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楚红叶离开。
楚少怀忍不住斜睨了楚云一眼:“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什么铮铮铁骨?再说了。你打小就是姑姑伺候的。没准纸尿裤都是姑姑帮你换的。要什么骨气?有这个必要吗?”
“你闭嘴。”楚云挑眉道。“你真当我傻呢?”
“楚家有难。姑姑能不出手?咱俩真要被人逼到墙角了。姑姑会无动于衷吗?你是不傻?”楚云瞪了楚少怀一眼。“多跟我学着点。一点老谋深算的潜力都没有。以后怎么执掌楚家。怎么当一世枭雄?”
楚少怀缩回脖子。嘟囔道:“也不知道父亲回来之后,能不能改善这如履薄冰的生存环境。”
“二叔再猛。你还能指望一辈子?你总是要成长的,总是要自己去面对狂风暴雨的。早点成熟起来吧。二叔总会百年归老。你总要独自去面对这一切。”楚云语重心长地说道。
楚少怀翻了个白眼。很随意地点了一支烟。
然后他意识到了什么,乍舌道:“哥。如果我没记错。你从进屋到现在,一根烟都没抽?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出什么毛病了?”
“你才出毛病了。”楚云撇嘴说道。“我就是戒烟了而已。”
“戒烟?”楚少怀乍舌道。“不会吧?你这都抽多少年了?说戒就戒?”
就连楚少怀抽烟,都是跟楚云学的。
如今师父要从良了。这让当徒弟的很难受。
“你嫂子怀孕了。我得为她创造良好的安胎环境。”楚云不咸不淡地说道。
言语中,却充斥着得瑟的意味。
楚少怀闻言,当场就兴奋了起来:“真的啊?那可太好了。我以后也是当叔叔的人了!”
楚云撇嘴道:“低调点。这种事儿还是越晚让人知道越好。不安全。”
楚少怀连忙闭上嘴,点头道:“明白。”
楚家仇家太多。
再加上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大哥有后这种事儿,还是低调处理微妙。真要被有心人算计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兄弟俩闲聊了会,楚云就准备回家了。
楚少怀见状却忙拽住楚云,然后神叨叨地将一个精美盒子递给楚云:“送给嫂子的礼物。让她别嫌弃。”
见这小子神秘兮兮,楚云也没多说什么。摆摆手说道:“好好打理楚家。别让二叔失望。”
楚少怀点点头。亲送楚云出门,这才返回楚家。
……
正中午。
伤势恢复得七七八八的楚中堂准备离开庄园了。
在离开前,萧如是为他准备了一顿丰盛之极的午餐。
丰盛到一向节俭的楚中堂很不适应。
吃饭而已。简单的三菜一汤不行吗?何必如此铺张浪费?
他一向不太喜欢萧如是的高调,更不赞同她奢侈的生活理念。
这么多年了。她一点没变。一如既往的高调生活,做人却低调到神龙见首不见尾。
“你们老楚家现在可不太平。”萧如是抿了一口红酒,如茶余饭后一般的谈资。随口说道。“陆无双死了。有人拿他当借口。要找你们楚家徇私报复。”
楚中堂淡淡点头道:“猜得到。”
“你有什么安排?”萧如是问道。
“这些年,我一直绷着。感到有点疲惫了。”楚中堂缓缓说道。“这次离开庄园,我想到处走走。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
“不是今天就准备回国吗?”萧如是问道。
“临时改变主意了。”楚中堂说道。
“挺好。”萧如是微微点头。“人本就应该为自己而活。天天为别人考虑,太累。”
楚中堂闻言,反问道:“你呢?打算一直住在这儿?”
“这里是我的家。我不住在这儿,住哪儿?”萧如是问道。“在这里,我是土皇帝,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我不觉得有什么地方比在这儿更让我感到幸福。”
“你甚至没考虑过带孙子?”楚中堂略显意外地问道。
“我不拒绝带孙子。”萧如是红唇微张道。“但如果要我带,就把孙子送到这儿来。我保证我孙子的生活质量比太子还要优渥。”
“物质,并不是成长中最重要的一环。”楚中堂说道。
“至少在我看来,是最重要的。”萧如是说罢,反问道。“再者。你认为她苏明月能比我更会教育孩子?你不要忘记,她苏明月本身就是我的学生。她能有今天的成就,还不是我当年的凌厉指点?”
楚中堂闻言,无言以对。
论天赋和才华,楚中堂自认不如萧如是。
这个女人当年可是力挫京城无数智者。连老爷子都败下阵来。并觉得大哥和她在一起,绝对会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而事实,似乎也是如此。
大哥那些年,一直如跑腿的一般,跟在萧如是身后打转。
吻合了老爷子的判断。让人揪心。
“要走就走吧。”萧如是饮尽杯中红酒。眯眼说道。“到处看看,走一走。这个世界很大。人这一生如果只有仇恨,那活着不仅太累,也将失去活着的意义。”
“一处优美的风景。”
“一道美味的菜肴。都能为人生增添你想象不到的乐趣。”
“你看你头发都白了。而我,依旧拥有一头如瀑黑发。为什么?因为我心态比你好。生活质量比你高。”
萧如是说的这些道理。
楚中堂都懂。
他甚至能说出比这更有道理的至理名言。
可能听懂,能说出口。
不代表可以做到。
只要识字的人,都从书本上看过太多的大道理。
可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要不怎么说萧如是有大智慧呢?
人家怎么说,就能怎么做。
心态的调整能力,常人难及。
楚中堂也难及。
楚中堂登上游艇。迎面感受着海风拂面。
心情说不出的开阔。
就连那沉闷的眸子,也变得明亮起来。
少年扬鞭策马,归来时,仍是少年。
这大抵是所有男人的终极梦想。
但少年又有几人?
多是满面风霜,沧桑依旧。
目送楚中堂乘船离开。萧如是矗立在码头上。如绝世独立的女王,岿然不动。
“那年,他有少年风采。如今,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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