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人。”亚伯出声提醒,他感受到了脚下的土元素向自己传递来的信息,过了几秒,他将手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他们也发现我们了。”
小队的成员们听到这样的话也都进入了战斗状态,原本略显松散的队形开始规整起来,“有几个人?”沐恩没有动腰间那个夸张的弯刀,而是从自己的储物魔导器中取出了长枪。他的储物魔导器是挂带有浓郁永恒帝国中期艺术风格的精灵族项链,但历史当然没有那么久远,只是近人仿制的。
“你不把项链取下来吗,战斗的时候可能会伤到自己。”漱月殿下提醒他道。
沐恩沉吟了一下,点点头将项链摘下,然后有些犯难,因为如果项链放在兜里的话太容易掉出来了,而且有裤子的阻隔,他也没办法直接从项链中取出他想要的东西。这根项链中并不算特别太大的空间里放着沐恩的全部身家——除了他的钱,他几乎从不带钱在身上。
“给我吧。”漱月公主很自然的把项链接了过去,并且轻巧的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这幅仿佛在交换定情信物的场景看得周围其他人都欷吁不已。
漱月在队伍里站在中场的位置,在实际的战斗中可能会站的更靠后些,精灵族的灵木长弓可以让她不用太大的力量就可以拉开,如果在箭矢中灌输魔力,也是可以当狙位的,甚至比提摩太还要更合适些。
“先不用太紧张,他们似乎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已经从前方退回到队伍中间的亚伯说道。
“你的土元素还能侦查的出他们的战略意图?人数多吗?”因为漱月的加入,圣保罗回到了正中场的位置。
“大概有十几个,从刚刚开始就没动过了,应该是在等我们过去。”
“恩奇都,你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十几分钟后,沐恩等人走到了那个好像正在等着他们的冒险者营地。
“人类?还真是罕见。”小队里为首的是个虬髯强壮的男人,他的手扶着身后的弯刀,腰间挂着钩锁,衣服上许多的囊囊袋袋中都满满当当。对比之下,沐恩等人真的是一眼就露馅,丝毫没有专业性。
“您好。不知道怎么称呼?”迦尔纳站在队伍最前面的位置,手上戴着丝绒手套,一副到哪里都不落下体面的少爷做派。
“叫我奥伦就行,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同族的有钱人家,为什么来这里?”那虬髯大汉问道。
“找刺激,恬淡的生活不适合我,只适合那些混吃等死的懦夫。”
“混吃等死可比找死好多了。”
“这么说,您和您的朋友们有什么想不开的,过来找死?”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但是那叫奥伦的男人却笑了,仿佛很喜欢迦尔纳这种对味的说话风格。
“你雇佣的这群人,一点野外生存的必备物都不带,每个人就背着自己的帐篷生活用品和把破武器就敢来黑泽。不是送死是什么?况且,对我们这种人来说,只有死里求生才能活下去,和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小白脸可不一样。”
真是天道好轮回,迦尔纳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被别人说成是小白脸的一天。
“嘁,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咱们各姓各的路,麻烦让一让。”
那大汉无所谓的笑了笑,退开了,在沐恩等人经过他的面前时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再往深里去,那里面的人可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自求多福吧。”
“少爷我还真不带怕的。”
“既然如此,我衷心的希望你被割开喉咙的时候也有这么硬气。”
两队人剑拔弩张的擦肩而过十几分钟后,因为恩奇都体力透支的缘故必须要停下来休息,她这段时间始终要保持众人之间的精神联系,对她的魔法消耗很大。而众人也趁着这个时间再次讨论下某些重要问题。
比如还要不要继续深入。
在从黑泽镇出来之后,周边的环境和遇到的人似乎都对他们抱有很大的善意,丝毫不像传闻中到处是邪恶与杀戮的地方。而那些或露面或不露面的人也都纷纷告诉他们里面十分危险。俗话说的三人成虎真的是至理名言,连续的被施加某种心理暗示之后很多人都心中惴惴,紧张于其中是否真的有棘手之物。
“你当初是为什么选择这个地方的?”迦尔纳坐在亚伯的身边,他觉得有必要听听亚伯详细的理由。毕竟身边还跟着沐恩这样一尊大神,基本就是个苦难放大器,只要有他在哪怕所有人都很小心也难保不会有突然抽风的情况发生,就像上次砸石板,事后想想迦尔纳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我觉得这里是最能激发我们潜力的地方,基本上卡在我们能力范围的极限,而且实际上遇到可能性最大的危险也就是黑泽镇的女王了。这片森林虽然幽深但是没有出现过什么恐怖的存在。但是相应的,这里自然环境条件复杂,而绝大部分可能遇到的对手都和我们是同个水平,这样的话就相当考验我们的能力了。”亚伯说的有理有据,“而且我还从冒险家工会那里找了些订单,其中有个价格不菲的订单就是这里才能完成的。”
“是啥啊?”
“一种植物。”
“不是吧兄弟,看看这里的环境,正经植物哪有在这里张的啊。给别人采毒药的活可不能干啊。”
在迦尔纳身旁,沐恩伸出手,轻轻地抵住了迦尔纳的嘴阻止他说下去:“不要胡说,百毒之谷亦有兰生,这里有一味特有的魔药,而且以现在的技术力高塔居然都没有办法进行人工养殖。”
亚伯点点头道:“没错,不过我不了解这个地方,线报上说的是种叫白木参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你说得那种。”
“这个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啊。”沐恩知道这种好东西现在基本上已经被挖干净了,特别是年份高的,那更是极其珍贵。
因为白木参生长在自然环境如此恶劣的地方,所以本身的采摘难度就已经不低了,加上它其中蕴含的那份出淤泥而不染的净血作用,是许多血液血管类疾病患者的救命灵药,哪怕不用来救命,用来泡水常常饮用,也可以做到让人延年益寿、精力充沛的功效。如果是五年以上的白木参,是可以够得上帝王生日礼物的规格的。
“人家出一个水晶圆盘呢。”
阿兰听到这话,转过头来看着亚伯的脸,越看越觉得他就是为了搞这个水晶圆盘才把队伍拉过来的。
“我……突然有种在给人打白工的感觉。”保罗调侃道。
“巧了,我也是。”这句话有很多人都在说。
亚伯当下感觉自己有些尴尬,但是他对天发誓并不是大家想的那样,当初在学校里的时候肯定是没有办法出去的嘛,新塔院的周边除了个商人们投资的小镇之外没有其他东西,亚伯想要找冒险家工会肯定是不现实的,所以他其实是先和大家商量好了什么地方再在来时的路上上冒险家工会挑了些任务。
其实这也是必要的,毕竟如果没有什么具象化的目标,众人很可能把这次外出变成郊游,大家都是有惰性的嘛。
之后几个年轻人小小的嬉闹了一会,漱月殿下拍了拍亚伯的肩膀告诉他这些人只是开玩笑,不要往心里去。
亚伯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相信亚伯的判断的。之前选地方的时候我也出了不少力,看了很多的地理资料,我觉得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几分钟后,安珀站出来支持这个自己很喜欢男孩,看样子是坚决维护亚伯的领导。
亚伯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眼神扫过自己的室友,三个室友都表示出了无所谓的意思,那亚伯基本上就是可以算他们是支持自己了。然后他又向圣保罗看去,这位年轻教皇的意见对他而言非常重要。
“我觉得可以,如果真的有什么邪恶的东西藏在这里面,我和提摩太的天神之力也可以给团队帮助。”教皇大人看上去非常的具有冒险精神,并且有种贵气逼人的自信。
“好,那公主殿下的意思呢?”
“我听大家的吧。”
“恩奇都?流岚?”
都问过了一圈之后,摩拳擦掌的西蒙突然显得十分落寞,走在队伍的最后嘟囔着自己的意见就那么不重要吗,显得十分搞笑,而亚伯也是跟他道歉了一路。
漱月其实很喜欢西蒙,因为西蒙曾出现在远乡之中,并且住了很久。这个开朗的游吟诗人刚刚道那里的时候还是少年,看上去十分失意,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但是这样的人其实漱月殿下见得很多,许多人来到远乡都是因为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来寻求慰藉,然后留在这里。
可是西蒙很特别,因为他最后离开了远乡,他说他想把这些可以抚慰人心的东西带到尘世之中。
那个时候少年的西蒙眼神比现在还要澄澈,公主殿下是看着他从迷茫与颓废中一点点重新拥有笑容的。
也正是以因为这种理想让彼时还很年幼的公主十分喜爱,所以当青年的西蒙走出远乡的时候,他曾在路上看到过一个追着蝴蝶的女孩,那就是来见他的精灵公主。
只是他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罢了。
而公主殿下也不知道西蒙现在是个芳心纵火犯。
密林之中很少有生物出没,并且因为这里的水石碑黑海的溺魂水所污染,这里的生物都表现出了更多的进攻性,甚至连蚊子都更喜欢咬人了。
为了保险起见,队伍的成员都不敢吃这里的肉、喝这里的水,按照众人携带的物资来看,虽然很多人都有储物魔导器,并且带了比较充足的后勤物资,但可能还是不够十一个人吃的,他们现在最多在里面再待十天。
随着众人的深入,脚下的泥土逐渐从松软变得粘稠,说明湿度极大,这里本来是做港湾的好地方,也确实有传说曾经许多海盗将自己的财宝藏在这里,这才引起了许多的探险热潮。
只是海神教团崛起之后,海盗已经在帝国的海域中逐渐销声匿迹了,没人想要触碰南方神职者的霉头。到了现在,帝国已经诞生了两千七百多年,这里的财宝除了那些语焉不详、根本无从下手寻找只能依赖运气的部分,都早就被人挖空了,只剩下遗留下的黑泽镇成为了灰色世界的重镇。
“十块下品魔兽晶核……你真是搞笑,这种东西怎么接啊,十一个高级魔导士去搞魔导师级别的魔兽?”迦尔纳看着悬赏单,先不说这里有没有那么多如此之强的魔兽,就说自己的人员配置想搞这种生意,简直就是头绑裤腰带。
“不来点压力哪里有动力呢?”安珀在和迦尔纳斗嘴,而其他人在照顾看起来好像有些生病了的恩奇都。
“她又发烧了。”沐恩把手从她的额头上拿开,从今天上午休息之后,她的身体就突然差了许多,到了现在已经是晚上,沐恩总共给她吃了两次退烧药,她现在却又发烧了。而且发烧的程度似乎很严重,因为沐恩已经能听得见她在噫语。
“我没有带那么多的草药,如果她再这么烧下去,我们就必须退出森林。”沐恩带的草药其实不少,但是并不是每种药都是能治任何病的,本来就只是为了应急,扛不住这样一天烧三次,如果不是其他人还帮着她物理降温,她可能会把身体烧坏。
亚伯现在也很担心,但是在场的人中,只有沐恩和漱月可以算得上是了解魔药学,所以他只能干着急。
“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圣保罗抱着手站在一边,在沐恩熬药的时候他也用天神之力在帮助恩奇都祈福,但是收效为零,看来不是邪祟的力量引起的。
提摩太坐在一边,手撑在鼻子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本来以为出来拉练会遇到的最大苦难是棘手的敌人,但没想到是很多意外的事情。”亚伯此时看上去很自责,他不知道现在是否还应该继续往下走。
“这就是生活啊。其实现在撤出去也没什么,这次试水也暴露了很多问题,我们可以先回去整理反思这些问题然后再好好准备。”阿兰坐在树枝上,他在瞭望远方,在他的视野里,再向前最多两天的路程就可以走到那片月色下漆黑的湖泊。
教皇看着身边的这些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愚蠢的问题上,皱了皱眉,再次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我不知道,那些治疗用的魔药都没有给我反馈,反而是纯粹的退烧药可以起到一定的效果。”沐恩谈扣首,这不是他学过的那些情况,而且这里的条件简陋,他没办法做更详细的检查。
“也就是说,”教皇上前一步蹲了下来捋过恩奇都的头发,“她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进行发烧?”
“不能排出是不是因为有什么其他的力量或毒素进入了她的身体,这里的环境简陋没办法作进一步的检查。”
保罗点点头,虽然他不觉得会是沐恩说的那种情况,因为一路上没有发生任何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事情,包括出现的植物,地理形态的变化等等。
“你是不是……有个能变成灵魂形态的秘法?”沉吟片刻后,教宗问道,“你能不能尝试把她的灵魂给拉出来,让我们看看?”
“你以为我是摄魂使者吗?”
“海神教团面对的敌人是很具象的,是深海族。鱼人、娜迦那些鬼东西,但是我们天神教派则不一样,我们对抗的是无形的邪恶力量。对于那些并不了解这些的民众来说,他们当然会觉得更实体的东西最可能侵害他们的利益,而忽略无形的邪恶可以改变他们的精神让他们不知不觉的丧命。”一直默不作声的提摩太突然站了起来,对着沐恩说道,“刚刚保罗提醒了我,这种情况在教团的典籍中有类似的记载。我认为她现在很可能是被某种未知的精神力量攻击了。”
“红袍说的是真的?”沐恩听到这话,转头看向亚伯,而亚伯则耸肩表示自己并不知道肌体情况。
“她只是说在黑泽泛滥的时候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不是精神属性的吧?”
“照理来说,精神属性的法师对于这种事情不应该会抵御性更高吗?”
“因为更庞大,所以更敏感。”
亚伯站了起来,深呼一口气:“退。”
所有的人都点了点头,开始收拾行李,因为如果真的是如提摩太所说的那种情况,肯定要离核心区域越远才是越好的,但就是这个时候,沐恩的心里突然开始紧张了起来,有种被窥探的感觉逐渐蔓延上他的后背。
“大家小心。”沐恩声音压得很低,但是他的魔法回路已经开始流动了。
“怎么?”亚伯知道沐恩不会无事扰军心。
“不知道,但是我突然很紧张……上次我这样的时候,咱们差点死在去废弃植物园的路上。”
亚伯眼神一凝,转过头想让正在树上的阿兰下来,但却发现阿兰已经飞带着血痕倒飞了下来。
下个瞬间所有人的魔力都开始爆发,在夜幕中散出各色的光,然后提摩太被速度极快的阴影划伤了后背发出一声呜咽。
“速度好快!”圣保罗不顾回路的震动,一口气使出了十一个辉光屏障,差点直接把他的魔力抽干。
“我没事,伤得不重,注意警戒!”提摩太在踉跄两步之后不顾自己的伤势开始凝结魔法。
没有了恩奇都的精神链接,沐恩等人现在交流都只能靠吼,一时间紧张的情绪就开始传染。“亚伯、安珀保护好他们。流岚,给我掩护。迦尔纳,我们上!”
迦尔纳怒吼一生,从地面拔出长枪,赤红的雷电点亮了森林的颜色。在不断吞吐的雷蛇中,沐恩看清了那个在高速移动的生物。
看起来就像是个矮人,但并不想矮人那样满身横肉。身体佝偻着,很瘦弱,看上去就像是饿死鬼一样。
“怪物图鉴里可没说过食尸鬼能跑的这么快。”沐恩尝试挥舞出雷枪来封住对方的走位,但是发现每次都要比它慢上一线,这不是雷霆的速度不够,而是沐恩的反应不够。
“给我点时间。”提摩太正在接受治疗,但也没有放缓自己的脚步,有了辉光屏障,沐恩不觉得对方那种程度的攻击还可以偷袭得手,但这么快的速度,照理来说不应该只有这样的攻击力。
沐恩开始布置起法阵陷阱,想把对方给引诱进来,然后看看这到底是是个什么东西。
但是过了只听见那东西辗转腾挪摇落了无数叶片,然后这个声音就渐渐飘远了。
“它逃了。”沐恩呼出口气,感觉突然遇到个这种东西,在晚上还是挺吓人的。
“阿兰没事吧?”迦尔纳发现自己的感知中已经察觉不到那东西的身影之后丢下枪,跑到阿兰的身边。阿兰不知道为什么晕了过去,看身上的伤痕似乎和提摩太身上的也不甚相似。
“不是被同种生物所伤,坏了,可能周围还有东西。”亚伯检查完猛然已经,抬头看去发现正有个什么东西在沐恩的背后漏出诡异的笑容。
“沐恩小心!”他不顾一切的大叫,但是下个瞬间,沐恩的腹部就已经被贯穿了,小天使不敢相信的缓缓低下头,鲜血迅速从伤口蔓延出来连带着生命力都仿佛在快速的流逝。
那个诡异的人影得以的尖笑,然后逐渐入侵到阴影之中。
恶念倒影,怪不得沐恩竟然对危险没有丝毫察觉。
“沐恩!沐恩你没事吧!”亚伯扑倒沐恩的身边,想要帮他捂住伤口,但是贯通伤依然在带走他身体中的血液。
可以点亮夜空让恶念倒影无处可的阿诺德在第一个照面就已经被解决掉,战斗手段最多的沐恩此刻也被重伤,现在的众人一下乱了阵脚,仿佛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但是。
“神,请赐予我你的光辉,照亮我手指向的地方。”年轻的教皇左手指天,右手指地,然后圣洁而柔和的光芒就将方圆十几米的地方照亮如同白昼,“三十秒。”教皇语气平静的对提摩太说道。
隐藏在阴影中移动的恶念倒影被这神光照出了原形,他疯狂的想要逃离这里。
“沐恩!沐恩你坚持住!”亚伯将沐恩抱在怀里,不断地大吼让他不要睡过去。
沐恩现在看上去十分虚弱,似乎下一秒就会睡去,但是他依然尽最大的努力给亚伯留了句话:“别担心,不是致命伤。只是……只是刀上有药。小心,那恶念倒影是傀儡师……”
话毕,沐恩就和阿诺德一样陷入了昏睡之中。可是虽然他受到的不是致命伤,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这样严重的伤口仍然可能让他因为失血而死。沐恩需要以最快的时间得到治疗。
“别婆婆妈妈的了亚伯!拦住那个东西,他跑到阴影里可以瞬移!”此时保罗已经因为透支自己的的魔力而失去了力气跪在了地上。
亚伯此时咬牙切齿,那个老狗阴恻恻的躲在角落里不敢现身,就只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给我死!
“沙柩!”随着亚伯的吟唱,即将逃离这片光辉的恶念倒影突然不能自拔的陷入了阴影之中,但是那些阴影太过微小,等它想从其中逃脱的时候,提摩太的法术终于凝结完毕。
传言天神的右手,司宽恕;而左手,掌毁灭。
巨大的光束从空中落下,宛如巨大的手掌将那阴影排入地底,恶念倒影哀嚎着身形消散逃逸而开。似乎受到了重创。
“没杀死他。”提摩太唾了一口,跪倒在地,后背上的伤口已经开始从红色变成不详的紫黑。
“他中毒了。”流岚没有帮上什么忙,可怜的姑娘还没有感受过如此恐怖的场面,几乎被吓傻,好不容易放出的雾气还被保罗的法术给驱散掉了。
而全程,漱月都没有动,只是帮助几个受到明显外伤的人包扎身体。
“您为什么不出手?”教皇狼狈的大口喘息着,看到危机暂时解除之后躺倒在了地上,他现在感觉自己的身体非常的疼痛,因为刚刚一直都是在超越自己身能力水平的释放法术。
“我跟不上他们,而且我觉得这也不是最危险的时候,如果不能把真正有威胁的那个存在勾引出来,打赢了这场也没用。”漱月手中发出柔和的光,嘴中轻颂着精灵的祷文,正在帮助沐恩疗伤。
她看起来依然很平静,但实际上心里非常的后悔,刚刚她也被吓到了,然后心思就全放在了沐恩等人的身上,如果刚刚她可以用星辰之力将那个恶念倒影杀死,那么情况事情可能就结束了。
“他们伤得都还不算眼中,我们得赶紧走,如果再被袭击那就要命了。”提摩太身后的伤口虽然不深,但是足有二十厘米长,这让他呲牙咧嘴,只是这个时候,肉体上的难过已经不能成为影响抉择的标准了。
“我走不动。”教皇闭上眼睛,如果没有真正试过也的确很难想象透支自己的魔法回路战斗始终什么感觉。
“恩奇都你们几个女生轮流背一下,西蒙你背着沐恩,迦尔纳你背阿兰,我来被保罗。提摩太你还可以吧?”
“小伤,不碍事。”
“那就这样,没收拾的东西不要了,咱们赶紧走。”
沐恩做了个梦,梦里他站在一座巨大的神殿门口,那神殿不是他看到过的任何风格,上面奇怪的浮雕上好像毫无意义,只是些触手在张牙舞爪。
他低头看下去,自己的脚下是万丈深渊,那个伤口还在不断的流血。
感觉就要死了。
他突然觉的很释然,好像在庆幸自己终于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这个时候神殿的门开了,脚下的万丈深渊升起了一级级的台阶,让他可以走进那座神庙之中,沐恩没有多想,浑浑噩噩的打算跟随着那些阶梯走入其中。
这时候有人搭住了他的肩膀。
他回头看去,看到那张脸的霎那间,他清醒了许多。
但其实那张脸他并不算太熟悉,但令他印象深刻。
月神西索。
“你真的是我的前世吗?”沐恩问着,感受着。
西索上前一步,阻挡那些从神庙中蜂拥而出的触手。
他醒了,已经是早晨,周围的人都靠在墙壁上睡觉,而红袍正坐在不远处。
沐恩想起身,却被腹部剧烈的疼痛给拒绝了,他这才想起来他昨夜差点死掉。
虽然不能起身,但他还是看向自己身边的兄弟们,发现人人带伤,看来在昨夜自己晕倒之后,他们又经历了几场恶仗。
过了许久,当沐恩感觉到不耐烦的时候,终于有人醒了过来,只是看上去不情不愿,肯定也是因为非常的疲惫。
“沐恩,”醒来的人是亚伯,当他看到沐恩还算是生龙活虎的时候长舒了口气,“真的很抱歉……我觉得我不是个合格的队长。”说着,亚伯低下头,神情有些哀伤。
“那是咱俩出来少了,以后你多跟我出来次,就知道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已经算是非常温和的了。”沐恩调侃了下自己,然后叹了口气,望着天空。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沐恩问亚伯接下来的怎么办,亚伯说等养好伤再来。
“还要来?没想到你这么不服输。”
“他伤了咱们那么多人,难道就这么算了?我是咽不下这口气。”
“我也咽不下。”沐恩掀开自己被沁红的衣服,上面的伤口其实已经基本上结痂,不过还是很疼,应该是公主先把自己破掉的肠子给治好但是没有时间管外伤了,然后逃的时候伤口被撕开了些。
不过要不是里面完好无损,这会自己应该已经魂归英灵殿。
“她照顾你到了后半夜。你当时真的差点吓死我。”亚伯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递给他块黑面包,两人面对面开始吃了起来,就像是两个正在逃难的难民,他们看着对方蓬头垢面的样子,哈哈大笑。
“昨天那恶念倒影给你们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吗?我看几乎所有人都挂彩了。”
“不是这样的,我们在返回的过程中遇到了之前遇到的那些人。”
“他们也是傀儡?”
“并非如此,他们似乎……很奇怪,可能一到晚上就会很凶暴,可能是因为喝了这里的水。”亚伯挠了挠头发,他也对这种情况不太了解。那波人一共有十六个人,而亚伯这边状态良好的人几乎为零,因为害怕后面傀儡师的追击,所以每个人都要消耗很多的体力来带上没有战斗能力的队友。所以本来可以很轻松赢下来的战斗变得险象环生,所有人中,只有体力保持的非常好的公主殿下没有被贼人所伤。
“不过现在该把她怎么样?”沐恩眼神抛向红袍,因为经过连番的战斗,大家的假面都已经被取下来了。所以红袍已经看过他们所有人的正脸,以她能够陪在红婚纱凯瑟琳这么多年的冰雪聪明,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些人不像是表面那么简单。
“就这样吧,反正到凯瑟琳也不算媚眼抛给瞎子看。”
“我指的不是这个啊。”沐恩用眼角余光瞥了下漱月,精灵王族那种奇异的发绝对是每个人都能瞬间认出来的。
亚伯这下也犯了难,更加后悔了起来,昨天晚上杀掉了那些发狂的冒险者后,因为大家的面具其实都已经残破不堪,所以他就让大家都把面具给摘下了,然后有过多长时间,一直在外围游曳的红袍就寻声找了上来。
“她应该,不敢对精灵王族下手吧?”
“刀尖上舔血的人,没有不敢的。”
陆陆续续的,所有人都已经醒了,但是总不好直接在人家面前讨论要不要杀掉别人的事情。不过看到冷漠的教皇大人眼神非常的冷酷,估计还是盘算着把这种不稳定因素给解决掉。
好消息是,恩奇都醒了,而且也不在发烧,只是连续烧了一个下午,今天整天显得都摇摇欲坠,所以也没有办法给队员们进行精神链接。
很奇怪,年轻的教皇好像对这个奇异到不知该怎么判定性别的人儿情有独钟。始终走在他的身边,很平静的眼睛也会在看向她的时候浮出些许波纹。在场的所有人当然都能感觉出来,但是没有人会说出来。在某次私下的解释里,提莫太跟大家解释了教团里的某些信仰和预言。
最终回到了黑泽镇这些少年少女们终究还是没有动手,毕竟大家都还是比较心慈手软的,虽然理论上都能分析的出来这个心慈手软可能会出现大问题。
只是,在想明白了某些关节之后,沐恩有突然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
哪怕谁都可以放弃,漱月殿下如果出现了危险还是要救一救的,否则也不要以为爱好和平与爱的精灵就不会发火,精灵王族在经过帝国覆灭的那场战役之后本就只剩下一脉单传,如今星辰泪即将落下,哪个种族都不能独善其身,如果漱月在帝国境内出事危及生命,那么为了不花费精力培养下个接班人,精灵王赫尔普大概率不会再生养。然后按照精灵族那种对于心念与正义近乎偏执的追求,那精灵王陛下又一定会为苍生守门,持剑入沙场。在战场上寻找最强的最受,行最壮烈之举。那星辰之冠家族可能就绝后了,所以如果公主真有了什么事,谁也活不了。
外界常常有传言说精灵族的圣人战斗能力并不算太强。
但是再弱也是圣人,堆量也能堆死现存的任何一个种族。
沐恩和青雷是有完全的隐蔽性的,只能被肉眼看见,不能被魔法看见,所以他也曾用苍瞬幽境探查过周围的情况,在他认为魔导师的极限感知范围内,都没有任何人,那么看护他们的老师大概率是在魔导师之上了,而高塔出品的魔导师,单挑是基本上是不用在意任何对手的,除非对方是高塔出身的邪术师。
所以众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并且,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也就不装了,让西蒙和迦尔纳陪同阿诺德一起去见凯瑟琳,充当他的家臣,顺便狮子大开口再多要点好东西,一个稳定的客源对任何人都有诱惑力,何况是眠湖家这种不差钱的大家族。公主殿下还是要保护一下的,所以重新覆上了面皮带上假发。
不知道经过了怎样的交谈,反正出来以后迦尔纳被剔成了光头,所幸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问阿诺德只是哈哈大笑,但看他那是刚走出来的样子,恐怕他心里的压力也不小。
“条件答应了吗?”
“会替我们保守秘密,但是物资不提供,作为交换她给了我些其他的信息。”
“什么信息?”
“山中老人的信息,还有这里一处宝藏。”
沐恩听到了陌生的名词,起了点兴趣,边追问了下去。
“先说宝藏吧,其实她手里掌握了至少使十处宝藏,是作为某些交易的筹码。据她自己说,所有地方都探查过,确保没有空穴,但是她也没打开过,能得到什么、能不能或者得到就看自己的运气了。”阿兰说着,把凯瑟琳给出的羊皮卷取了出来,摊开在桌子上。
所有人都凑过去看,亚伯表示有点太远了。
“山中老人呢?就是那个傀儡师?”
“并非如此,山中老人就是山中老人,但是那个傀儡师应该是他的徒弟。”
“从何看出?”
“除了山中老人的门徒,没有人可以在古神意识占据上风的地方保持理智。山中老人是个称谓,其实就是这篇古神封印的看守者。”
“那——那个东西为什么要杀我们?”
“山中老人和他的门徒们,会杀掉所有人靠近古神封印节点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