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0章闪光的马赛克(八)
君士坦丁堡曾有非常宏伟的城墙,人们甚至在上面刻上“永不陷落”的铭文。公元5世纪,当阿提拉率军来犯时,这堵城墙就起到了阻挡来犯者的作用。
在这道宏伟的城墙上有一道金门,是皇帝正式进入君士坦丁堡的城门,建于4世纪末或5世纪初,以建筑的壮丽而驰名于世,同时也是多个历史事件曾经发生的地方。
然而在西罗马帝国灭亡后,拜占庭帝国还是在1453年灭亡了。大批的遗民或自愿或被驱赶,离开了故乡,来到了佛罗伦萨、罗马、威尼斯等地,在那个时候狄奥多拉的名声还是挺好的。
有一个故事,有一个偷羊贼,他偷了一只羊,人们在他的额头烙了st两个字,因为他多年行善,路人问的时候,其他人都说那代表圣徒。
狄奥多拉被称为“我们最虔诚的夫人”,她一辈子都在致力于慈善事业,倒是查士丁尼因为过于喜欢敛财被诟病过。
“现存于世”的关于狄奥多拉的书绝大多数都是1683年后出现的,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在西方世界最著名的就是维也纳之围。
至于为什么一夜之间会污名化狄奥多拉,乔治安娜并不晓得,当她再想看关于拜占庭帝国细节的书时,它们全部都“离奇地消失”了,不过她还是可以从那些生活在佛罗伦萨、威尼斯的拜占庭遗民写的书里看到一些线索。
尽管第四次十字军东征后,威尼斯和拜占庭帝国保持着非常特殊的关系,当拜占庭帝国崩溃时,威尼斯的损失是最大的。威尼斯不仅是拜占庭的债主,他们还在以前拜占庭的领土上建立了贯穿爱琴海的庞大商业帝国,因此保持着充满敌意的联系,而君士坦丁堡沦陷后的四分之一个世界中,威尼斯还是比其他城市吸引了更多拜占庭人避难。
威尼斯人更加精明务实,对拜占庭的学者没有兴趣,而这些学者们几乎遍布整个北意大利,许多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学校都是拜占庭人的指导下建立起来的。
当时经院主义已经走到了末期,不仅死气沉沉还和真实世界分家,为了逻辑而争执,而经院主义又偏巧是神学院的主要课程。
希腊语是人文主义的核心,而神学院则是教拉丁语的,时代变了,总有不愿意改变的顽固分子,不过那时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关于狄奥多拉的文件都被搁置了起来,人们也忘了这个“一半罪人一半圣徒”的皇后。
进入17世纪后欧洲也没人用裹尸布下葬了,紫色的丝绸不只是昂贵,还是皇权的象征,不过更重要的是,凡尔赛宫已经建起来了。
法国国王不乏慷慨的艺术资助人,不过像路易十四这样的却少见,弗朗索瓦一世也只是修建了卢浮宫,它目前的规模和20世纪比小很多。
乔治安娜也不确定这些遗民说的是不是真的,因为当时爱好巴洛克风格也不只是路易十四,哈布斯堡皇室一样喜欢巴洛克。
但哈布斯堡家族顶住了异教徒的围攻,路易十四当时在干什么呢?
他的王后死了,他秘密与信仰虔诚的曼特农侯爵夫人结婚,并撤除了《南特敕令》。
1799年的圣诞节是拿破仑颁布宪法的日子,算一算时间也算是个纪念日。
虽然这几年发生了不少事,但他还是抽空把枫丹白露、杜伊勒里、贡比涅的王宫修复了一些,只是这个被烧毁的佛兰德斯纪念大厅实在没法修了,它过去怎么壮丽辉煌就有多少易燃的材质,所以只能修成现在这样简陋的样子。
路易十四说过“朕即是国家”。
比方说巴黎歌剧院的座位,它是可以根据剧目出售的,不过有人却用付租金的方式长期租了这个位置,那么其他人坐了这个座位,就会被服务员赶走。
他人不在那儿,为什么不能坐呢?
黑格尔预设了一个实体即主体的概念,虽然他现在还是个家庭教师,实体的精神性或观念性使之成为主体,主体的客观性或存在性使之成为实体。
有人对服务员提出异议,周围的人会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别人租的位置他怎么能占呢?
既然不能坐就站起来,于是在拿破仑坐下的一瞬间,所有的来宾都站起来了,他们整齐地排队站在后面,只有乔治安娜以及驻法大使科布伦茨伯爵陪在拿破仑的身边坐着。能来参加这次活动的都不是真正的平民,或者完全不懂“规矩”,贵族家里永远会有一个房间空着,里面铺好了床,专供国王驾临时使用。
宪法里规定了第一执政不能带兵,却没有规定他不能“随军”,马伦戈之战拿破仑还不是参与了。
巫师觉得国王通过法律就可以保护自己,这就像开车必须系安全带,不系安全带多么容易出安全事故,却还是有人不系安全带开车。
机制在那里要起效果了才叫有用,乔治安娜的监护人换了一个又一个,除了琴纳先生真的保护过她,其他人根本形同虚设,要不然就是忙着自己的事或者政治利益。
拿破仑坐下之后,卢浮宫绘画部的部长休波特·罗伯特亲自将画给拿了出来,这一次的画明显比之前精美了很多。
首先是乔治·拉·图尔的《木匠圣约瑟》,太阳王时期的画都恢弘大气,比如国王接见厅的天顶画,画的是奥林帕斯诸神迎接赫拉克勒斯,这幅画几乎全是黑的,只有一点烛光照亮。
这种迥异的风格让拉·图尔在枫丹白露被遗忘了,可是乔治安娜却很喜欢,不过这幅画是卢浮宫的藏品,以前她只能看看,现在它就被波拿巴买下了。
接下来是是安东尼奥·达·科雷吉奥的,这个名字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只是差了点运气,没有“罗马式的曝光率”,在18、19世纪旅行家之中他的口碑很好,波拿巴拍下的第二幅画是《圣凯瑟琳的神秘婚礼和圣塞巴斯蒂安》。
维米尔的画在20世纪也是荷兰国宝,不过在19世纪初期,他就是个没名气的风俗画家。
这两幅画都以极低的价格成交,根本没人跟他竞拍。
第三幅又是洛兰的,波拿巴开玩笑似的问艾奇沃斯这幅画他要不要,艾奇沃斯笑着说自己没钱了,然后他又把那幅《克利奥帕特拉在塔尔苏斯海港登陆》的画买下了。
用一幅拉斐尔的圣母画换这三幅,亏了还是赚了呢?
艺术品的价值定价很难界定,当休波特·罗伯特要把画搬走时,乔治安娜提醒他戴上白手套,免得手上的油脂将画给弄脏了。
等“与民同乐”完了,波拿巴就走了,他走了也好,这样所有人都可以重新坐下,而且也不会感到不自在。
想象这么一个画面,一头狮子坐在巴黎歌剧院的观众席上,谁能专心看表演?
狄奥多拉是训熊师的女儿,确实出身低微,可她看到熊不会立刻转身就跑,或者如传说中那样躺在地上装死。
她不害怕熊,也就不害怕查士丁尼,他怎么看也是个人,对吧?
在教会记录的历史上,565年出现了一颗彗星,仿佛预示了查士丁尼的驾崩。
451年哈雷彗星回归,当时被认为宣布了匈人王阿提拉的死亡,虽然他是两年后死的。
拿破仑在威尼斯自称是“威尼斯的阿提拉”,当时波莫纳还取笑过他,因为阿提拉根本没有去过威尼斯。
守城圣女热纳维耶芙是抵抗阿提拉的,她提示说“追寻星辰的轨迹”,那就说1812年那颗会出现,照亮整个欧洲的彗星了。
那颗彗星以现在人类的力量是无法阻止其出现的。
乔治安娜苦笑,她觉得波拿巴越来越不像人,而他自己也没弄明白,怎么教会把他的死和星陨联系在一起。
她要是把皮亚齐神父跟她说的话告诉他,一定会被当成“迷信”。
没有别人能阻止他,能阻止他的只有他自己,其实他刚才可以完全不用等到晚上的。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在场的贵族不少戴着比她大得多的宝石戒指,相比之下这个火欧泊好像不那么名贵了。
为什么热纳维耶芙刚才会出现呢?她明明没有想召唤什么。
这时刚才波拿巴坐过的位置来了一个人,她抬起头看着他。
“帮个忙怎么样,乔治安娜。”夜莺队长坏笑着说。
“那要看你想我帮你干什么。”乔治安娜轻松地问。
“帮我卖一副画。”夜莺队长说。
“卖?你确定不是买?”乔治安娜问。
“确定。”
“画在哪儿?”乔治安娜问。
“我让人拿过来。”他轻松地说。
“谁画的?”她问。
“特纳,一个风景画家。”
她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过夜莺队长这时已经起身走了,只有她和科布伦茨伯爵面对面坐着。
“很荣幸认识您,塞弗尔夫人。”科布伦茨伯爵用没有口音的法语说。
乔治安娜假笑着,心想着怎么才能摆脱这个老朽。
她环顾四周寻找塔列朗,奇怪,那条变色龙上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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