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怎么样了?”
陆晏清等嬷嬷情绪好了些便开口寻声。
“夫人只是有些风寒,今日瞧着倒是好了不少,世子爷快进去看看夫人吧!”
芳嬷嬷感伤倒是差点忘记正事了,立马迎陆晏清进去。
陆晏清到了九华居门口,外头的两侧的丫鬟见世子过来,便将帘拢给执起,低头对陆晏清福身行礼。
陆晏清抬步进去,身后的芳嬷嬷也跟了进去。
那九华居内的紫金香炉内安神香飘起袅袅轻烟,镂空雕花床桕透过白玉瓷瓶,插着两三枝娇艳的桃花枝,两侧松林山石盆栽,修剪整齐,苍翠耸立。
上好檀木制成的鎏金雕花梅兰竹菊屏风将内部遮挡住,绸缎面薄可透光,上头的纹路栩栩如生。
透过屏风,里头沉香木悬着绡宝罗纱帐,帐上绣洒金蚕丝白牡丹,如坠云海仙山,里头躺着一位美妇人,青丝柔和垂落帐前,背倚丝帛软枕看着床榻。
美人面上有些病态的苍白,肤色白皙如冷玉,但仪容端庄高贵,手执一金镶玉长命锁,杏眼中温柔如初,可见昔日风华,灼灼其华。
妇人听见外头的脚步声,让伺候的丫鬟把帐子掀开些,妇人略微抬眼,见是儿子陆晏清过来,稍微直起了身子。
略显苍白的容颜中露出了几分欣喜,眸色明亮,仔细的打量陆晏清,“吾儿晏清回来了。”
陆晏清到了母亲慕容思音跟前,看着脸色苍白有些消瘦的母亲,满心愧疚,双膝径直跪下,朝母亲行了一礼,“晏清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慕容思音赶忙让他身后的芳嬷嬷把陆晏清给搀扶起来,连带着自己也想着起身。
陆晏清见状立马凑上前,迅速拦住她,“母亲!”
慕容思音被压着没有起身,有些无奈嗔怪。
“其实我没什么大碍,只是小风寒而已,若不是你父亲强拦着,不让我去门口迎你,我早都想去宫中先你父亲一步见你了,昨日我不过是在花园多走了一刻钟,你父亲便让我多躺两日,如今我整个人都要躺麻木了。”
“父亲做的对,母亲抱恙在身,就别想着去迎我了,儿子来见母亲便是了,这两日还是多歇着将身子养好再出去吧!”
陆晏清倒是认为父亲做的对,自从……罢了,母亲便身体弱了几分,时常盯着外头的景物出神。
慕容思音原本是想为自己找个同盟来劝说他父亲的,结果没想到倒是多了个管着自己的人了。
“在战场上可有受伤?”
慕容思音知道儿子是为自己好,有些无奈,于是就换了个话题,想知道儿子的身体怎么样了。
“母亲放心,儿子并未受伤。”
陆晏清每次回来慕容思音便要问一句,但他都回答没有,可有时回了自己的泽清院便唤来墨星墨竹让他们给自己上药,有时连墨竹他们都不太清楚陆晏清身上有没有受伤。
慕容思音笑着道一句,“那就好!”
“你在外打仗的这段日子,云初倒是经常来陪我,你有空便去方太傅家走动走动吧!”
方云初是方太傅的嫡女,是天启有名的才女,长的温婉动人,自她及笄以来,多少名门望族想要求娶,可偏偏都给拒了。
后来一次宴会上她见这姑娘确实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行为处事也是大家闺秀中的佼佼者,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她虽有意想人家当儿媳妇,但奈何确实她家儿子太冷了些,看哪个姑娘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又是战场上刀光剑影的拼杀来拼杀去的,是以虽然她身为长公主也不想过多干预儿子的婚事,索性也就随自己儿子去了。
哪晓得看这姑娘对谁都是一副进退有度受礼的样子,以为会看中一位与她兴趣相投的书香门第中的谦谦公子。
但竟然偏生对她家儿子青睐有加,在宴会比赛时破天荒的想将花给投出去,京都各位夫人小姐们都思索着这位方小姐的花要留给哪位才俊,没想到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花投给了自己儿子。
若说只是一次投花而已,见不得就一定是心有所属,不过自从方云初及笄后参加宴会以来,还从未对哪位男子表露过痕迹。
而今芳华正好的年纪突然来了这一出,跟她以前的形象不同,显得十分大胆,不过这下让所有人都明白了方云初的心意。
陆晏清听了母亲的话后,面色平静,没有任何的波动让人窥探得到想法。
慕容思音看儿子这表情就知道他没想法了,不过人家姑娘还是很坚持,虽然没有过分打扰,但总是让人相处起来很舒适自在。
她也找这姑娘聊过几次,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姑娘说话轻声细语温柔娴静落落大方,她瞧着倒是有主意的很,确实不错,到底是晏清的终身大事,她得让儿子自己做主。
陆晏清没有开口,突然低头时看见床榻边的长命锁,眼神闪了闪。
慕容思音好笑的顺着儿子的目光也看到了自己刚才拿着的东西,刚才的话戛然而止,笑意也顿在了脸上,气氛变得凝重,将东西给拿起来放到自己手心。
又努力想回到刚才的谈话中,强打着笑意说,“你也得考虑考虑自己的婚事了,母亲这还是第一次和你说这事。”
“儿子现在还不想考虑婚事!”
陆晏清抬起眼睑给出了他的答案,目前他已经有了线索,只是还不明确。
她听了这句话以后,低头看了眼长命锁,上头的纹路熠熠生辉,可见平常被人珍视,她知道儿子的想法,可是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当年难以忘怀的只有他们这些人了。
当年……顿了一会儿,有些难受伤情的说,“其实你父亲和我心中放不下是应该的,但是不应该困住你!”
陆晏清闻言面色沉重,抬起眼睛看了眼他母亲,慕容思音同样心疼自己的儿子,也是她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辛苦养大的。
慕容思音看着儿子执着刚毅的目光,晓得这么多年来他们都从来未曾释怀过,那些说的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眼眶发红,声音悲伤哽咽难以自持,手拿着长命锁颤抖不已,心痛无以复加。
“都是我们的过错为什么要你来承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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