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孝颜不住地冷笑,反问道:“香辰侄儿,我也问你两个问题。第一,如你所言,你的师爷,我的师父——景元子,一生收了四个徒弟,其中三个不争气,只有你的师父陈清堂是个道德完人,你也四十岁了,到了不惑之年,自己动动脑筋,这个事情合理吗?第二,你的小师妹万心安,她是什么样的货色,你自己不清楚吗?我知道你对她有好感,若是她没出事情,或许你们两个最终会走到一起,但是,我跟你讲,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人物设定,孙悟空是那种性格,结局是定下的。猪八戒是那种性格,结局也是定下的。也许,在普通人的眼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坎,对你师妹那种性格的人来说,就是死劫。”
“住口,死到临头,还在狡辩。”步香辰怒不可遏。双手摊在一处,不住地摩擦,之后,双手的掌心燃起两团天蓝色的火焰。老道用力一丢,两团火焰直奔施孝颜的面门与心口打去。
施孝颜吃了一惊,没想到眼前的老道,说翻脸就翻脸,说动手没有半点迟疑。刚要动手防御,只见眼前黑影一闪,从门外一前一后,纵身跃进了两个人,一矮一高,一胖一瘦,一男一女,两个人用身体挡在施孝颜的前面。
矮胖子的男人手举一把油布伞,伞面一展,两团火焰打在上面,男人左手撑伞,右手转动伞把,一时间火星四溅,有个丫鬟躲闪不及,火星打在衣角上,登时燃起大火,吓得她手忙脚乱,慌慌张张地脱下衣服,丢到地上,踩了半天,这才将火焰踩灭。
男人收了雨伞,看了看被火烧过的伞面,略有破损,脸上登时露出心疼的表情,他扭头对身边的高个子瘦女人说道:“妹子,这个老道法力高强,我的乾坤伞险些被他毁掉。”
旁边的女人说道:“这个老道近日在望舒县的名气很大,听说杀了很多的妖魔鬼怪,我们兄妹一定要小心谨慎才是。”
“你们两个怎么才来?”施孝颜沉着脸问道。
男人指着女人说道:“还不是因为她,我早就准备好了,她说非要涂个胭脂才能出门。”
“原来如此。”施孝颜摆出一副十分理解的表情。
“你们两个,报上名来。”步香辰怒道。
矮胖子男人整理一下衣领,清清嗓子,正色说道:“在下纸伞客——钟正南。”
高个子瘦女人捋一捋鬓角的秀发,嗲声嗲气地说道:“在下青丝女——钟正西。”
步香辰冷笑一声,说道:“你们两个是姐弟吗?”
钟正南舔了舔油腻的大肚子,有些得意地对妹妹说道:“你看,这个老道也觉得,我长得比你年轻。”
钟正西啐了一口,骂道:“天下的男人都是瞎子,眼睛长到了屁股上。”
步香辰随口问道:“钟正东和钟正北在何处?”
钟正南吃了一惊,收了雨伞问道:“老道认得我家大哥和四弟吗?”
步香辰摇摇头,说道:“不认识。”
“那你怎么会知道他们的名字?”钟正南好奇地问道。
“你妹妹说我是瞎子,我便随口瞎猜,南对北才是正道,你叫正南,她叫正西,我便猜你们可能还有兄弟姐妹。”步香辰解释道。
钟正南挑起大拇指,赞道:“老道真是聪明人。”
步香辰微微一笑,说道:“承蒙夸奖。能不能让到一边。我要跟施孝颜算一算旧账。”
钟正南摇摇头,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兄妹拿了施家大奶奶许多的银两,总要替她解决一下麻烦事。”
“这个事情,没得商量?”步香辰问道。
“没得商量。”钟正南摇摇头,正色说道:“把我们兄妹打败了,我们便不再干涉这件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道得罪了。”步香辰说罢,伸手从背后抽出了一把暗红色的木剑。
“道长,杀鸡焉用牛刀。这个小角色,交给我好了。”一旁的大胖子才不遇,舔着大肚子,走到步香辰的面前。
“你想跟他比试一下?”步香辰问道。
“是啊。”才不遇说道:“自从到了落枫观,寸功未立,却白吃了道长许多的白米饭,心下不安,能为道长分忧,才不遇义不容辞。”
“有劳兄弟出手。”步香辰拱拱手,收了木剑,重新回到座位坐好。
才不遇与钟正南两个大胖子,四目相对,互相打量对方的肚子,才不遇先是开口说道:“兄弟,你多肥的裤腰?”
钟正南答道:“三尺九,你呢?”
“四尺一。”才不遇得意地说道。
钟正南躬身施礼道:“还是兄长厉害。小弟佩服。”
才不遇从背后抽出那把明晃晃的鬼头刀,握在手中,手指在刀背上轻轻弹了一下,发出嗡嗡的声响。
“兄弟,请吧。”才不遇说道。
钟正南将雨伞托在手中,笑道:“请一定要手下留情。”
“好说。”才不遇说完这两个字,微笑的面容忽然间变得狰狞起来,高举鬼头刀,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刀劈了下去。
钟正南将手中雨伞一横,双手一托,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刀。两件兵器碰在一处,火星四溅。之后,钟正南手腕子一翻,打开雨伞,只见寒光一闪,雨伞的边缘露出锋利的白刃,对准才不遇的咽喉处,打着转割了过来……
才不遇见此情景,不慌不忙,鬼头刀交到左手,背到身后,伸出右手,瞅准时机,用右手的大拇指与食指、中指,硬生生捏住了雨伞的利刃处。
两个体重加起来四百斤的男人力量绞在了一处,一个拼命地转动伞把,另一个偏偏不让他转动。
眼见着,才不遇的气力略大一些,便要在这场较力的比赛中占到上风,那钟正南单手握伞把,另一只手向上一扬,一只袖箭从衣袖中射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直奔才不遇面门打去。
才不遇口中叫一声“来得好”,略一侧头,那只袖箭贴着他的面颊飞了过去。眼看着飞出一丈多远,就要落地,却在半空中张开了两张扇叶,化作一把小小的纸伞,好似竹蜻蜓一般,盘旋在半空,打了一个转,又飞了回来。
才不遇只觉脑后恶风不善,下意识地低头躲闪,那只纸伞贴在他的头皮飞了过去,削去了两绺头发。
才不遇吃了一惊,虚晃一招,向后纵身一跃,伸手摸了摸头顶,光秃秃的,露出了头皮。
钟正南伸手接住那只小小的纸伞飞镖,哈哈大笑,嘴里说道:“献丑了。”
才不遇拱拱手,说道:“认赌服输,这一阵我输了。”
坐在一旁的张青寅站起身,高声喊道:“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才不遇微微一笑,说道:“鬼头刀是兵器,飞镖也是兵器,不能说鬼头刀是光明磊落的,飞镖就是卑鄙无耻的。这一阵输了就是输了,无需狡辩。”
张青寅挑起大拇指,赞道:“兄长说得没错,这世上只有卑鄙无耻的人,没有卑鄙无耻的兵器。”
钟正南双手叉腰,冲张青寅扭了扭屁股,贱贱地说道:“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张青寅气得火冒三丈,四处张望,从地上捡起半块砖头,攥在手中,就要冲上去拼命。
步香辰坐在一旁,咳嗽了一声。张青寅偷眼看师父,面露不悦之色,没敢造次,灰溜溜地回到自己座位坐好。
才不遇将手中鬼头刀晃了晃,正色说道:“三局两胜,再来比试。”
“好。”钟正南手握雨伞,再一次与才不遇战在一处,斗了几个回合,故技重施,一扬手,连续射出三支袖箭,分别打向才不遇的面门,咽喉,小腹。
“来得好。”才不遇高喊一身,手托着大肚子,向旁边纵身一跃,三支袖箭全部打空。
才不遇侧身用眼角的余光,看那三支袖箭的变化,果然,没飞出多远,只听“啪啪啪”三声,三支袖箭在半空中同时打开了小翅膀,化身三把纸伞飞镖,旋转着直奔才不遇飞来。
才不遇冷笑一声,右手紧握鬼头刀,左手从腰间取下酒葫芦,去了盖,“咕嘟咕嘟”喝两口酒,将酒葫芦随手一丢,鬼头刀举到面前,口中烈酒全部喷到了刀身之上,之后,伸手入怀,摸出一块火石,在刀身上“嚓”的磨了一下,火星四溅,鬼头刀登时燃了蓝色的火焰,刀把上的骷髅头在火焰的映衬下,更加的狰狞恐怖。
才不遇手握鬼头刀,左砍右劈,眨眼之间,将三支纸伞飞镖砍落在地,化作三团灰烬。
钟正南见暗器被毁,有些恼羞成怒,手握纸伞,冲了上来,才不遇牙关紧闭,一口气砍出了十八刀。打得钟正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不住的后退。
张青寅偷眼看身边的步香辰,师父正在专心致志地观看比试,没有注意自己,于是将手中的板块砖头丢了出去,正好滚在钟正南的退路之上。
钟正南一个没注意,一脚踩在砖头之上,“扑通”一声摔到在地。兵器脱手。
才不遇冲到他的面前,鬼头刀高高举起,钟正南把眼一闭,原地等死。可是,等了半天,鬼头刀却没有劈下来,睁开眼睛一看。才不遇又把鬼头刀放下了,正色说道:“平局,再来比试。”
张青寅走到钟正南的身边,弯腰捡起砖头,说道:“这是一个卑鄙无耻的砖头。”说罢,将砖头丢出老远。
张青寅坐回步香辰的旁边,老道淡淡地说道:“徒儿,为师要不要安排我的手掌与你的左脸进行一次卑鄙无耻的会面?”
张青寅冲老道鞠了一个躬,十分谦卑地说道:“师父饶命,下不为例。”
老道点点头,说道:“看你态度诚恳,为师便饶你一次。”
“多谢师父。”
“真是卑鄙无耻的一对师徒。”不远处的钟正西恶狠狠地说道。
张青寅学着钟正南刚才地样子,双手叉腰,扭着屁股,贱贱地说道:“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小兔崽子,你给老娘等着。”钟正西指着张青寅鼻子骂道。
此时,才不遇将鬼头刀举在半空,正色对钟正南说道:“最后一阵,定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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