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转向女儿,“妞妞,他家以后可能会更好。
但是你若嫁进门,起码有一二十年的时间给老伙出力。
不说那个小男孙上学堂,就是这个小姑子,你都得好好敬着。
她不是亲小姑,却比亲小姑还要让人费心。
就凭她爹娘的好名声,谁嫁进来都不能慢待了她。
今天说陪送宅子田地,明个出嫁时,沈家怕是会搬空半个家给她。”
“就是。”吴家儿媳又道:“那大院子你就得自己挣不说,他家二百亩荒地,得开到哪个年月,怕到分家时,还是荒地。
我可是打听过了,他家一共二十亩地,陪嫁走一半,剩下三兄弟一个人才落三亩。”
吴家姑娘咬咬唇,“姑母不是说咱们进来时见到的两块地,也是他家的吗?
我看都搭着草帘,种着东西呢,还有另外一边,有果树还有羊群。”
“呵呵。”吴家儿媳轻笑出声,走到门口看看屋外,道:“那群羊,是他们家大儿媳妇娘家的。
小姑,你要是进他家门,不仅替婆家扛活儿,还要替嫂子娘家扛活儿。”
顿了顿,她又道:“上次,我娘家姨母给说的那个,通州边上的小圣庙那片儿,有两个铺子三四十亩田地,兄弟两个一人打理一个。
你进门就是掌柜娘子,不比累死累活,做秀才的嫂子强?”
马氏也道:“那会儿,我就是想着,沈家马上就要出个秀才了,才先来他家相看的。
谁知道,他家外面听着光鲜,两座大院子,二百多亩地,实际却……”
“娘。”吴姑娘红了脸,“哪能一下相两家?”
“咋不能?”吴家儿媳掀了一下眼皮,道:“自古娶不上媳妇的有,嫁不出去的姑娘少。
姑娘家找婆家,那就是得睁大眼睛多挑挑。”
马氏点头,她确实对沈家不十分满意,怎么好好的院子和田产,都要分给侄女。
“娘,我听你的。”吴姑娘看向马氏。
“咱去看看你嫂子说的那家。”马氏道:“咱们先在那附近打听清楚。”
吴氏眼珠一转,“娘,我去打听。”
马氏斜她一样,“我自己和你爹去。”
几人在屋里商量定,就找来吴氏说不合适。
“嫂子,真不再考虑一下,二郎这孩子真不错的,能写会算还肯吃苦下力。
他父母都是一等一等敞亮人,从不搓磨儿媳。”吴氏劝道。
马氏拉着她道:“妹子,可我不想让自家姑娘跟着吃苦下力。
你看,三兄弟分一个宅院,还得开几百亩荒地,供小叔子读书。”
“嫂子,三郎眼看就考出来了。”吴氏再劝。
吴家儿媳撇撇嘴,笑道:“姑母,不考上进士,那都不算考出来了。”
吴氏顿住,看向嫂子马氏:“真不行?”
马氏摇摇头,“我娇养的姑娘,舍不得她吃苦。”
吴氏还想再劝,就听到院外周氏的喊声:“吴伯娘。”
“大郎家的,快进来。”吴氏赶忙到大门外迎人。
周氏进来,掀开篮子的一角,递给了吴氏,福了福身道:“劳伯娘费心了。”
吴氏接过,叹道:“强求不来。”
周氏就明白,女方这是也不愿意,她道:“姻缘天定。”
告辞离开后,她不知道,吴氏提着篮子进屋,马氏看到了尺头,脸色有些不好看,这是没相中自家姑娘。
吴家儿媳倒是喜道:“娘,松江斜纹布呢,这管婶子还真是有点压箱底儿的东西。”
吴姑娘一直垂首不语,马氏看到布,才算脸色稍霁,这布一两一银子一匹,能裁出来给闺女压惊,管氏是厚道人。
……
厚道人管氏,这会正抱着小外孙泽哥儿亲香呢。
说来也巧,相看的人刚走一会儿,沈悦一家三口就来了。
女婿许泽到二号地,找岳父沈大伯放羊去了。
沈家东院正房东屋,南面临窗的炕上,泽哥儿从外婆怀里蹭出来,爬向表哥,“国国。”
昌林把手里的大象木雕给他一起玩儿。
沈悦看这哥俩玩儿的欢,笑道:“怎么不见七两他们?”
管氏叹道:“你吴伯娘给二郎说了个媒……”
沈悦听完,就道:“相不中就相不中了,咱二郎的好人才,还能找不到个好媳妇。”
正说着,就见,周氏端了糖水进来,她也道:“是呢娘,二郎不愁找媳妇儿。”
……
沈笑也在西院说着:“二哥,你不愁找不到媳妇的。”
“就是就是。”程怀谦和沈曜连连点头。“大丈夫何患无妻?”
启航倚在门口,看着他们苍白无力的安慰,很是同情沈二郎。
沈志看着三小只围着自己,十分无奈的仰首四十五度看天,一脸郁闷的道:“我只是想回房换身衣裳,爹让我去二号地,给新种下的几十棵果树浇浇水。”
“是呢。”沈笑一拍手,前晚她把空间里剪下的果枝,和后院剪下的调换后,昨天已经种在了二号地。
她二哥一帮同窗门还帮着挖树坑来着。
“二哥,你赶紧换去,我们去打水。”沈笑一拍沈志肩膀,就跑走了。
两小只,包括启航都一起提桶去了东院。
独留沈志一人呆愣在房门口,“就不多安慰我一句?一说浇果树全跑没影儿了。”
沈笑当然听不到他的吐槽,大哥老早就起床,给几个大水桶捆平板车,打满了水来去县城。
所以,她只需要推板车就行了。
程怀谦哪会让她动手,早扶了手把起来。
几个人推着车,又带着水桶,来到了二号地。
推开栅栏门,不仅大伯和姐夫在,谭秀才居然和陶舅老爷他们,好几位文士在草地里走动。
远处,好像是程宁带着几个姑娘在采花。
程怀谦和沈曜,立时上前给他们的先生武之川行礼。
陶舅老爷看到沈笑来了,和众人道:“那,就是这个小姑娘,想出来种草的。”
他招招手,道:“七两,来,这几位都是书院的夫子。”
沈笑近前,一揖到底,“诸位先生好。”
她起身抬头时,就扫见扶着拐杖走路的一个文士,步履不稳,却急步向自己走来。
那人紧盯她,凝目而望。
沈笑看到他额际的伤扫过眼角处,一看就知道曾经十分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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