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游拓插嘴说道:“我的人脸疮,开始时,惧怕黄精。”
“你们的意思,这个人脸疮,长在不同的人身之上,用药都不一样?”叶攸安好奇地问道。
“是啊。”黄如英继续说道:“当时,曲阳取了六钱朱砂,研成粉末,涂抹在我的患处。我只觉一阵剧烈的灼烧感。越来越痛,越来越难以忍受。用铜镜一照,只见那只人脸疮开始膨胀,最后涨得好似一只桃子那么大。曲阳取出一只银针,轻轻一刺,那只人脸疮便被刺破了,从里面流出许多黄色的脓水。
曲阳给我敷了一些药,做了简单的包扎,对我说道,你先回去吧,明日你再来。
我听了他的话,回家睡了一夜,第二日,我又去了寿安堂,掀开纱布,旧的人脸疮不见了,却又出现了一张新的人脸疮,比从前的人脸疮,更大,面目更加的狰狞。
曲阳一声叹息,开口说道:你的情况与我儿子遇到的情况,一般不二。能治标不能治本。
我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会莫名其妙地得这种怪疾?
曲阳说道:这不像是病,倒像是一种诅咒。”
“诅咒?”叶攸安说道:“你和曲游拓一起被诅咒了?”
“不是我们两个。应该是三个。”黄如英面色凝重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家夫君陈景元的身上,也有人脸疮。”
“为何?”叶攸安愕然道。
“因为,前些时,我们三个卷入了阴司的一桩公案之中。”黄如英说道:“十有八九,我们三个被算计了。”
叶攸安听闻此言,大惊失色,掀起陈景元的衣服,仔细地检查。可是,通身上下检查了一个遍,没有一丁点人脸疮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黄如英一脸的迷茫。
“让我看看你肩头的人脸疮。”花一村两眼通红,一脸讨好地说道:“或许,我有办法帮你医治。”
黄如英不语,对准花一村的双眼,又是两拳。
“哎呀。”花一村蹲在地上,双手捂脸,痛苦地呻吟着。
“再来烦我,戳瞎你的双眼。”黄如英警告道。
“我是好意。”花一村蹲在地上,为自己辩解道。
“离着老远,就能嗅到你身上的猥琐味道。”黄如英一脸厌恶地说道。
“胡说,我是天底下最为纯善的男人。”花一村仍旧不死心。
黄如英白了他一眼,并不理会,而是迈步走到陈景元的躯体前,对叶攸安说道:“我要亲自检查你夫君的躯体。”
“男女授受不亲。”叶攸安说道。
黄如英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作为回报,我会帮他的魂魄归体。”
“……”叶攸安好一阵纠结,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
黄如英冲身边的曲游拓使个眼色。曲游拓会意,三五下,剥光了陈景元的衣服,一个从头开始,另一个从脚开始,一寸一寸地检查他的肌肤。
“前辈,你瞧这里。”曲游拓在陈景元的左腿根处发现了一处圆环形的伤痕。
黄如英忙凑过来,仔细地检查,看了好一阵,开口说道:“这个,好像是一处咬痕吧。”
曲游拓张开嘴,对着陈景元的大腿轻轻咬了一口,比较一下,开口说道:“的确是咬痕。只是,这个咬痕有些小,应该不是大人咬出了的。”
黄如英对着自己的手臂轻轻咬了一口,与陈景元大腿处的咬痕做了一番比对,相差无几。她回头瞥了一眼叶攸安,开口说道:“樱桃小口,榴齿含香。”
曲游拓满脸的狐疑,不解地问道:“我听说,西域有些人为了练功,日日用毒虫咬噬自己的手指,可以功力大涨。师哥让女人要他的大腿根,难不成,是在背地里,练什么邪门的功夫?”
叶攸安的脸羞得通红,咬着嘴唇问道:“你们到底要检查到什么时候?”
黄如英从头检查到脚,没有发现人脸疮的痕迹,疑惑不解地说道:“奇怪,难道说,是我的判断出了问题?不应该啊!”她望了望陈景元脖颈上戴的羊脂玉的蟾蜍吊坠,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是这个小玩意儿,替他挡了阴司那些人的诅咒?”
“别光顾着看了。”叶攸安用一件袍子,遮住了陈景元的羞处,开口说道:“快点给我夫君还魂。”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黄如英拒绝得直截了当。
“你这个人,怎么不讲信用?”叶攸安怒道。
“今天晚上,我要带着曲游拓和陈景元的魂魄去一趟阴司衙门。”黄如英正色说道:“将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清楚。不出意外的话,明日一早,你的夫君就会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你的面前。”
“若是出了意外呢?”叶攸安冷冷地问道。
“你盼着出意外吗?”黄如英针锋相对。
“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死不足惜。”叶攸安又一次怼了回去,咬着牙说道:“别连累了我的夫君。”
“……”黄如英一时语塞。
花一村见屋中的气氛冷凝到了极点,柔声细语地安慰道:“安仙女,你别胡思乱想了,退一万步讲,即便是你夫君有个三长两短,还有我呢!”
叶攸安不用正眼瞧花一村,伸出右臂,连打两拳。
“哎呦,我的眼睛。”花一村捂着双眼,蹲在地上,痛苦地滚来滚去。
“今夜一更天,我们来接你夫君的魂魄。”黄如英不再多言,带着曲游拓离开了陈记药铺。
当天晚上,黄如英使出灵魂出窍之法,带着曲游拓的魂魄,来寻陈景元的魂魄,三个魂魄聚在一起。
陈景元躬身施礼:“黄前辈,晚辈给您添麻烦了。”
黄如英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景元,你太客气了。”
“师哥,你大腿根的牙印是怎么回事?”曲游拓嬉皮笑脸地问道。
“等你有了老婆,你懂了。”陈景元笑道:“女人啊,给你多少快乐,便会给你多少痛苦。”
“别闲扯了,办正事要紧。”黄如英打断了他们两个的谈话。
“前辈,如何去得阴司?”陈景元说道:“上一次,我们三个是被阴司的鬼差拘了去,这一次,没有人带路,如何去的?”
“随我来吧。”黄如英带着他们两个在望舒县城的街道上穿梭,走了一程,在一处店铺门前止住脚步。
陈景元抬头一瞧,那是一间寿衣棺材铺。
黄如英身形一晃,顺着门缝,钻进了店铺之中。
陈景元与曲游拓立在店面口,不知所措。黄如英的头又从店铺里伸了出来,对他们两个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进来。”
陈景元与曲游拓两个答应一声,顺着门缝钻了进去。
黄如英从店铺的柜台上找了一身纸糊的寿衣穿在身上,一纵身,跳进墙角的一口棺材之中。
陈景元与曲游拓如法炮制,各自寻了一件纸糊的寿衣穿着身上,找了两口棺材,躺了进去。
黄如英教了一句咒语,他们三个躺在各自的棺材中,默默地念着咒语。
陈景元只觉头昏沉沉的,困意袭来,半梦半醒中,只觉自己身子一沉,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身处阴曹地府之中。
陈景元寻到了黄如英与曲游拓的魂魄,他们三个结伴,进了鬼城,找个路过的鬼魂,询问蒋判的衙门所在。
三个魂魄飘飘忽忽,按照鬼魂的指点,来到一座小小的县衙前,止住脚步。
“前辈,上一次,我们就是被鬼差带到了此处。对不对?”陈景元对黄如英说道。
黄如英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就是此处。”
曲游拓上前一步,对着守门的鬼兵说道:“差爷,麻烦您进去通报一声,就说阳间的黄如英,陈景元,曲游拓要紧事,求见蒋判。”
那鬼兵手拿长矛,白了曲游拓一眼,身子一扭,用后背对着曲游拓,一言不发。
曲游拓以为自己的声音太小,鬼兵没听清楚,绕到鬼兵的正面,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一遍。
那鬼兵一脸的不耐烦,不待曲游拓说完,挥挥手,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曲游拓登时火冒三丈,就要上前拼命。却被陈景元拦住了,他上前一步,对着鬼兵深施一礼,开口说道:“差爷,前者,我们来过这里的。蒋判断章峰舞弊案,我们三个是证人。劳烦您进去通报一声,我们三个确实有要事相求。”
那鬼兵一脸的不耐烦,开口说道:“前者,放你们进去,那是因为我们大人召见,现在,我们大人并没有见你们的意愿,自然不能放你们进去。我们大人位高权重,想巴结他老人家的鬼魂不计其数。今日,这个想见,明日,那个想见。我们大人个个都见,哪里招架得住?听我良言相劝,快滚,走得慢了,将你们捉进大狱。”
鬼兵话音未落,曲游拓飞起一脚,将鬼兵踢出一丈多远,那鬼兵挣扎着想站起来,曲游拓飞奔过去,好一顿毒打。一边打,一边破口大骂:“常言道,阎王好见,小鬼难搪。这话真是至理名言。你这狗仗人势的下贱坯子,敢拦你家小爷的路,瞎了你的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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