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帝国的东南方向发出现了巨大的魔力波动,看样子应当是天泉大师正在与人战斗。”几乎在天泉出手的同时,高塔的大阵便出现了反映,负责值守法阵的魔导师赶紧前往告知塔瓦西斯。
发须皆白的老人微微抬起眼睛,奥术的力量便卷起淡蓝色的光,点亮了宏伟大厅中的法阵回路。
无数细碎的奥术光辉就如同萤火虫般向施术者的周围聚集似慢实快的幻化为帝国辽阔的版图。
版图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在东南近边陲之地,有光亮不断徘徊。
塔瓦西斯随意的将手一挥,地图便在眼前不断扩大、变得更加细腻。只是暴乱的魔力让那个地点变得无法被勘察,只能借助着奥术辉印模拟出的流动轨迹来推断战斗的双方。
“这样的魔力轨迹,想必的确是他。”塔瓦西斯与天泉认识了近两百年,他自然可以一眼瞧出这标志性的魔力运转方式。
“另一方呢?”
“找两位大宗师立即自高塔前往驰援,务必确保将此人斩杀于当场。”塔主没有回答传信者的问题,手掌下压,将所有的奥术光辉拍回法阵的回路之内。
已近夏日,新塔院的大部分施工早已结束,所以大部分的宗师也都已经回到自己原本的岗位,随时准备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那位身着流雪长袍的魔导师离开后,塔瓦西斯拄着法杖,蹙眉叹息。
在建立新塔院的时候,各地的守备力量都降到了最低标准,这让各地的官员领主们除了看好城市的区域外,几乎没有多余的精力能保证郊野不会有污秽蛰伏,最近乌鸦们的压力都变得很大,原因也就是因为如此。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也有重臣提出过“建议”。但是既然塔主和帝王都点头同意了、教宗也并没有表示反对,那么即使这个活再脏再累,大家都还是得替塔主大人擦屁股。
但若是在某个时间点前,这个举措没能给帝国带来更大的收益,那么塔瓦西斯这个塔主,恐怕也就做到头了。
至于那“某个”时间,众人也都心知肚明。
“你在担心什么?”空旷的大厅中,不知道谁在对他说话,那声音是如此狰狞,如同从刚刚从坟墓中爬出的食尸鬼。
很难想象,在圣洁而纯白的高塔中,竟然会出现如此邪恶的声音。
阿尔丹省都之外,安舍尔并不介意手臂上沁了毒的伤口,抽出那把替他斩杀过许多魔物的战鬼长刀,火羽从空中纷落。
“哇哦。好美的战鬼,你居然是一个资深的猎人?不过……这火羽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安舍尔的火焰与风息同时出现在了空气当中开始肆虐,火羽如刃,随疾风前行。
“哦,我想起来了……难道你是乌玛什的亲人?长得又不像,想必是大天使安舍尔了。”那神秘人咧开嘴戏谑的笑了,似乎在为能杀掉这样一个大人物而高兴。
“我父亲的名字,你这等蝼蚁也配直呼?”两人相距二十米,但安舍尔只在呼吸间就出现在了那邪术师的面前,身形比随风疾行的火羽更快。
兵刃相接相处清脆的响声,纯粹的魔力在两身身前炸开,生出的烈风吹皱两人的衣袖。在如此近距离的战斗中,进攻性的魔法能够带来的战斗受益已经十分微小,因为魔力锁的禁制将所有想要释放的魔法压制在体表,凝聚的速度也会变得极慢。
三个音符从安舍尔口中呼出,雷霆却在五秒后才从高空凝聚落下,结局自然是被早有准备的对手轻松化解。
“你再强大,孤身犯险,也一定要死。”那邪术师的声音不似他人那样的令人不适,与常人无二,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悦耳。
还未等反应,空气中就传出三声脆响,原来弹指间双方已经互换三招。
安舍尔将毒素压制在左手的手臂之内,但哪怕是他的回路要比面前的人优越上不少,依然受到了些影响。
邪术师伸出手想要抓他的伤口,而安舍尔一个撤步斜斩与对方拉开身位。
挽个刀花,缓解下紧张的心情,毕竟身侧已经有近十个魔力回路水平介于魔导士与高级魔导士之间的邪术师靠了过来。
“如果你能投降,说不定我们可以饶你一命。”为首的那名邪术师自信的将漆黑长刀归鞘,似乎认为大局已定。
安舍尔没有回话,只是嗤笑不止。
虽然失去了炎阳真意,但就凭你们,也想杀我安舍尔?
太傻太天真。
龙鸣声从安舍尔的喉中迸发而出,火焰在刀尖凝聚,飓风也为战鬼臣服。
若是有高等魔法师在旁,看到这个术式的难度与水准,会非常惊诧,因为这样的能力已近专修魔力控制的高级魔导师。
暴烈的风沾染不灭的火焰向所有敌人奔涌而去,每个邪术师都只好在如同炙刀般的旋风中全力催动魔力抵御。
“撑住,这样大的消耗,他最多维持十秒!”那名为首的邪术师从回路中张开壁垒,指挥手下道。
“呵。”安舍尔轻蔑的笑了。
我催动起龙语的“狂风之息”和“永恒之火”可不是为了消耗你们的魔力好让自己拼刺刀的。
下辈子可千万别忘了,我是“奥术圣者”塔瓦西斯的弟子。
掌心绽放出刹那光华,又在瞬目中紧握为拳。
周围所有邪术师的回路都都在这刹那间起爆,污秽而带有腐败气息的血肉顺着风流转的方向彼此侵蚀。
战斗结束,咒法被安舍尔荡开,没有丝毫腐化之力能够沾染他的风衣。
他转过头,看着用尽所有气力才让自己的回路没有燃烧的邪术师小头目。
“怎么……可能……”虽然他阻止了自己第一时间的死亡,但是在这样魔力回路几乎损毁的情况下,腐化的力量依然会慢慢侵蚀他的肌体,最后所有的一切都会融化为散发恶臭的血肉,连骨头都不会留下。
安舍尔拄刀在原地,笑道:“那咒术只是为了让你们点亮自己全部的回路才用的。这样我就可以不用逐个击破了。”
说罢,他走过去,轻巧的运刀斩落了邪术师的头颅。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们那些粗糙的回路可以拦得住我破坏它吧。”
“那个龙语魔法。只是让你们无法察觉我手段的障眼法罢了。嗯……这就叫‘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安舍尔笑着将刀归鞘,伸懒腰般的扭了扭自己的手臂和脖子,却突然吃痛呲牙,然后这才想起来自己左臂的伤势。
“能隐藏气息偷袭我一刀,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安舍尔叹了口气,感慨于自己的大意。
略微检查了片刻手臂的伤势,腐化的力量已经基本被驱散,但是伤口周边的腐肉还是需要更仔细的处理才行。
安舍尔稍微翻了翻已经开始快速腐烂的尸体,结果除了那把有淬满腐化力量的黑刀外并没有什么更有价值的战利品,失望的摇摇头,向省都走去。
一路还在碎念不停。
“偷袭就偷袭,杀我马是什么意思。”
“来当卧底居然还这么冲动,邪术师们果然也只能收到这种货色。”
“也不带好东西防身,搞得我都没什么战利品能拿。”
“梅丹佐这家伙怎么还不来接我啊,这么大的动静都发现不了吗?”
……
在看到那朵莲花并被收进那朵莲花之后,天泉就已经明白了自己完全不是老者的对手。但那老者并未在莲花中布下陷阱,看上去也没有更多敌意。
所以天泉也就毫不在意这次吃瘪,在短短几小时中尽可能的去探索体悟这个得来过程有点尴尬的奇遇。
然后刚刚脱身樊笼,似乎就有场恶战等着自己。
半巫妖邪术师,安迪。这名字的意思可以算得上是美好了,虽然有些落俗,但名字都是父母给的,也不能苛责过多。
可惜这名字的主人却是个接近邪恶本源的男人。
他的境界比天泉更高,而且应该高上不少,这一点双方都心知肚明。
因为安迪已经在高塔的必杀名单中有了专门的页面,高塔按照他战斗的习惯,称他为群鸦领主和弑君者。
据说他是上代裁决者的首领,杀安努六世叛逃后不知所踪。
不过五十年前天泉还不是宗师,也不曾与安迪见过面,但是他却能在天泉尚未表露境界的时候就准确的叫出天泉的名字和称谓,看来这几年他也并不是在某个穷乡僻野苟延残喘。
“你现在逃还是有可能逃得掉的。”安迪现出身形,他的发色已经与记载中不同,变成了苍白的颜色,面容却依然年轻,甚至比他叛逃时还显得更年轻些。
不知道衣袖下是否已是没有血肉的白骨。
“你不管是在高塔还是在裁决者的名单中,是必杀之人,我为何要逃?”天泉气势恢宏的魔法奔涌不歇,但都被半巫妖轻描淡写的化解。
安迪笑笑,揉了揉手,“你想要在境界落后的情况下杀我吗?我可是前代的裁决王,也在高塔中进修过,你的自信从何而来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天泉抬手,他的魔导器“镜花水月”就出现在掌心,于空间中荡起阵阵涟漪。
尔后洪声磅礴,忽而出现的水龙腾空而起、上可齐天。
安迪摇摇头,将长袍一遮,随手破开天泉设下的禁制后便身影消散。
随着他的消失,环境中的腐化气息也被天泉的水法冲的越来越淡。
“把其他人收到魔导器中了吗。”天泉皱了皱眉,刚刚探查到的窝点已经空荡如许。
几分钟后,两位全力驰援的宗师就降落在了天泉的身边。
“天泉,没事吧。”其中一名中年样子的宗师问道。
“是安迪,我没能留住他。”天泉收起自己的魔导器,对两人说道。
“塔主说要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击杀他。”
“我想如果不是你们赶过来他可能会杀了我,就算是避战也有丝几率逃不掉,他比我想的还要强上不少。所以留不下人说这个没有意义,走吧。对了,你们来的怎么这么快?”天泉转身涌动起魔力打算离开。
“你已经失踪几个月了。”
“什么?”可以看得出有着漂亮冰蓝色头发宗师眼睛里透露出的惊讶。
听到这话后,天泉没有急着离开,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告诉两位前来驰援的宗师他会直接赶回学院。
“那这边的情况还有你失踪的情况我们该怎么向塔主大人汇报?”
“我届时会书以公文呈交上去的。”
两位宗师也没有强求,毕竟彼此并不存在从属关系,嘱咐了他几句后双方就分道扬镳了。
大陆上有些地方天然不适合生物生存,它们成因各异,有些是火山边的硫磺与瘴气污染了土地,有些是一不留神就会深陷其中的沼泽。
而有些,则是被原罪浸染,不生寸草,槁骸遍地。
与这些地方相比,就连有着“死亡之森”的黑崖林都算是一处温馨港湾。
在大陆的东方,就有这样的绝境,焦土蔓延千里,而已经死亡的枯木却仍在生长。
这里便是邪术师与恶魔生物们的天堂。
“天堂”中坐落着无数的黑石城堡,在焦土残阳下更添阴冷,这是属于恶魔生物中吸血鬼大家族们的,也是这片被诅咒过的土地上少数有生机的地方,因为吸血鬼们喜欢豢养、征服、折磨普通的生物,他们也会为了更加懒惰更好的满足自己卑劣的欲望而驱策这些无辜的生命。
但他们并不是这片死境的统治者。
实际上,所有的恶魔生物终究还是生物,没有强大的底蕴,也依然难以在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
而“他们”不用。
邪术师们都是献祭了自己的德行和灵魂换取力量的生命,他们最顶级的形态就是可以近乎于不死不灭的巫妖,摆脱寿命的限制,只因邪恶而存在。
魂火不熄则孽行不止。
而在这片土地的最深处,有一座若是不论它的血腥历史和主人善恶的话,可以称之为天下绝景的巨大建筑。
巴别塔。
虽然说是座塔,但其实是个难以用既定标准去评判的建筑,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站在建筑的脚下向上看确实以为它可以上达天阙。
这塔的魔幻之处并不只在于此。
在地下,还有座从外形来看与高耸在寥廓大路上一模一样的建筑,仿佛着蛮荒的大地是它的镜面。
地下的那座塔中,有着十几座倒悬的王座。
巫妖们也因此自称为“倒悬王冠”。
他们是自私、背叛、懦弱、暴虐等等一切贬义代名词的化身,是天神教团所说“天启”。
精灵们世代居住在阿瓦隆之森与那座仙山的高原,便是为了阻隔焦土的蔓延。
关于焦土的成因众说纷纭,但只有王知道,那里是无数岁月之前,神魔争杀之地。
许多人以为,精灵王的住所在森林最深处终究是生命的劣根,是和其他种群的王族一样,藏在自己国度最严密的保护之下。这样一来,即便是弥天大战,战火也将会最后才燃烧到那里。
但苍穹下最高贵的王从不辩解,千万年来,他、他们,始终如此。
这片广袤无垠的森林让邪术师们想要踏足内陆,只能从阿瓦隆之森两侧的走廊渗透过去。
而这依然不是毫无风险的。在北端,他们会被努比斯的告死军团拦截,在南端则会在教宗狄亚勋的谈笑间灰飞烟灭。
温柔的阳光会在每个晴天洒在娇嫩的花叶上,但世界从不似画卷般静好。
如今倒悬的王座上几乎已经空空荡荡了,只有四束黑光内敛在王座镶嵌的宝石中,但只剩三个王座上仍有人停留。
“被搞砸了许多。”开口的是那位曾在黑崖林中出现的巫妖。
“他们的运气比我们想象中要优越不少,但是计划依然在进行,影响不会太大。”
“不……安迪失败了,将来阻止狄亚勋北上的代价将会让我们都难以接受。”
“如果成功能否直接杀了他?如果不能,我觉得成功了也意义不大。”
“呵,想杀狄亚勋?他若不想死战,就算我们三个一起上又能如何。原本在哪里可以不下典籍中最强的封印,让教宗大人好好在那里待到战争结束。届时,主人会亲自料理他。”
“但我们失败了。”
王座沉默下来,陷入永恒的黑夜。
世界上每个人其实都只是为了达成自己所的渴望的目的而前进,所以当利益冲突的时候,每个人也都会不遗余力的去阻止对方。
不管置身何处,领域巅峰的游戏都是在合纵连横,恶心利益对立的彼此。
就像此刻,这些情况对双方来说都是意外频生,没有哪一方会不头疼。
大人物自有大人物的烦恼,沐恩就无法与他们情感相通。他有属于自己的烦恼。
比如说,现在每天晚上只能睡两个小时,然后就会被某个要人老命的同学拉起来训练,训练到坚持不住就各自回房继续睡觉,睡了大概半个小时吧,又会被提溜起来训练。
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这个倒霉教练一开始想先从基础招式练起,然后就被那个曾经让精灵王调教了两年的小家伙打的满地找牙。
“我缺的是招式吗?我现在是反应不过来他们魔法回路中能瞬发的既成魔法啊。”沐恩拄着木剑,看着面前被抽的红条累累的迦尔纳说道。
眼看着沐恩就要在宿舍内画出隔音和反击法阵来阻止迦尔纳每天不让自己睡觉,迦尔纳也急了,却是没有继续做他的工作,而是跑过去找到钧砌一番攀谈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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