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能战胜我?”那个不受到压迫感影响的邪术师看上去比他人正常很多,看上去和常人无异,甚至更有风度。
“当然。难道你在战斗之前,还会思考那些杂七杂八的念头?”
邪术师听了这话,觉得对方说的有点意思,便点了点头。
他取出了一个烟斗,向里面填了些烟草,像是某个村镇之中的绅士。
“降吧,能活。”他说到。
“我的师傅,可是永寂于长生树下了。”
“好,那至少让你死个明白。我叫诺迪。”
烟斗燃灭了,他嘴中吞吐出烟雾又从鼻腔吸入。
只是在他深沉的说完之后,双方都仍然没有动手,场面上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几秒之后,那个自称为诺迪的人似乎觉得有些尴尬,就踹了一脚旁边不太敢动的手下。
“上啊,你们这群废物。”
“他、他太可怕了。”邪术师都是怕死的。
诺迪抬起头看向天幕,从喉咙中吐出一条极细的烟雾。
从刚刚开始,天空中在本来不断蔓延的力量不再出现了。
“你们有十多个人,对付不了一个……大魔导士?”
“他、他……”没等那个人说完,突然就变成了一摊污浊的烂泥。
“还有什么可值得犹豫的?难道我就不够可怕吗?”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剩下的人虽然不愿意,但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上前是死,在原地也是死,不如博一个机会。
这样的喽啰,对付人类士兵或许不错,但是恐怕来多少个也不可能打的赢觉罗。
那晦暗不明的动作不知道是本就虚无还是快到令人无法捕捉。还没有看清就已经被轰碎心脏,甚至连引爆自己的回路都无法做到。
“就只有这种程度吗?”觉罗目光镜水,那些变为污浊之物的躯体就这样落在自己的身边,没有丝缕可以侵入他的“世界”。
“你很强啊……哦,原来是亚精灵。”诺迪笑了笑,对自己手下的死没有什么共情。
他回头看了眼那道门,似乎有些遗憾无法进入此地,不过没关系,魔法师虽然进不去,但他们可不只有魔法师。
“希望你能比他们强上些。”
“放心,肯定让你满意。”
麦迪双手拂过长剑,刚刚因为发现了觉罗的踪迹,所以兴奋的从深度冥想的状态脱离了出来,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他感受到一个趋近完满的力量破开了周围的环境。如果是在外面,这个力量只会让觉罗更加难以被察觉,但是在这,魔力在顺着特定的回路浅浅蜿蜒,所以他能够察觉出那种不同。
只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似乎也已经帮不上忙了。
头上流出了近乎于虚脱的汗水,他感觉有些恶心,身体的所有地方都在报警。
“再来两次……我不能现在就休息。”他的话语唤得长剑清鸣,那璀璨的剑虹再次从四肢百骸翻涌出来。
第一次,比之前都要更快的剑心,全部汇聚到了觉罗的方向,他要确定觉罗突然被自己发现是不是因为与他人开始战斗了。
随后他持剑而立,骤然间周身就已经是无数剑影徘徊。
“祝你好运……”前方剑光回报,此地剑光翻飞。
平生浩然气,一剑破长川。
麦迪向后倾倒,种种的摔在城墙之上,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些许,但是那种钝痛已经不真切,让他感觉离自己的身体原来越远。
他是故意的,因为他还不能睡。
如果睡了过去,这剑虹便会小时,换句话说,剑心是因为“心”的存在才存在。
前一道剑光让他感觉到了觉罗的力量受到了巨大的压制,原本几近完美无瑕的世界已经被压制住,不再纯净。
觉罗身边已经出现了之前被永恒之王破开的朦胧之影,这影子隔绝了周围的魔力,看起来就像是一道灰帐。
而这个通透的灰帐此刻发生了形变,力量几乎都在向中间一点收缩,不让那团带着极强感染力黑色的火焰入侵自己的世界。
“你竟然可以不受到腐化之力的影响,有意思。”诺迪看着觉罗的样子,啧啧称奇。
他自然就是那黑色火焰的拥有者。
“换你来。”觉罗似乎有些承受不住了,突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诺迪不明所以,但是他看到下个瞬间对面与之战斗的人就换了颜色。
“嗯?”
罗的眼神是坚毅而冷漠的,不像觉那样温和与包容,但这是通常情况。
在前人戒律尊者死亡的时候,恰好是罗在掌控身体,所以对于那时候的痛苦,他的感受远比觉更强烈。
当时其实也是为了保护觉的情绪,如果让觉面临巨大的情绪波动,那么他完美无瑕的心境就可能出现变化,所以在刚刚听到消息,预感到情况不妙的、一向不争抢身体掌控权的罗就突然发难强制的让觉陷入昏睡。
佛生两面,此相,是金刚怒目。
气势浑然一变,即便是拥有的能力都完全一样,对方也能明显感觉到差别。
原本通达融洽的三势同身变得强悍霸道,如同无限向外蔓延触须的怪物。
只是人格技巧的切换必然导致原本就是在苦苦支撑的伪领域会失去自己的效果。
那火焰再次向觉罗的身体冲击,如果不被阻止,那么恐怕觉罗的下场会与之前所杀的人一样下场。
就在这个时候,觉罗的伸手突然两只奇异的双手出现,握住了那团火焰。
真身结伏魔印,而那奇异双手穿越火焰结出金刚印。
竟然没有被破坏,也再没被突破。只是作为代价,这两只手恐怕在消灭对方之前无法使用了。
“我果然还是不擅长越境作战。”觉的人格在身后轻轻叹了口气,但是看起来他并不是很在意。
“我擅长就够了。”罗冲向了诺迪,眼烂烂若岩下电。
只是,虽然气势汹涌恐也没有什么作用。魔力等级差距太大,虽然对方是人类,但年纪相差也不算大,即便觉罗是天才,想要战胜有基本同样经验的魔导师,可能依然很小。
落败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诺迪的火焰已经包围了觉罗,看起来已经进入绝境了。
其实绝大多数的天才都是非常傲慢的,他们往往不屑于用某些手段进行战斗,会非常执着而稚拙的用自己的“本领”,那些技巧所谓的实力来碾压对手。
这种情况当然会随着他们慢慢的成长而有所好转,但是很多人会因为他们的年少付出代价。
这个代价当然是死亡,被时光的河流提前带入永寂的死海。
以觉罗为首的苦修者比这还要更加死脑筋些,虽然人们总说专注的人会更加强大,但是他们显然有些过于不懂得变通。
虽然很多东西最终都会变成这样,前人手植之木最终都会变成后人的牢笼。
是思想上的,而不是身心。
但原本的目的往往并非如此,而他们却对自己的偏陋笃信不已,任谁看了,也只能无奈的说一句他们相信的并非自己以为自己相信的东西,而只是在相信着愚钝的自己。
当然,觉罗非常的特别,从他和波雷对于那些可能对自己有冲击力的事物的态度差别就能够看的出来他是个温和而包容的人。
但是包容的人可能只是接受世界的可能性,而未必会因为那些可能性而改变自己。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坚持,在某些极端的条件下,这些坚持会让自己付出沉重的代价,那也是应该承受的。
“你的废话真多。”罗说道。
“可惜了……不知道你还能生出多少只手。”诺迪看着觉罗的眼睛,笑道,“而且恐怕你等不来你的支援了。”
“我从来也没有这样想过。”觉罗嗤笑一声,“你真的觉得这样的大阵就能困得祝我。”
说着,天势消失了。
天势,是轻灵而包容之势,虽然沉重却会让人不曾察觉。这个势实际上并不适合罗的状态,就像是觉其实也不会在三势同身的时候过分强调“人势”的强度,如果不显现出两面四手的天赋全开状态,那么他的三势同身也没有办法完美,因为他需要罗的本身来为他凑上“人势”的状态,而他自己包容天地。
对于正常状况下的,比如说亚特兰蒂斯那些讲求方法的地方培养出的圣人所谓的完美无瑕境界,是强调“人”的,认为人可以超越天地的极限,引起世界的共鸣,就会引发回馈。
芸芸众生,是世界中的万千极点。
而觉追求的,是“同”,身体与世界合而为一。
觉是如此,可觉罗有两个灵魂。
比拼“极”,我也可以。
觉撑起了天势,但隐而不发,近在咫尺却又高悬如天上月。
在此刻。主张厚重与陈凝的“地势”与“人势”超越了天的束缚。
“试试?”罗笑了笑,看起来有些残忍。
诺迪看起来也没有想到觉罗竟然在这个状态下还能再次提升自己的战斗力。
这个人究竟还有多少实力没有发挥出来?
虽然心中震撼,不过他终究还是克制住了。毕竟对方还在自己设下的大阵之中。
那些黑色的火焰如同连珠般向觉罗激射而来,但是觉的虚影竟然张开了那些火焰,并且本来仍然应该犹有余力的腐化之火竟然就如同找不到方位了一般逐渐的消散在原地。
“怎么可能?!”诺迪大吃一惊。
“你想不到的还有……”罗带着令人畏惧的笑容冲向了对方,但是在下个瞬间,他突然被强行拉扯了回去,觉接过身体的控制权结伏魔印,将自己身体内非常狂躁的罗和面前的人一起压制住。
诺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场景变化的太快。
然后他就再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遥远城头之上,麦迪感受到了自己的剑气消灭了一个敌人,终于肯安心的昏沉睡去。
肉块纷落,没有立刻化为一摊黑水说明他的骨头已经开始发生了玉化,并且这种玉化逐渐反馈了他的肉体。
但是还是没有办法挡住剑心的虹光。
“麦迪竟然从地面之下绕过来,不错。”觉感觉到罗的灵魂逐渐的平息下来,也放开了伏魔印,长舒口气,回复他道:“你刚刚差点失控了,你需要控制。”
“我可不是你,问我没有办法看着这样的人保持冷静。”
“但是冷静会让我们更加强大。”
“哦?难道你已经自信的觉得自己可以做到看清世界的真相了?”
“……我向你道歉。”
“不必,你该继续前进了。”
觉罗回过头,望向远方,仍然不清楚麦迪的状况,这多少让他有些担心。
刚刚的战斗其实没有必要做到这样的程度,如果是全盛状态下的觉罗,应该可以将对方活活打死,就算有哪些黑火,也没有办法太过影响。
但是觉罗现在是灵魂受到震荡的状态,虽然没有太大的影响,还是显而易见的让他的状态并不是那么强盛,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不敢硬接过麦迪的剑虹,否则的话很可能会被一起斩杀。
剑心不会因为主人精神力的强弱而变得更强或者更弱,它的杀伤力之只取决于一个因素,那就是主人对于自己能不能干掉对手的自信。
俗话说不知者无谓,一个孩童在没有真正感受到那种凶猛野兽的威胁之前,甚至可以说出“我只需要一把小刀,一个滑铲就可以把老虎的肠子划出来这样的话。”
所以其实是在麦迪看不到对手的情况下,他的发挥或许还能经常的出乎所有人意料。
“这次也算是他帮忙了,不过也挺吓人的。”觉罗想到这里,笑了笑,头也不回的拉开了城门,走进那个近乎于纯黑的世界。
既然仍然找不到合适的办法,沐恩和枫叶只能无功而返,看起来沐恩真的非常头疼,但是确实也没有好的办法。
反正没有魔力,你连尝试摸索阵眼的机会都没有,大可不必白费力气。
在他推开房门准备将那个东西放回它原本改在的地方让别人尽量不要注意它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之前呆过的房间里已经有很多人了。
那个银白服侍的青年也在其中。
场面非常的尴尬。
“又见面了。”银白少年笑着说道。
“我不急的我认识你。”沐恩笑得有点尴尬。
“你在关门的时候,咱们见过。还有这位高挑的姑娘……天哪,我寻遍整个国家,都不能发现你这样美丽的女人。”
“谢谢您的夸奖。”枫叶的表情可算不上美丽。
“我知道你们是亚精灵,而且看身高举止,恐怕都是贵族吧?爵位不低的贵族。本公很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来到我们的国家。而且似乎也没有听说有什么贵客进行穿越国界的报备。”
“这个……”
“该不会是间谍吧?想要跟着本公,行刺本公?”那个青年故作姿态,但是现在主动权就是掌握在他的手里,沐恩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时候,枫叶似乎是想说话,但是沐恩用小动作提醒她不要说,让自己进行交涉。
也多亏了之前沐恩在低头寻思着那些现在看来已经可以算是有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了,因为这让他落在了枫叶后面,所以可以稍微摆动一下手部的动作。
只是动作也不能太高,所以触碰的部位可能有些许的不雅观。
“咳咳,既然大公这样说了,我必须承认这是我们失礼了。是这样的,我们的大小姐,是来自于神狮家族的指定继承人,并且我们都来自于高塔。来到这里突然造访是因为学校下发的任务,希望我们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去在野外生活。结果为我们就发现了这个地方,而且还感受到了很多邪术的气息。您也应该知道,我们国家历来以完全的拔出邪术师为基本方针,所以也是头脑一热,就下到了这里,结果发现很多的奇怪景象,让人望而生畏,不知不觉的就像向前走……”
“停……停!”那个银白衣服的青年说了两声,沐恩才停下了自己如同漏壶般的嘴,“那你又是谁?”
“我是大小姐的……下人。”
“下人?好一个下人,怕不是什么背德的相好吧?”
“这……”沐恩怎么感觉好像被对方直插命门了呢?情况不对劲啊。
“哼,你的谎言非常的蹩脚,我的朋友。看来你的理由并不足以让我不杀了你们。”说着,那个银白大公就抬起了自己的手。
“住手!”沐恩着急了——其实心里仍然感觉十拿九稳,对方的反应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你不能杀她!她真的是神狮家族的大小姐,有魂盏在家族之中,如果你杀了她,神狮家族一定会报复的!”
“死都死了,还能报复?”
人类的灵魂孱弱,所以如果不用特殊的技巧来增强自己的魂魄就会这样,没有办法施展魂盏,这样的魔法在人族甚至会被认为是邪恶的黑魔法。
“当然……只不过需要重新培养躯体,而且丢失一部分天赋的上限而已。”沐恩基本上是能说的话都说了,像是个销售一样,“你要知道记忆可是不会丢失的,如果您杀了我们,会受到不必要的损失,而如果高抬贵手,则会收获一份珍贵的友谊。我向您保证,即便是在整个亚特兰蒂斯之内,神狮家族的友谊也非常珍贵。”
在外面埋伏着的狗蛋,其实本来想要趁他们的队伍都走进去之后干掉一两个落单的人,但就在它想要出去的时候发现从门后面再次进来了一部分人,那些人看起来很危险,并且数量不少有十几个,所以它只好继续蛰伏起来,准备对他们进行埋伏。
“看来是个好买卖……”那个身着银白色服饰的人类公爵想了想,似乎觉得沐恩的话说的有些道理。
“冒昧的问一句,你这个东西是什么?”枫叶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了,从刚刚开始,他的眼神就没有从对方脚底下踩得东西上面移开视线。
“哈哈,机密。如果大小姐原因远嫁于我,说不定本公就会告诉你。”
“大人!”这个时候,有士兵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那个本来表情很淡薄甚至有些居高临下的逗弄意思的青年看到那个士兵,严肃了不少,因为所有人的位置都是由他亲自安排,在这里看到这个人,说明发生了些不好的事情。
那个士兵附在大公爵的耳朵边上悄悄说了几句,然后白银大公点了点头,似乎也低声说了什么,便让对方离开了。
“唉,命途多舛一波三折啊。”他说道。
“大人是什么意思?”沐恩的心情都快跳到了嗓子眼,他带着标准化的笑容看着对方,想从对方的表情中真的看出点东西。
他其实现在心中大恨,因为当下确实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种时候突然有人进来就很可能是出现了翻转。
沐恩甚至都觉得那个人是对方安排好的人,就是为了恶心自己实现目的的。
“不要担心,放轻松点……但也不要太轻松,我们的队伍被袭击了,对方好像是邪术师,但是不用魔法。”
“啊……哦!盈气!”沐恩本来愣了愣,然后突然从脑海之中翻出了这个许久不用的名词。
“你知道那种东西?”
“算是吧。”
“那就跟你一起来吧。”
不多时,外面就已经是打成一片的景象,遍地是鲜血,而那些鲜血竟然能毫无真该的渗透入地砖下面,不再地面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但那只是表象,实际上并不是渗透,而是被分解掉了。
看来这些人类的士兵对付拥有盈气的还手能力还是不够,看到对方的手中也没有太大的牌。
不过,他那个东西发挥的效果……该不会是保存魔力吧?
沐恩动了动心思,想着或许有机会让自己和枫叶不用看人脸色的逃出生天。
大门口,狗蛋终于又等到了那些人走入待定位置,却发现门口再次走出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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