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前辈,您好。”吴玉铉瞧见苏冉,站起身,深施一礼。
“罢了。”苏冉厌恶地挥挥手,开口说道:“你们两个是城隍庙的人?”
“正是,我叫吴玉铉,这一位是我的二哥,刘玉堂。”
“你们两个,来我们静安堂,想做什么?”苏冉一脸戒备地问道。
“想向苏前辈打听张君奉的下落。”吴玉铉恭恭敬敬地说道。
“我若是不告诉你呢?”苏冉冷笑道。
吴玉铉不紧不慢地说道:“说出张君奉的下落,我们就把耿百刃的一魂一魄还给你。”
“……”苏冉微微一愣,没有吭声。
吴玉铉察言观色,见苏冉明显动了心,继续说道:“苏前辈,我们兄弟两个,受了干爹的差遣,寻访张君奉的下落,那个神人的本领,我们是见识过的,面对面相遇,莫说我们两个,便是二十个,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可是,干爹的任务指派下来,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们也要一往无前。我们做一笔交易,你说出张君奉的下落,我们放下耿百刃的一魂一魄,转身就走,如何?”
吴玉铉说着,冲身边的刘玉堂使个眼色,刘玉堂会意,从怀中摸出那只葫芦,托在掌上。
苏冉寻思一阵,开口说道:“道理不是这么讲的,前几日,我去城隍庙找周之秋寻仇,自觉力量单薄,便给师弟君奉写了一封书信,求助,君奉师弟置身赴险,救我于危难之中。现在,我得偿所愿,救出了我师哥的魂魄,你们找上门来,让我说出君奉师弟的下落。这般背信弃义,过河拆桥的事情,我怎会做得出来?”
“那……耿百刃的一魂一魄,你不想要了吗?”刘玉堂问道。
“哼哼,你们两个,来到我的一亩三分地,不留下师哥的魂魄,想轻易离开吗?”苏冉摩拳擦掌,冷笑道。
“其实,来静安堂之前,我们两个已经抱了必死之心。”吴玉铉说道:“干爹待我们恩重如山,那个张君奉剃光了干爹身上的毛发,让他老人家备受屈辱。我们两个已经发誓了,一定要替干爹报仇雪恨,你告诉我们他的下落,那是最好,你不告诉,我们一样能找到,只是时间长与短的区别。”
“少说废话,赶紧把师哥的魂魄交出来。”苏冉怒道。
“臭婆娘,你觉得,我们真的怕你吗?”刘玉堂冷冷说道。
“信不信,我把你活活掐死。”苏冉步步逼近。
刘玉堂面无惧色,冷笑道:“这是你自找的。我们哥俩原本商量,放你一马的。”
“小小年纪,口出狂言。”苏冉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向刘玉堂的脸颊。
刘玉堂闪身躲过,向后退了一步,开口说道:“姓苏的,我们知道你的底细,你是从阴间的枉死城越狱出来的。”
苏冉听罢,微微一愣,沉吟片刻,开口说道:“你待怎样?”
刘玉堂不语,一伸手,从袖中摸出一张黄钱纸,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好似一张状纸,刘玉堂将那张黄钱纸迎风一抖,登时燃起幽幽的绿色火焰。待火焰熄灭,黄钱纸化作一团灰烬,静安堂的屋内忽然间阴风瑟瑟,寒气逼人,地面之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偌大的黑洞,从黑洞之中,走出一队手持利刃的阴兵,一共有十二个,阴兵分列两旁,最终从黑洞之中,走出来两个凶神恶煞一般的鬼差,手持腰刀,四处望了望,最终,将目光投向苏冉的身上,一名鬼差粗着嗓子说道:“通缉要犯——苏冉,你越狱潜逃,已经有些年头,今日,我们接到了阳间热心百姓的举报,得知了你的藏身之处,听我良言相劝,放弃抵抗,随我们回枉死城受审吧。”
“我不回去。”苏冉向后退了两步,从腰间抽出兵器,一副拼个鱼死网破的架势。
“敬酒不吃吃罚酒。”鬼差冷笑一声,冲身边的阴兵挥了挥手。
十二名阴兵散开,将苏冉团团围住,鬼差走上前来,开口说道:“你自己想清楚,束手就擒与负隅顽抗,这两种行为后果是不一样的。”
“官爷息怒,官爷息怒。”赵半衣与曲阳一见情形不对,立刻冲了上来,不住地鞠躬作揖。
“你们想做什么?要拒捕吗?”两名凶神恶煞一般地官差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怒道:“阎王要你三更死,哪个敢留你到五更?”
“岂敢,岂敢。”曲阳陪个笑脸说道:“诸位官爷常年困守在枉死城,难得来阳间一趟,今夜,能来我们静安堂办案,那是我们的造化。我们总要尽一下地主之谊,款待一下各位官爷。这苏冉在世时,乃是我们的师姐,我们之间有一段难以割舍的缘分。她一个想不开,自尽身亡,去了枉死城,因为断不了阳间的情缘,这才做出了糊涂透顶的蠢事。
事到如今,诸位官爷神兵天降,苏冉已经跑不了。您几位又何必大费周章,一定要与她斗个鱼死网破呢?这个苏冉身负绝技,绝非善类,若是诸位官爷,被她伤了,阎罗王大人会不会责怪两位官爷办事不周呢?”
一名黑脸官差听闻此言,暴跳如雷,怒道:“你想吓唬我吗?”
“岂敢,岂敢。”曲阳一脸的谦卑。
另一名红脸官差眼珠转了两圈,开口说道:“依你的意思,你要怎样?”
曲阳说道:“小人备下一桌酒席,款待诸位官爷,借这个工夫,我们好好规劝一下我的师姐,让她放下武器,乖乖地束手就擒。两位官爷,意下如何?”
两位官差对视一眼,红脸官差说道:“好好劝劝她,别让我们为难。”
“一定,一定。”曲阳的腰,弯成了一道弓,他直起身,冲身边的赵半衣使个眼色。
赵半衣会意,飞奔到后厨,只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从后厨端上来一个硕大的托盘,里面摆着祭祀用的小三牲,一只鸡,一只鸭,一条鱼。
“各位官爷,请坐,请坐。”赵半衣摆下一张大桌,请十二名阴兵落座。
“如此寒酸,十分的无礼。”阴兵们没有说话,黑脸官差怒道。
“官爷稍安勿躁,这些只是开胃小菜而已。”赵半衣陪个笑脸,转身又进了厨房。
片刻之后,赵半衣气喘吁吁,身上沾了许多的尘土与血迹,好似赶了许多的路,刚从外面赶回来,他在屋子的正中摆了一张小桌,请两位官差坐下,端上来一个托盘,里面竟然是一个羊头。
两名官差一见,都愣着了。
赵半衣放下羊头,转身去了厨房,再回来时,托盘中端了一只硕大的猪头。
两名官差受宠若惊。
赵半衣放下猪头,转身去了厨房,再回来时,托盘中端了一只硕大的牛头。
两名官差再也按耐不住,从凳子上跳起来,不住地向后退,摆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这个规格太高了,我们只是阴司小吏,若是受了这样的大三牲,会遭天谴的。”
赵半衣一脸的谦卑,开口说道:“您二位便是我们的贵客,贵客盈门,当然要拿出十二成的敬意,帝王祭天用大三牲,百姓求雨用大三牲,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两位官爷在将我们师姐捉拿归案的路上,对她善待有加,这个诉求,您考虑一下,能做到,就坐下来,受了这份敬意,若是做不到,我们也就无话可说了。”
两位官差对视一眼,望了望桌上大三牲,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红脸官差说道:“只要苏冉随我们回枉死城,我们兄弟一定会向阎罗王大人求情,给她宽大处理。”
“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赵半衣笑道:“两位请吧。”
两位官差落座,赵半衣又从后厨搬来十坛好酒,给两位官差满上,之后端起酒杯,笑道:“招待不周之处,请多海涵。”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两位官差一齐端起酒杯,红脸官差动情地说道:“阳间百姓将我们阴间的官差视为洪水猛兽,敬而远之,像你们一般,对我们兄弟礼遇有加的,几百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来来来,我们兄弟敬你。”说罢,干了杯中酒。
赵半衣与两位官差推杯换盏,几杯酒下肚,黑脸官差满脸堆笑,将椅子向赵半衣的身边挪了挪,搂住他的脖子,压低声音说道:“兄弟,别怪我们,我们也是例行公事,苏冉潜逃这么多年,阎罗王大人早就把她忘了,这世上的孤魂野鬼多如牛毛,若是个个都抓回阴司衙门,只怕会挤爆阴司的大牢,若不是有人检举,谁愿意管着咸淡事。”
“我明白,我明白二位兄长的苦处。”赵半衣不住地点头,他抬起头,幽怨地望了一眼角落的刘玉堂与吴玉铉。
黑脸官差打了一个酒嗝,用手指着刘玉堂说道:“你这个人,十分的下作,自古民斗不告官。我鄙视你,等你死了,去了阴司,我一定嘱咐堂审用刑的兄弟,好好地招待你。”
“……”刘玉堂一时无语。
红脸官差打了一个酒嗝,对苏冉说道:“临行之前,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不妨说出来,能办到的,我们一定帮你办。”
苏冉坐在墙角,双手抱着膝盖,寻思了一阵,用手指着刘玉堂的鼻子,开口说道:“你们帮我讨回我师哥的一魂一魄。”
红脸官差听罢,冲手下使个眼色,站起来四个阴兵,冲到刘玉堂的面前,二话不说,反正一顿嘴巴,一个阴兵破口大骂:“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写检举书,害得我们千里迢迢,来阳间办案,把魂魄交出来,不然的话,一会儿就把你带走。”
刘玉堂转身想跑,两名阴兵从腰间取出勾魂锁,扬手一甩,竟然将刘玉堂的魂魄从身躯中勾了出来。
“你当我们与你说笑是不是?”阴兵上去,一顿拳打脚踢。
“饶命,饶命。”刘玉堂求饶。
阴兵这才住手,将刘玉堂的魂魄放了回去。
刘玉堂无奈,从怀中摸出葫芦,打开盖子,两团极微弱的蓝色火焰从葫芦里飘了出来,径直飞向了耿百刃的魂魄所在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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