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随意找了个小丫头问路,得了方向后就顺着指着的地方去了,也没让她带路。
悠闲的和青灵一边逛园子,一边朝着花房的位置去。
“不愧是长公主府,景色果然不同凡响,各处都十分规整宜人。”
江莞卿一路走来,都觉得心旷神怡的不少。
青灵跟在她后边一步距离,笑着应,“是啊,据说庆国公府可是先帝专门为了长公主,又重新修缮了一番的,就是为了让长公主能住的欢喜呢。”
“哦?你都是从哪听来的消息啊?”江莞卿笑看她。
“奴婢之前不是帮着铺子里做些事情嘛,就听那里的小姐夫人们在说这个事情呢,这不就说给您听了吗。”青灵帮着江莞卿提了提裙摆。
刚好碰上了台阶,刚扫了雪,地面还有些湿漉漉的水渍。
轻声提醒,“小姐,您小心着些!”
“长公主是先帝唯一的嫡女,自然是如珠如宝的被捧在手心之中,倒是不曾见过她是何等风姿,今日可算是有机会了。”江莞卿想起来陆宴清,英姿飒爽,又尊贵非凡。
由此看来长公主定然也会是个美人了。
“长公主年轻时可是京都难得一见的美人,庆国公当年和长公主一见倾心,两人心意相通,这么多年了都恩爱如初呢。”
青灵说起来这些八卦还头头是道的。
“想必如今应当也是风采不减当年,奴婢跟在小姐后头也是沾了小姐的光,才能入了这庆国公府,有机会见一见长公主。”
“没想到你居然也爱上说漂亮话了。”江莞卿无奈笑骂一声。
青灵撇嘴,“哪里是漂亮话,明明是事实啊。”
“呵……”江莞卿轻笑一声,“走吧,天气晴好,去赏花去了,今日赏梅宴,我们啊,偏要不走寻常路,不去梅园去花房。”江莞卿打趣自己和青灵。
“对,不走寻常路,咱们不同她们一道去人挤人。”青灵本身看着稳重,但这时候还是显露了几分女儿的轻快。
江莞卿带着青灵穿过了人迹罕至的小路,来到了花房的门口。
花房呈现半敞开式,遮了青布,也能保暖让花不被冻死在冬日里。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江莞卿抬头看了一眼,先行一步进了门。
里头是个大半环形的院子,一进门就是各种鲜嫩的鲜花盆栽,开的还挺热闹的,还有翠绿的一些树木景盆栽。
一个大盆栽立在中间,挡了大半的视线。
“小姐,这里的温度高些,花开的也不错,您瞧瞧那边的那株水仙花,开的亭亭玉立的,美丽动人。”
青灵好奇的打量这花房里的东西,但话语里没有多大的惊喜。
江莞卿轻笑一声,无所谓的说,“看来庆国公府的下人们把花照顾的很好,你看这花上还滴着晶莹的水露呢。”
说话让盆栽另一头的大叔转头,影影绰绰的见是两位姑娘。
“何人在外头?”温和问了一句。
这话让江莞卿和青灵讶异,里头有人?
听着声音,往盆栽缝隙中看,见另一头有人,忙带着青灵走过去。
转个峰路,得见了人面,江莞卿被惊艳了片刻,温文尔雅,儒雅随和,虽然身穿简单黑色的棉布衣裳,手上还沾了些泥土,但挡不住浑身的气度。
江莞卿心里喟叹一声,长公主府随便一个花房的管事都如此风度,果真不同寻常。
江莞卿收了视线,随后半屈身子,“大叔好,我是来府中参加宴会的客人,无意间走到了这里,便想着进来瞧瞧,叨扰了您的事情,还望您见谅。”
陆怀修听着声音,一位浅色衣裙,头梳美人髻的姑娘入了眼帘,长相明艳,但身上的衣裙并未让那明艳少许,更添了几分文雅之色,眉眼间还有几分思音年轻时的模样,一下子便心生好感了。
不过陆怀修听到她的话,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泥土和铲子,又看看自己面前的兰花,愣了愣神。
随后淡淡的笑了笑,看来是不认识他,把他当成打理花房的下人了。
“无事,这里偏僻,寻常人容易迷路也是正常的,你若是想看就自己随便看看吧。”
今日他夫人办那赏梅宴,左右大都是些夫人小姐们,然后便是些年轻的公子们。
他素来不喜欢参加宴会,便让宴清和他们聊聊就是了,要不然还得拘束着,玩儿的不尽兴。
说完好,又准备重新把手上的事情给做好,江莞卿看着他的动作,十分新奇。
“您在给这盆素冠荷鼎换土吗??”
反正没事,倒不如来看看他在做什么。
素冠荷鼎稀有兰花一种,对温度湿度还有光照都有很苛刻的要求,是已非常名贵。
陆怀修一听她说出来素冠荷鼎,心下微惊,“你认识这花?”
这花废了很多功夫才移种过来的,又花了很多心神。
“有些耳闻罢了。”她也不算认识,只不过以前喜欢一些好看的玩意儿,多看了些东西而已。
对这个素冠荷鼎还是知道一点的。
陆怀修抬头,笑着问,“不介意的话,可否听听你的耳闻?”
他很温和,像家中和煦的长辈,很容易对他产生亲和的好感。
一般人可不能一下子就说出来素冠荷鼎的名字,尤其这还未开花。
青灵看着那盆栽,还没**,长的跟葱似的,不认识,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姐识得了这花。
“那我便多嘴说两句了。”
江莞卿淡淡笑了笑,“素冠荷鼎一向有一荷,二素,三奇的特点,姿态优美,又集合了莲瓣荷瓣、素心及叶型草三大精品兰于一身,实属兰中之王也。”
陆怀修听后忍不住勾唇笑了起来,“说得不错,兰中之王。”
“但素冠荷鼎养殖起来十分困难,又对温度湿度阳光要求十分苛刻,故而开花不易。”江莞卿又道。
陆怀修暗自点头,忍不住哈哈一笑,“看来你的耳闻可是比大多数爱花之士的见解要高明的多了。”
“您过奖了。”江莞卿低眉一礼,并无任何骄傲的神色。
“听你这么说,想来对如何种植兰花也颇有一番研究心得了。”
“并无,我只会口头上说两句,对如何养活这东西怕是一窍不通的。”江莞卿苦笑一声,不过不知道原主会不会种活,那棵玉兰花树也算是自然生长了,应当不算她自己种的吧。
江莞卿暗自咽了咽口水,还好自己过来后没怎么多关切那棵树,要不然死了的话反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她对于说这些个道理知识还算不错,但一旦动手来养的话,只怕是什么好样的东西都会给养死的。
也不是她谦虚,只不过什么简单好养的东西她都能养死,前世她养过仙人掌,想着这样总不会死了吧。
结果不到一个月,连仙人掌都被她给养死了。
陆怀修想到了思音,轻笑一声,“我夫人也是对种花之事毫无天赋,故而我从来不让她碰这些东西,之前她好奇养了一株水仙,半个月便死了,这点倒是和你有些相似。”
江莞卿睁大了眼睛,没想到竟然还有和她同病相怜的人,养什么死什么。
这位大叔提起他夫人,眼里满是温柔,虽然嘴上吐槽了两句,但看的出来他和他夫人感情极好。
“那您和您夫人也算是互补了,这正好能抵消了。”
江莞卿见他手上的泥土,帕子正放在自己手边。
于是顺手将帕子给他递过去,“给,您擦擦手。”
“多谢了。”陆怀修接过帕子,把手上的土给擦落。
“还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小姐?”陆怀修不太清楚这京都官家小姐的模样长相。
很好奇哪家的姑娘能认得出这素冠荷鼎,又进退有度,这么出色的姑娘在京都不可能不知道。
“我父亲是桑州的一个商户,我是陪我夫君来京都科举的,有幸得了长公主的帖子能来这府里赏梅。”江莞卿如实的说,并没有因为自己商户女的身份而羞于开口。
陆怀修点点头,不因身份而自苦自卑,一派坦然之色。
“看来,你父亲夫君很疼爱你。”
江莞卿淡然一笑,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在这庆国公府里头,随便走出来一位小姐夫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她说出自己的家庭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一家人活的开心快乐就好了,其他的身外之物犹如浮云,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如今有机会见一见的就好了。”
江莞卿一副淡看天上云卷云舒的模样。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陆怀修低眉喃喃。
随后温和朝她一笑,“呵……好一个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人合该如此,你年纪不大,但看的通透,实属难能可贵。”
“大叔,你一直都在这打理这片花房吗?”江莞卿也很好奇这么温和俊雅的人。
他能打理好这么一片花房,许多珍贵品种的花树,每种品类都需求不同,能记得这么清楚也算是个出类拔萃的高手了。
“我在这许多年了,也很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东西,有时候花草树木比人纯粹,它们活得安静飘香,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便想和它们对话。”
陆怀修看着这些东西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眼中温柔暖融融的。
“假装它们开口说话了,会要求什么,你看这个花,它喜欢多水的土壤,我猜想它定然一开口就会说给我喝水,给我喝水。”
“噗……”江莞卿听他绘声绘色的描绘着自己想象的场景,忍不住轻声一笑。
杏眼弯成一道半月,璀璨的像星辰。
陆怀修听到了她的笑声,心情也不自觉的开朗了不少。
“你同我夫人还有几分相像,也算我们有缘,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叔,你看那边的小盆栽,你若是有喜欢的,可以挑一盆带回去。”
陆怀修指着那边的小形盆景,那是新种出来的花,虽然不是最名贵的,但也品质上佳。
江莞卿无奈,苦笑道,“您忘了我方才说的,花碰我就难逃一死吗?”
陆怀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夫君定然也能和你互补的,这样也就不用担心花会死了。”
江莞卿撇撇嘴,摇摇头,“还是算了吧,大叔,我别糟蹋您的花了,要是它能开口的话,定然会说……”
“说什么?”陆怀修来了兴致,没想到她还学起了他说话。
江莞卿委屈的说,“花一定会说你长的真好看,我很喜欢你。”
“嗯?”陆怀修听到这话,皱眉,他没懂,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哪本书上的隐语,他没见过的?
江莞卿清了清嗓子,“然后我就问了,你喜欢哪一点,它开心的说……我喜欢你离我远一点……”
最后那一句“你离我远一点”幽怨又无奈。
陆怀修顿时乐了,“哈哈哈哈,你……你这一句犹如惊雷,想必是这花太不识好歹了些!”
“唉……所以,大叔你的花还是算了吧。”江莞卿摊摊手,轻松道。
陆怀修许久没有这么松快的笑了,长呼一口气,脸上的笑一直也没有落下来。
“既然你不要花,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了。”陆怀修今日来花房,穿的是最耐脏的衣裳,简单朴素的很,也难怪她看错了自己。
拍拍身上,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
“哎?”陆怀修眼睛一亮,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油纸包好的麦芽糖。
陆怀修掏出来给她,“这个给你。”
“这个是什么?”
“我也没带什么东西在身上,我夫人素来喜爱着麦芽糖,便将这个给你吧。”
江莞卿乐呵呵的接过来,“多谢大叔!”
陆怀修没得女儿在身边长大,宴清又是一个沉闷稳妥的性子,素来不爱和他谈心说笑。
这个姑娘真诚灵动,又富有生机,也不在乎那些名利职权,是以两人相处起来多了几分自在。
江莞卿打开油纸,里头白亮亮的一小块麦芽糖,两指捏住,用袖子挡住含进嘴里。
甜甜的但不腻人,并没有咬,因为麦芽糖还是挺沾牙的。
“谢谢您的糖!”
陆怀修笑着摇摇头,也就她这个不知道他是谁,还乐呵呵的接受这个简单的麦芽糖,一点也不嫌弃,换成了其他的高门贵女,指不定脸黑成什么模样了。
“时辰不早了,那我便先走了,大叔今日谢谢你。”江莞卿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得去和慧姨汇合呢,一拍手背。
陆怀修眼神温和,“去吧,赏梅宴应当挺不错的,还有许多糕点可以吃,你一定会喜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