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2章栖梦人
曾经一度很受欢迎的《好运泉》是一部哑剧，对20世纪接触过有声电影的孩子来说它太无聊了，不过对于更早——并不是无声电影的时代，而是公元前的罗马帝国来说，哑剧的兴起与它辽阔的版图有直接关系。
圣经里说，为了阻止人们修建通天塔，上帝让人类说不同的语言，使得人类之间不能沟通。
古罗马则是因为征服了太多国家和地区，说各种各样语言的人太多了。古希腊人在希腊化时让征服地区都说希腊语，传说从希腊到印度只要会说一门语言——希腊语，就足够了。而只用一种语言表演也不现实，因为观众会很少。诗人、剧作家、演说家常常夸大事实，追求的是吸引观众，如果用多种语言同台演出更不可能。
哑剧就解决了这个问题，曾有一位小亚细亚的使者赞赏哑剧“艺术家的姿势是那么令人折服，他所显示的事物是这么清晰，连听不懂讲解的人也看懂了”。
《好运泉》这部哑剧看不懂，有可能是演员表演地不够到位，毕竟演员都是学生。
后来随着礼堂里的一场大火，这部戏不再学校上演，圣诞节也不在学校过，大家登上霍格沃茨特快，和家人团聚了。
当波莫纳头一次在电影院里看到崔尼迪的时候，就发现她不是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女人，就像她头一次看到菲茨杰拉德不让伊西多拉带走她的痛苦时，那又惊讶又被冒犯的神情。
即便康德不认同，快乐和痛苦如功利主义者说的那样主宰着人类，痛苦当然是人们急于舍弃的，谁会想要保留它呢？
对于上了电影海报的第四个人物，光头二人组中除了孟菲斯的另一个，他其实代表的不只是叛徒。
人类希望机器从第一定律到第三定律去执行，但机器却可能从第三定律“觉醒”——如果没有人类多事的提醒和多疑狡诈的自我保护意识的话，它是不会意识到“自我”存在的。
“不过不用担心，等踏出那扇门你就会觉得好点了，因为你会想起，你本来就不信命运。”
所以崔尼迪以“为了人类自由，我不可以被抓住”为理由，正当化自己的杀人行为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反正末日后的世界已经没有政府了，只有“矩阵里”和“矩阵外”的区别。
矩阵里的人是“农场”培育出来的，供体也许根本就和产出的人类，在矩阵里的父母毫无关系。
“如果法老没有听约瑟的话，在饥荒到来之前做好准备，而是将他赶出皇宫，你觉得他会避免毁灭的命运吗？”波莫纳冷笑着“法老选择相信约瑟，没有用丰收的粮食酿酒、饮乐，才会得到富庶的土地。”
“你将作出选择。”先知说“你一只手握着墨菲斯的命，另一只手里是自己的命，你们之中的一个会死，至于是谁，就由你决定了。”
虽然从矩阵里逃出来的人聚集地叫“锡安”，但孟菲斯的船却是尼布甲尼撒号，正是尼布甲尼撒将以西结和其他“巴比伦之囚”带离故土，一直到波斯的大流士将巴比伦摧毁。
西弗勒斯点了点头。
接着西弗勒斯看向了电影院里的观众们。
“先知”在检查完尼奥后说。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同样看着银屏的西弗勒斯说。
“没有他，我们就迷失了。”先知在银屏里说。
接着它再处理第一和第二定律，即便这两条定律存在矛盾——把人类关在胶囊里，他们不就不能伤害彼此了，至于机器必须服从人的命令，它是该听大多数“人”的意见还是少部分“人”的？
如果说矩阵真的被尼奥所代表的“救世主”给破坏了，从睡眠仓里“醒来”的人们首先要面对一个一无所有、满目疮痍、世界末日后残留的世界，他们抬头看着天空，看不到漫天繁星，只有厚厚的、阳光也无法穿透的乌云。
“你有天赋，但你好像在等什么。”
机器是没有辨识能力的，它只是一堆传感器，但第三定律告诉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对机器来说什么是“自己”呢？
他和崔尼迪是不一样的人，崔尼迪可能想着人类自由、摆脱矩阵控制之类伟大的理想。
“墨菲斯相信你就是救世主，尼奥。”先知的声音在电影院里回荡“任何人，包括你，甚至包括我，都无法动摇他，他甚至会为了救你而牺牲自己。”
当人类用机器去杀伐别的人类的时候，第二条和第一条就会发生冲突。
“等来世吧，这种事常有。”
如果人类选择不生育，那么“机器”就没有充足的能源继续运转，而它又不愿意抹杀掉自己的存在。
矩阵与充当“电池”的人类其实就是一种生命共同体，虽然人类和矩阵代表的机器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共同体本身的存在”首要任务就是血脉的延续。
机器人三定律里，除非违背第一及第二定律，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没提抹杀的事。
“墨菲斯，我差点就信他了。”尼奥说。
他将视线转向了波莫纳“你刚才说，他们有别的选择，什么别的选择？”
也就是说没有“保险”的机器无法“预知”自己操控断头台会给人类造成伤害，它只是将闸刀提起来、放下去，有“保险”的机器会在碰触到物体后回弹，不论它碰触到的是不是人的脖子。
“我明白。”波莫纳冷冷地说“他比另一个要聪明多了。”
他也不是摩西，能带着人们找到“应许之地”，在沙漠上流浪的人们至少还能在美丽的星空下睡觉。
“抱歉，小子。”
他并非给人类带来重生和希望的。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个“人人”包括哪些“人”？
喊出这个口号的哈尔狄莫斯和阿里斯托盖通是同性情侣，僭主庇西特拉图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希皮亚斯统治着雅典，小儿子希帕库斯看上了美少年哈尔狄莫斯，但哈尔狄莫斯当时已经有情人了，便拒绝了僭主弟弟的要求。可是希帕库斯却穷追不舍，情侣两人遂决定在雅典娜的庆典上刺杀了希帕库斯，此后希皮亚斯更加残酷地统治着雅典。
“什么？”尼奥惊讶地问。
于是波莫纳凑到了他的耳边，虽然用了咒语后不用担心别的人听到他们说的话。
他半天没有说话。
矩阵里的人和矩阵外的人以不同的方式聚集，他们真的能够接触彼此。
也正是大流士与斯巴达人、雅典人爆发了第一次希波战争，而这段时间恰巧就是希皮亚斯统治时期，直到他遇刺身亡，人们的理由是诛屠暴君。
“你真的想知道？”在尼奥的对白后，波莫纳和先知一起说。
如果机器人帮助人类“诛屠暴君”，因为暴君给人类带来的危害胜于机器人杀害人类呢？
波莫纳耸了耸肩。
“什么？”
“我明白。”先知说，将烤好的饼干放在桌上“可怜的墨菲斯。”
接着尼奥笑了。
或者这样解释，矩阵需要人类，人类也需要矩阵来维持一个庞大的“幻梦”，因为在“矩阵”外的世界不止是国家，连地球都已经被毁灭，不再适合人类居住了，他们必须依靠那个小小的舱室生存，倘若他们睁开眼就发现那个“胶囊”，和渐冻人一样一天都无法挪动分毫，很多人会疯的。
正好这时波莫纳将话说完，她与西弗勒斯分开，两人互视着。
“真的？”他调高了音调问。
人类在矩阵里的“自我”只是一种“残留”，因为人从未睁开过眼睛，看镜子里的自己究竟长什么样。
那是个比蛮荒还要让人绝望的地方，要怎么让拿着吸尘器的家庭主妇在一无所有的废墟里养活她的孩子？
崔尼迪是聪明的，可她真的太天真，居然相信有“救世主”。
而第一条是不得伤人、或任人受伤而袖手旁观，第二条是必须服从人的命令。
“有什么那么有趣？”
“他们没有意识到，自己浪费了多少时间。”前食死徒居然用同情的语气说。
尼奥更像是创造了那个世界的上帝，他当然可以毁灭它。
“而且法老还给了约瑟权力，他可是个异乡人。”波莫纳继续说道“他就不怀疑约瑟是间谍吗？”
真正的双面间谍凑过来给了她一个法式热吻。
“这两个半小时看来不算浪费。”西弗勒斯神气活现得说，然后搂着她继续看这部“爆米花”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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