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境。”非要用一句话形容现在于星朗的情况的话,大概就是破境如饮水,境界的水涨船高反倒没有让他有一丝高兴的感觉,某种莫名的的危机感始终伴随着他,萦绕心头,久久不散。
傀戏师在苏醒之后也只是出现过一次,连闻仲也在这段时间里面销声匿迹了,于星朗悠哉悠哉的躺在长椅上,这是他亲手弄到城头上的,女墙实在太硬,坐着不太舒服。一只手托腮,另一只手则托在胸前,百无聊赖的看着四把飞剑在掌心上方游弋。
四把飞剑各对应了不同的化身,代表了道袍赤足像的“雷池”,武夫体魄极致的“拂衣去”,润物细无声,代表了青衣玉簪相的“执”,以及祭出便会焚山煮海,代表了红衣赤瞳像的“昊”,再包括于新郎杂家身份,海纳百川的“痴”,与剑修相生相克,天生的锁剑符“归巢”。
一剑一道,互相呼应。
但是于新郎还有五柄本命飞剑,连于星朗都不知道究竟是何作用,按照一道化身一柄飞剑的道理,也一定会有一柄压胜自己的本命飞剑,以及最起码四个自己素未牟面的化身像,于星朗现在看似风光无限,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真的是寥寥无几。
掌心的飞剑是于新郎的,三个化身像还是于新郎的,屁股下做的将军之位也注定不会坐的稳当,他也心知肚明,自己跟本不是当大将军的料,玩弄人心还可以,排兵布阵,还是算了吧!真正属于他的,就只有一身目前来看还可以的修为,从密室中带出来的几人,以及大黄。
转轮王的神格尚还在于新郎的手中,他也看得出自己拿到转轮王神格之后势必会反扑,所以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最起码把大黄这只蠢狗的实力提升起来。再回过头去,却看见那只蠢狗正撅着屁股晒太阳,于星朗感觉自己的血压蹭一下就上去了,上去伸手就拎住了这家伙的后颈皮,一跃而起上到城头,接着城头再次传来杀猪似的惨叫。
在将军府里的凉亭里,颇有闲情逸致,正在酌酒对饮的一老一少两人听到惨叫,对视了一眼,年轻人小心翼翼的问道:“是那条色狗搞出来的动静?”“上次也是这个声音,不过这次应该是秃了。”老人点了点头,似乎心情也舒服了不少,“洪老哥,那咱必须走一个呀!”年轻人眉飞色舞道,最近实在被这条色狗折腾坏了。
“确实有道理,来,清明老弟,咱们走一个。”被清明称为洪老哥的老人深以为然,清明帮二人杯中斟满,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说道“大将军干得漂亮!”两人愣了一下,顿时哄堂大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平日里那蠢狗嚣张惯了,这次可算是有人能够收拾丫了。
“哟,二位笑得挺开心呢!”一个声音冷不丁的响起来,顿时一老一少的笑声戛然而止,看向凉亭的入口,于星朗此时手里拎着一个光溜溜的不明生物,顿时一身冷汗就下来了,来着不善呢!两人却瞥见于星朗手里拎着的秃狗耷拉着舌头,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由得内心哀嚎了一声,报应啊!
“滚蛋吧!”于星朗丢下已经成了秃狗的大黄,大黄四爪着地之后拔腿就跑,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却极为明显,跑到凉亭外面故意饶了一圈,在清明和洪敬岩满脸黑线的注视下才慢悠悠的跑路。“二位,我今早上刚刚破境,还要请两位前辈帮忙指点迷津啊!”于星朗笑眯眯的看着面面相觑的两人,清明看着这家伙一笑就感觉有些头皮发麻,小心翼翼的问道:“赶明儿行不行?”。
“你猜。”
“大将军,我这一把老骨头了,禁不起折腾,要不你和清明老弟来,我在一边观战就好了。”洪敬岩偷偷的把手里剩下的几粒花生米塞进嘴里,就着身上擦了擦手,一脸无辜的看着被他推出去挡枪,恶狠狠的瞪着他的清明,“可别啊!洪老前辈老当益壮,我可是听大黄说前天喝花酒的时候环肥燕瘦,一左一右,甚是享受呢!晚上都没有回将军府。”
“噗~”洪敬岩刚端起酒杯想再抿上一口,听到这句话,顿时一口酒喷了清明一脸,他猛然回头,就看见那条蠢狗从小院门外鬼鬼祟祟的探出头,对上洪敬岩几欲杀狗的目光,干脆躺在泥窝里打滚,装疯卖傻,洪敬岩内心简直欲哭无泪,这狗日的咋还卖队友呢?
清明这才是真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脸郁闷的擦干了脸上的酒水,然后就和洪敬岩一起被于星朗揪着两人的衣领,一起拎到了城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揍完这不务正业的一老一少,于星朗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十分舒坦,御风慢慢飘下城头,背后则跟着鼻青脸肿的清明和洪敬岩,两人只是幽怨的看着眼前的罪魁祸首,打碎的牙只能往肚子里咽,说好的刚刚破境,求着指点迷津,两人还暗地里打着小算盘,打算公报私仇一次,结果倒好,某个狗日的干脆脸也不要了,直接用起了武夫架势,上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啊!
狗日的,你修士修为破境,用武夫修为让我们给你指点?这就是现在清洪二人内心的真实写照,奈何打又打不过,骂也不敢骂,等回到将军府,就看到大黄已经等在门口,两只眼睛看似目不斜视,一脸讨好的对着于星朗摇晃着尾巴,但是眼神里那种笑意已经快掩饰不住了,于星朗瞥了一眼这家伙,回头对着还在一脸幽怨的清明和洪敬岩说道,“二位,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它就交给你们了。”朝着一脸懵逼的大黄努了努嘴。
“如果合适的话,骟了也行。”看着已经眼冒红光的两人,于星朗再次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汪呜?”大黄看着离开的于新郎,在清明和洪敬岩还在迟疑的时候已经撒丫子跑出老远了,在这点将城中一进了巷子,谁能追的上自己再说吧!
结果它还没跑进巷子,就看见洪敬岩已经笑眯眯的拂须,站在巷口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大黄道友这是要去哪啊?”清明也出现在了他的屁股后面,二人一前一后,一条路已经被堵死了,大黄这才意识到,这俩货会飞!“汪汪汪。”朝着一脸笑意的两人龇牙咧嘴,大黄已经被逼到了墙角,最后实在扛不住这两个变态的笑容,“救命啊!老玻璃要杀狗了!”。大黄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用来求救的。
“终于开口了。”于星朗坐在城头一脸恶趣味的看着有点滑稽的大黄,口吐人言,这也就算是开窍了,“狗日的于星朗,你再不来,大爷我就要上烤炉了。”“闭嘴!”清明看着这个脑子明显有坑的蠢狗,不由得扶额,任由他喊下去,真的就得动手骟狗了,干脆直接飞身扑向了大黄,一把捂住了这家伙的嘴巴,任由他怎么挣扎也挣脱不开,然后就像山下凡俗中的偷狗贼似的,抱着大黄就跑回了将军府。
“那只贪狼的天资品相如何?”于新郎和江素已经离开骊珠庙数日,此时正乘坐着一艘飞往云上城的跨洲渡船,贪狼之后的事情他早就知晓,奈何大部分都是血缘浅淡,在点将城一直没有找到一只值得培养的贪狼后裔,此时江素正在休息,而他因为睡不着,干脆走到渡船的甲板上吹一吹风,缓解一下身上的灼痛感。
“真的论血缘的话也还是一般,以后勉强可以跨过中五境的槛,至于化形这种事想想就好了。”于星朗听着将军府里人和狗吵架,差点笑出声来,活了这么多年了,这也是头一次啊。“勉强跨过中五境的槛?以你的性格会选择培养一个用处不大的中五境修士嘛?”于新郎颇为玩味的笑道,两人就是一面镜子中的倒影与本身,本质上还是相同的。
“别忘了贪狼的本命神通。”于星朗语气变得阴冷起来,“吃嘛~”于新郎低下头眼神闪烁,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我可是为他准备了很多的口粮。”于星朗从城头向下看去,当日从那个地下密室走出来的人具是没来由的一阵恶寒,殊不知他们最后会被某人连骨髓都压榨的干干净净。
“其实活着的人利用价值更大。”于新郎杵在那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只憋出了这么一句话,“一群随时会背叛你的人不如一只忠诚的狗。”于星朗不以为然,在他眼中人命不算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做的利索点。”于新郎像是默认了似的嘱咐了一句,“哈哈哈哈,到头来你不也还是同意了嘛?”于星朗狂笑着嘲讽到“原来你的菩萨心肠也是装的!”
“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个好人,对了,你觉得真小人和伪君子哪个更恐怖一些?”于新郎轻声问道,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诡异笑容,于星朗的狂笑戛然而止,声音冷漠的回答道:“当然是你们这些伪君子。”“那不就得了。”于新郎语气轻松的结束了谈话,只留下于星朗站在血湖中央,脚下依旧是那条小舟,不知何时,他竟然又一次被拉进了于新郎的心湖中。
眺望远方,血雨飘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