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半仙问起话来直截了当。
虽然他从小生长于齐家,每时每刻不再同那些人周旋和耍心机,但是对于旁人他不屑于如此。
或许就是因为他生长的地方充满污秽,所以他更加向往纯粹的安宁与温馨。
与其费尽心思达成所想,他想要正大光明地问出来。
秦元九勾起唇角:“得你所想,满你所愿!”
说着他从身边的包里掏出厚厚一沓书扔过去。
齐半仙手忙脚乱地接过来,上面厚厚地尘土呛得他直咳嗽。
但是等他瞧到书的封皮,又是激动地一连串止不住响亮的咳嗽,都将洞外的鸟雀惊得四处飞走。
“这,”他脸通红一片,有咳嗽后的使劲,也有激动得热血澎湃,“这是齐家的……”
秦元九点点头,站起身拂拂身上的浮尘:“是的,少年好好学吧,等你成为一代宗师之时,回京归位还难吗?”
齐半仙紧紧抱着这摞书籍,久久不语,十多年的担惊受怕和隐忍,让他更懂得圆滑处世和小心翼翼。
在这一刻他感受到怀里的冰冷和坚硬,却是从没有过的踏实和希望!
“好,我答应你,”他重重地点头,再一次应声。
可是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哪里还有人?
这对夫妻还真是在某些方面出奇地相似呀!
次日一大早,齐半仙就出现了季家门前,手里拿着个罗盘,眯着眼用另一只手掐算着,嘴里念念有词。
将打着哈欠出门打水的季大爷吓了一跳。
他下意识伸出头左右瞧瞧,见巷子里还没有人开门,连忙将人拽进来,低声问道:“齐同志,您一大早来我家,有什么事吗?”
季家人都是文化人,正儿八经在学校接受过当代教育,同时他们也啃着祖宗留下来的干货。
可以说他们的思想里科学理论知识能占据半壁江山,却也有着老旧腐朽残余。
像是重大日子比如上梁、婚事得挑选黄道吉日,房屋改造讲究风水等等。
更何况家里有个另类呀,他们对于柯美虞福宝的身份坚信不疑,自然多少有些迷信,而且他们家子嗣突然断了层,也让他们难免内心里嘀咕,是不是冲撞了哪路神仙。
齐半仙摇摇头撇嘴说:“季家运道本来大旺,却被人动了手脚夺去一半,以至于影响了子嗣。若是不解决此事,季家将会埋没在历史长河中了。”
“发生了什么事?”季姑父也起来了,看见俩人在院子里嘀咕,大步走来询问。
齐半仙又重复了一遍,“我观两位同志的面相,不妥不妥呀。”
俩人内心紧张害怕,连连询问。
“你们面上有红丝闪过,这是,这是被人下蛊所致!”
下蛊?
他们茫然了片刻,立马手开始浑身摸索起来,连齐同志也不喊了,“齐半仙,您说得是真的?”
齐半仙点点头,压低声音说:“外面形势太紧了,我这是冒着很大的风险来你们家,就连我家人都不知晓。”
“所以你们千万不要跟外人提起这事,否则我不敢接你们家的活。”
季大爷和季姑父连连点头,“应该的,组织最为忌讳封建思想了,我们肯定不会说,还希望齐半仙能帮帮我们季家!”
“我们季家一向与人为善,却不想到被人下蛊,断了子嗣,这让我们到了地下,如何跟老祖宗们交代呐……”
齐半仙轻叹口气,“我既然碰到了,肯定不会不管,而且,季家对我有恩。”
他刚记事的时候,也是刚到这里没多久。
齐家人任由他自生自灭,不会打他骂他,却也不会管他吃饭穿衣。
是好心的季家人时不时给他一口饭,送他一身暖衣,这赠饭赠衣的情谊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哪怕没有柯美虞的出现,齐半仙也绝对不允许季家自此断了香火。
三个人都是沉默下,想起了以前。
“待会我会一一为你们祛除体内的蛊虫,不过我有几个要求,你们务必做到。”
季大爷和季姑父自然点头应下。
“第一,除了我帮着祛除蛊虫的人外,其他人一律相隔一里之外,我怕蛊虫之间能够相互感应、察觉到不对,如果蛊虫们在你们体内蠕动,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第二,你们家姓柯的侄女福气深厚,有她在一侧镇着,能吓退一切污秽邪灵。”
“第三,等这件事解决了,你们不许再提,哪怕近亲也不行!”
季姑父郑重地点头:“齐半仙您放心,我一定会多嘱咐家里人,严格按照您的要求来。”
齐半仙嗯了声:“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季大爷和季姑父低头商议一番,决定由季姑父作为第一个祛蛊虫的。
季大爷便带着季家其他人,包括躺卧在床的季老爷子和季宇琛,浩浩荡荡地去镇上,装作給老爷子查体,然后他再琢磨着时间让他们依次回家。
季姑父略微紧张和害怕地,按照齐半仙的要求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齐半仙看了眼咔嚓咔嚓咬江米棍的柯美虞,深吸口气往他身上贴了一张僵直符。
柯美虞淡淡地告诉他下刀的位置以及下刀的深度。
齐半仙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密的汗珠,他稳稳地捏着刀柄,动作干净利索地划开季姑父的胸膛,用钩子将蛊虫勾出来,抓紧撒上药粉。
“不错,”柯美虞全程都让仪器监视着,发现他对自己的指令执行得分毫不差,忍不住笑着夸赞声。
齐半仙面色微微泛白笑笑,腿有些发软。
“你不会晕血吧?”她见他这样子忍不住问道。
齐半仙扯扯唇角,“柯同志,我这不是简单的晕血。我如果一个没控制住,可能就犯了人命!”
“您觉得我不该如此反应吗?”
柯美虞歪着头笑道:“这不是有我在吗?没有十成的把握,我也不会让你在今天就动刀,如何也得练习个把月再说。”
说着话呢,齐半仙就惊奇地发现,因为他刚才注意力高度集中,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划开并不算小的口子,不仅没有出血而且在肉眼可见地愈合!
他连忙转头看向柯美虞,眸光中的热切几乎要化成实质。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符箓和丹药呐!
柯美虞挑挑眉,纤细瓷白的手指指自己,大大方方地表示了身份:“我是符医,以画符来为人看病,听过没?”
齐半仙眼睛不由地睁大,嘴皮子也不跟平时般利索,“符,符医?”
符医在齐家收录书籍里的介绍中,都是一群地位崇高、本事极大、颇为神秘的人。
在古代,甚至有得帝王为了争抢符医,不惜征兵讨伐。
可以说符医出乱世生!
“很诧异嘛?”她腮帮还鼓着吃得,转了一圈笑着问道,“我刚入行没多久,属于瞎子过河,也只是学了点皮毛。”
齐半仙很聪明地没有打探柯美虞,从哪里得到如此传承。
反正他认准了,以后要跟在这对夫妻身后,撵也不走!
说话的功夫季姑父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帐篷微微出神,抚摸着畅快轻松许多的胸口,诧异地问道:“齐半仙,这就完了吗?”
“是的,”说着齐半仙还給季姑父看了陶瓷罐里,因为吸饱了血红得发黑的肥硕虫子。
季姑父看得毛骨悚然,“您准备如何处理它?”
“当然是拿回去晒干了磨成粉,给你们配药补身体。这可是大补之物,几副药下去,保管你们的身体能恢复一半,至少不再愁子嗣了!”
正说着呢,季家人陆陆续续回来了。
齐半仙如法炮制地,一一将他们体内的蛊虫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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