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妖窥探了好久,才找到林奕明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欲望,她化身林奕明的妻妹,抛个媚眼说道:‘姐夫,知道你早就对我有意思,不如我跟姐姐商量一下,她为正妻,我做小妾,我们姐俩一起侍奉你,如何?“
林奕明中了幻术,讪讪笑道:“这个,这个,有违圣人之道,怕是不妥吧,不过,若是你姐姐没有意见,我觉得也挺好的。”
妖把目光投向在场的最后一个人,她见那人是个道士,也没有太在意,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只要是男人,内心都有不可告人的欲望,她使出幻术,望向步香辰的双眼,只见道士的内心,黑漆漆的一片,她在里面摸索了很久,找到一条林间小路,地上铺满了鹅卵石,女妖顺着路向前走,走到路的尽头,看到一道硕大无比的铁门,她使尽全力,将铁门推开一道缝隙,向里张望,却见铁门的背后竟是刀山火海,无数的恶鬼冤魂在里面挣扎,哀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女妖吓得三魂七魄飞走了一半,赶忙想要退出逃走,忽然一个鬼魂发现了她,大声喊道:“就是她,是她放干了我全身的鲜血。”
女妖定睛一看,正是自己前几日杀的第三个女孩,在女孩的身后,站着一个全身被剥了皮的少女和一个开膛破肚没有内脏的少女,三个女孩的鬼魂冲在最前面,成千上万的恶鬼跟在后面,蝗虫一般扑到女妖的近前,将她团团围住,撕咬她身上的肉,吮吸她身上的血。
女妖吓得哇哇大叫:“救命,救命啊……”
步香辰冷笑一声,冷眼旁观,任凭女妖在那里张牙舞爪,撕心裂肺地喊叫。
林奕明与十名官差的幻术没有解开,围着女妖,笑得如痴如醉。
步香辰一声叹息,说道:“唯有戏子才能唤起芸芸众生巨大的兴奋。”他在驴背上摸索一阵,从褡裢中摸出一座小巧玲珑的宝塔,托在手中,只见那宝塔一尺多高,分为七层,每一层雕梁画柱,甚是逼真。宝塔的顶端,镶嵌着一颗乳白色的佛骨舍利,借着月光,发出淡淡的光芒。
步香辰将宝塔随手一丢,落在棺材之前,他双手结印,念动三宝真言,只见那宝塔渐渐地变大,到最后足足长到一丈多高,第一层的塔门打开,从里面刮起一阵怪风,将棺椁中的女妖团团围着,片刻之后,女妖的魂魄被吸了出来,卷进宝塔之中。塔门关闭,宝塔渐渐变小,恢复到先前模样。
步香辰捡起宝塔,透过小窗,向里面观瞧,只见女妖化身一位老态龙钟的妇人,头发都掉光了,牙齿松弛,驼背,皮肤下坠,四肢的肉都掉光了,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在她的周围,立着许多妙龄少女,青春,俊美,活力十足。那女妖变成这般模样,置身少女群,默默地留下了眼泪,发出凄惨的哀嚎。
“等你把身边的少女都熬成了老太婆,便放你出来。”步香辰说罢,将宝塔重新放回褡裢之中。
收了女妖魂魄,众人的幻术解开,官差们面面相觑,宛若隔世。
林奕明再看棺材中的女妖,目光呆滞,口水流淌,好似一具行尸走肉。
“这个……道长?”林奕明望着步香辰,期望老道能解释一二。
步香辰笑道:“只要将她捉回去交差即可。”
官差们大喜,冲过去,将女妖拽出棺椁,五花大绑起来,又将棺椁中的人皮与内脏装好,准备回衙门交差。
步香辰走到二郎的面前拱拱手,说道:“此事有劳二郎。”
二郎还礼道:“道长客气了,以后有用到二郎之处,道长尽管开口,必定赴汤蹈火。”
“多谢。”
二郎一声长啸,带着一众手下,离开了坟地。
步香辰随官差回了县衙。林奕明说活算数,禀报父亲之后,从牢房中放出了张青寅。
林奕明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件凶杀案,真是多亏了道长,换了旁人,是铁定破不了案子的,不知道长,今后作何打算?若是将来衙门再出了奇案,不知去哪里寻你?”
步香辰手捻胡须,笑道:“城东五里,有座破败的道观,公子若是有事,可以去那里寻我。”
“如此甚好!”林奕明点头称是。
“告辞。”步香辰带着张青寅离开了衙门。
张青寅问道:“叔叔,我们去哪?”
步香辰问道:“你想回家看父亲吗?”
“想是想……”张青寅沉吟片刻,说道:“我怕继母看到我,心生怨恨,她奈何不了我,却把怨气洒在父亲身上如何。我还是随叔叔四处游历吧。”“也好。”说话间,两人来到一条小河前,步香辰说道:“你下河洗个澡吧,身上的味道,没法用语言形容。”
“好。”张青寅脱光衣服,跳到河中洗了个澡,步香辰在河边垂钓,待张青寅洗完澡,老道已经钓了十几条大鱼。步香辰拿草绳穿了鱼鳃,拎着鱼,带着张青寅去集市,用鱼换了五斤白面,之后,离开县城,直奔城东走去,两人行了五里地,止住脚步,却见路旁一座破败的道观,匾额长满青苔,两扇观门早已不见了踪影,杂草丛生,一派破败景象。
张青寅抬起头,见那匾额上依稀有三个金字——落枫观。
“难道,这里便是……”张青寅话说了一半,却见步香辰上前一步,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说道:“师父,不孝的徒儿……香辰……回来了。”
步香辰哭了一阵,擦干眼泪,拨开杂草,进了道观的大门,到处是断壁残垣,满地的青苔杂物,各种飞虫爬物,肆无忌惮的来往穿梭。
步香辰双眼放着光芒,在道观中四处巡视,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转悠,摸摸这里,摸摸那里,嘴里喃喃自语,兴奋地不能自已。
张青寅跟在他的身后,一路小跑,竟然追不上他的步伐。
步香辰奔到后院的一间客房门前,止住脚步,回过头,对张青寅说道:“当年我刚来到落枫观,就是住在这间屋子里,你的父亲就睡在我的隔壁。”
“哦……”张青寅随口答应。
步香辰进了屋子,说道:“趁着天色尚早,咱们将这间屋子打扫出来,以后,我们要在这里安顿下来。”
“好。”张青寅应道。
步香辰脱了道袍,挽起袖子,将屋中的杂物清理干净,点了一支熏香,片刻之后,无数的蟑螂,臭虫,毒蛇,蚊虫,纷纷从缝隙中钻出来,逃离这间屋子。步香辰薅了一些杂草,绑了一把扫把,将屋中的尘土扫净。张青寅跑去道观前院的水井中打了一桶清水,将屋子的里里外外清洗一遍。
步香辰从毛驴的褡裢中摸出几张宣纸,糊好了门窗。从别的屋子搬来两张保存完好的竹床,铺好了被褥。
步香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抬头望一下窗外的日头,嘴里说道:“已经晌午时分,该吃午饭了。”
老道取出白面,和了面团,拿竹刀切成面条,架锅煮了两碗凉面,用花椒,酱油、老醋、香油炸了一碗花椒油,撒在面条里,之后,递给张青寅一碗,嘴里说道:“吃吧。”
张青寅接过面条,只吃了一口,便泪流满面,哽咽地说道:“这个面条的味道,跟我娘亲煮的面条,味道一模一样。”
步香辰用手摸了摸张青寅的脑袋,笑吟吟说道:“当年,你的娘亲在落枫观做了四年厨娘,她的手艺,到今日我也是记忆犹新。”
“多谢叔叔。”张青寅抹着眼泪,将碗里的面条吃得一干二净。
吃过午饭,两个人又开始打扫道观,忙了一个下午,只把整个道观在杂物清理干净。即便是如此,张青寅已然累得腰酸背痛,叫苦不迭。
步香辰见状,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的肩膀,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面条。”张青寅痴痴地说道。
步香辰撇撇嘴,说道:“只买了五斤白面,中午一顿饭就吃掉三斤,难怪老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小子实在是太能吃了。那白面留几日再吃,晚上管你顿肉吃。”
“吃肉?”张青寅喜笑颜开,说道:“如此甚好。”
“随我来。”步香辰从褡裢里摸出一只弹弓,带着张青寅往外走,边走,边满地寻觅,两人走到道观大门,步香辰捡了一大把的小石头,攥在手中,道观门前有几棵枝叶茂盛的大槐树,树上叽叽喳喳,落着许多麻雀。
步香辰手拿弹弓,边走边射,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已经射下三十几只麻雀。张青寅欣喜若狂,脱了上衣,将落在地上的麻雀用衣服裹了,兜回道观后院,步香辰煮了一锅沸水,麻雀腿毛,清理内脏,之后,架起一支小小的油锅,麻雀入油煎炸,片刻之后,肉香四溢。
张青寅立在一旁,双眼发直,馋得口水流淌。
全部的麻雀炸好,用托盘装了,放着院子的石桌之上,步香辰笑道:“别愣着了,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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