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9章金色传说(八)
在提香所绘的某一副《维纳斯和阿多尼斯》的画中,维纳斯不着寸缕,紧抱着要去狩猎的阿多尼斯,仿佛在哀求他不要去迎接那必死的命运。
这位擅长使用魅惑力量的女神,甚至还穿上了与阿忒尔弥斯一样的衣服,伪装成狩猎女神的样子与阿多尼斯一起狩猎。
可是被维纳斯抱着的阿多尼斯却漫不经心的笑着,好像觉得维纳斯小题大做。
乔治安娜缓缓地解开了他手上的绷带。
这个时代的军医,好像除了锯子之外别的手术工具都不会用,手术室跟屠宰场差不多。
她忍着那股恶心,将绷带都解开了,他的手完好如初。
“只是扭伤。”他轻松地笑着,用另一只手擦掉了她的眼泪。
她其实并不是完全为了他受伤而哭的。
在柏拉图所写的《普罗泰戈拉》中,曾这样写道:
除了快乐和痛苦,他们没有任何不同,不是吗?因为没有其他可能的办法,就好比一个善于度量的人,把快乐和痛苦放在一起,在称上一并称过,就能看出哪一个更重,因为你在快乐同快乐间度量,你总会得到更多的快乐,如果你在快乐和痛苦之间进行度量,这样的行为必须在快乐大于痛苦的情况下完成。
柏拉图认为,“快乐的欲望”是一种及时行乐的冲动欲望,为寻求欢乐而吃第二块蛋糕的人,只因为蛋糕会给他带来快乐,即使她知道她会为身上长肉而难过后悔。
为了获得长期的快乐而抵制眼前有活动人,并不仅仅是被她对快乐的渴望所支配,她正把自己的快乐主义冲动,屈从于她更理性、更精明的一面。
这个长期有多久呢?死后的永远?去天国享福?
当黑死病来临时,人们意识到了没有“长期”,及时行乐取代了精明和理性,眼前的快乐比远处的快乐更有吸引力。
当一个人声称他有时做坏事只是因为它令人愉快,他想到的是即时的快乐。
时间不仅具备破坏力,还代表金钱。
大自然的雨水是免费的,却容易被山脉阻挡,干旱的内陆如果想要用水,就需要投入额外的成本和精力去获得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东西。
除非,真的有雷鸟这种神奇动物,能召唤雨水。
“还疼吗?”她一边哭一边说。
如果是德拉科,他一定说好疼,让女朋友安慰他。
“不疼了。”他双眼放光般说,脸上带着魔性的笑容。
她把脸埋在他的手心,仿佛用泪水给他洗手。
宙斯虽然恼怒普罗米修斯盗走了火种,却没有剥夺人类使用获得的火种,他只是将普罗米休斯绑在了高加索山上,让鹰啄他的肝脏,直到赫拉克勒斯为其松绑。
那么普罗米修斯有没有因为外界的惩罚,屈从地承认自己犯了罪呢?
当男人与女人戴上了结婚戒指,不只是彼此的束缚,还代表自己屈从,成为某人的配偶这一身份。
如果一方不断去见外面的人,则证明他已经不想屈从了,维纳斯哭瞎了也没能阻止阿多尼斯去狩猎,也无法阻止他成为一朵银莲花。
于是她渐渐不哭了。
等她抬起头,发现他手心里居然形成了一个“小池塘”,她顿时觉得无比尴尬,连忙自己把眼泪擦干了。
“你怎么不用手绢。”他好心情地问。
“我没那习惯。”她继续用手擦干眼泪。
当然他也没递手绢给她。
他抚摸着她脖子上的石榴石和橄榄石项链。
“你总喜欢便宜的宝石。”
上一次戴着那里的是一条黑天鹅形状的水晶吊坠,她明明跟他说了摘了她会变得又老又丑,他还是把它给取下来了。
当他明知有机会获得比痛苦更多的快乐时,才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即使这意味着放弃及时的满足,而选择延迟的满足。
“象征意义。”乔治安娜说“橄榄石是八月的生辰石。”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那颗橄榄石。
它确实很漂亮,不仅色泽和透明度都高,而且切割工艺很好,是泪滴型的。
“你是不是觉得你赢了?”她别有用心地问。
“幸福,是一种得偿所愿。”他感叹般说“快乐,是尽享所有。”
她将他的手打开了。
“你现在送我生日礼物,生日那天送我什么?”他瘫坐在椅子上说。
这样的坐姿很不礼貌,看着像流氓,一点都没有皇帝或者国王的威严。
“你什么都不缺,我送你什么?”她呛声说。
“我给你的礼物,你看了吗?”他心平气和地说。
她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他提起过的“家族树”。
“即便我身上的诅咒解除了,我也没办法给你生儿子。”她冷冷地说“媚娃只能生女儿。”
“没关系,反正现在有女选帝侯。”他吊儿郎当、没正人的形象说。
“你看上了哪个地方?”他一副施恩的样子说。
乔治安娜确实想过,找一块土地,她会照顾约瑟芬,让他和玛丽·路易斯当他们的皇帝和皇后。
“你没听见我说话吗?我身上有诅咒。”她不客气地拒绝了。
他没生气,可能是因为心情确实很好。
不过她感觉他的耐心快没了。
“如果上帝允许。”她委婉地说。
他猛然坐直了,手放在她的脑后,给了她一个法式热吻,接着拿着地图站了起来。
“过来吧。”他朝她招手,像是邀请她参加某个游戏。
但她却仿佛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华贵的女人。
倘若约瑟芬说的是真的,她是担心议会是不是有对拿破仑不利的决议才让龙骑兵夏尔去打听,那正是因为好奇心。
“我不去。”乔治安娜拒绝道。
他惊讶地看着她。
“我只是来看看你怎么样。”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我回去了。”
他看起来像要说什么。
“女人不该参与政治。”她在他开口前说。
“那这是什么?”他举着手里地图。
“自由,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
他审慎地看着她。
“下次要亲女孩,记得把手上的戒指摘了。不然就是对婚姻和家庭不尊重,如果你真的是卢梭主义者的话。”
她说完就越过他,直接离开了房间。
门外确实有人,却不是约瑟芬,而是某位旧贵族。
她眼神中的轻蔑毫不掩饰。
“你也许听过,但我再说一次。”乔治安娜笑着“美德的产物,以恐怖之形显现。”
那个女人面露惊骇。
这一次轮到乔治安娜畅快地笑了。
接着她就在朱利安的护送下,离开了圣克劳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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