大手开始撕扯衣服。“少爷,救我!救我!救……”内心的恐惧将裴听雪彻底压垮,开始朝着病床上的少年哭喊起来。“哈哈哈,继续叫!叫啊!你真觉得那个病秧子还能救你?现在他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苟延残喘已经就是极限了吧!”
“少爷,少爷,少爷……”女子的哭喊逐渐变得沙哑,绝望地闭上双眼。突然一只修长的手扼住了梁齐的手腕,巨大的力道几乎钳碎了他的手臂。“放手。”少年的声音嘶哑,说话时嘴角还在不断的溢出黑血,但是语气中的森冷,让一向自诩不怕死的梁齐都不寒而栗。
梁齐撒开扯住女子衣服的手,干笑着站了起来,还未来得及解释,便感到劲风袭来,脸色顿时大变,忍着手臂脱臼的痛苦,方才躲过了少年往他的脊柱上踹下的一脚。劲风擦着腰间吹过,如同刀片拂过,梁齐面露凶光,用右手朝着少年的面门砸去,少年侧身躲过,嘴里的血却越吐越多。
梁齐察觉到了少年的异样,打定主意少年已经是油尽灯枯,根本支撑不了多久,索性和少年缠斗了起来。“嘿嘿嘿,拂衣少爷,现在内腑不好受吧!你放心,等你死了,我对她说的每句话都会一一兑现。”
“少爷,别打了!你的身体受不了的!梁齐,我情愿被卖去满春楼,求你放过我家少爷吧!”回过神来的女子,看着胸襟已经被鲜血染透的梁拂衣,眼神中显露出决绝的神色,跪在地上颤声哀求着梁齐。“哈哈哈!梁拂衣!你听到了嘛?这个婊子在为你求情!啧啧啧,你都混到这一步了嘛?看你活的如此狼狈,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死吧!”
“闭嘴!”
梁拂衣眦目欲裂,不知是在向谁咆哮,脸上也露出浓重的死灰色,却像回光返照一般,彻底放弃了防御,向着梁齐的诸多要害攻去。
看到梁拂衣不要命的攻势,梁齐终于感受到了恐惧,一拳逼开梁拂衣之后,直接踹开了梁家祖宅的大门,也不管带了的两个泼皮,朝着族长府拼命的跑去,只有到了那,他才有可能活下去。
见梁齐失去战意,向着门外跑去,梁拂衣直接拔下了一根固定房梁的粗大钢钉,然后跃上了房顶。两人一路狂奔,梁拂衣嘴里已经是血如泉涌,速度却隐隐超过了梁齐,梁齐看着族长府的大门已经近在眼前,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哈哈哈,天不绝我!梁拂衣,你杀不了我!那个婊子你护不了一辈子!哈~”就在梁齐只差两步便要迈进族长府大门时,梁拂衣的速度陡然加快,然后全力甩出了手里的钢钉,将狂笑的梁齐头颅贯穿,钉死在了族长府的大门上,梁齐张狂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救命!梁拂衣杀人啦!”听到族长府外梁齐杀猪似的叫声,梁傲侯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说什么胡……”梁傲侯刚走出大门,就看到被钉死在墙上的梁齐,以及他背后那个面如死灰,却杀气腾腾的少年。“竟然还没死。”
“堂哥,这是怎么了?不在床上好好养病,杀气腾腾的来族长府是为何?”虽然心中惊骇,但是梁傲侯还是笑眯眯的迎了上去,“梁齐今日闯进祖宅,对着我的婢女图谋不轨,难不成我还得客客气气将他礼送来族长府?”梁拂衣的身体因为气血加速流淌,让断脉散的药效开始发作,已经是摇摇欲坠。
“什么?堂哥,你竟然为了一个婢女随意杀人?再者说,你又怎么知道是不是你那个婢女水性杨花,早就勾搭上了梁齐,却在那欲擒故纵?”梁傲侯看着梁拂衣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脸的难以置信,其实他最难以置信的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地步了,他竟然还能将梁齐杀死在族长府外。
“梁傲侯,你……咳咳,呕~”听到梁傲侯倒打一耙,梁拂衣怒火攻心,刚要反驳,便张着嘴大口的呕起血来。“这是怎么回事?”听到动静,里屋中议事的梁方旭和几个族老也都纷纷走到族长府门口。“父亲,几位族老,替梁齐做主啊!梁拂衣拂衣为了一个婢女杀了梁齐……”
梁齐将刚才倒打一耙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一边的梁拂衣已经开始打颤,甚至连耳边的声音都开始变得模糊。“混账东西!都快死了!还想要为一个婢女要杀我梁家的族人,梁拂衣,你疯了!”几人对视一眼,一个族老得到会意,对着梁拂衣呵斥到。
“梁炎卿,你给我闭嘴!二叔,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如果我真的在无理取闹,又岂会在这浪费口舌辩解?”听到族老的呵斥,梁拂衣冷笑的看了他一眼,一条狗而已。“拂衣,还有没有规矩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少族长,不许对着族老不敬。”
听到梁方旭的呵斥,梁拂衣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平日对着自己嘘寒问暖的二叔,看着对方冷漠的神色,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父亲,我说的句句属实,你可一定要梁齐的做主啊!”
“傲侯,放心,今日有我在,我不会让梁齐白白死去的,他终究是梁家的一份子,如果我不为他做主,岂不寒了众人的心!”梁方旭道貌岸然的和梁傲侯一唱一和,梁拂衣的神色早已经变得狰狞起来“呵呵呵,哈哈哈哈……蛇鼠一窝!蛇鼠一窝!梁方旭,原来这么多年来,你根本就是为了那个族长令!你不得好死!咳咳咳……”
听到梁方旭安抚梁拂衣的话,梁拂衣脸上露出癫狂的笑着,看着同样神色冷漠的族老,他明白,这些老东西靠不住。
“大胆梁拂衣,你知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几人冷笑的看着钉死在门上的尸体,梁齐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一个族老手哆嗦着指向梁拂衣,大声的呵斥着已经双目充血的梁拂衣。梁方旭神色森冷,身形掠至梁拂衣身前,一掌拍在了他的气府上,瞬间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梁拂衣喷着黑血便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今梁氏不肖子孙梁拂衣,美色迷心,肆意屠戮族人,十四代族长梁方旭废其修为,逐出梁家,死后不得迁入祖坟,以儆效尤!几位族老,可有异议?”
“我没有。”
“我也没有!”
“……”
听到梁方旭的话,几个族老连连摇头,其实就算梁方旭不废了梁拂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得罪族长。
族老们的反应让梁方旭十分满意,然后冷笑着走到倒在地上已经无法动弹的梁拂衣身边,将他扶了起来,然后在他耳边轻轻的耳语了一句,梁拂衣顿时瞳孔骤缩。
“拂衣,断脉散的味道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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