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楚中堂动作沉稳地抽了一口烟,抿唇说道:“我什么时候给了你这样的错觉?”
楚云笑了笑。开始他的回忆。
“一直以来,您看起来都对我很不友好。严苛得近乎冷酷。可每当我有什么麻烦的时候,您又总会给予我善意的提醒。”楚云问道。“这难道不算磨砺我吗?”
楚中堂面不改色,淡淡道:“如果你把善意二字去掉。我会接受并且赞同你说的那些话。”
“难道您对我表现出来的不算善意?”楚云说道。
“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楚中堂平静说道。“我不拦着。”
楚云微微点头,继而说道:“您一直会给我适当的压力。不论是我刚退役那会,又或者是现在。甚至当年还没入伍之前。”
“很抱歉。让你感到了压力。”楚中堂神情平淡道。
至少对楚中堂来说,他并没有刻意去给楚云施加压力。
甚至,他对楚云的不喜欢,甚至厌恶。是一直存在的。他既没有隐瞒,也没有非得把厌恶挂在嘴边。
楚中堂不会无缘无故厌恶一个人。
他厌恶楚云,也是有理由的。
只是他不会,也不屑于解释自己对人对事的态度。
“人应该有点压力。”楚云耸肩道。“我有时候甚至在想。没您在背后鞭策,没您始终像一座大山压在我的头上。或许我现在还是一事无成。当然了。也许在您眼里,现在的我依旧一事无成。”
“谈不上一事无成。”楚中堂很严谨地说道。“这几年,你一直在吃早些年拿命拼出来的资源。吃部队的红利。在燕京城,也算打响了招牌。尽管名声很臭,也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楚中堂说话很尖锐,很锋利。
却是事实。
这几年,楚云基本吃光了部队红利。
许多次化解危机的手段,也是靠早些年拼下来的荣誉。
楚中堂在阐述事实的同时,也在给楚云敲响警钟。
该吃的红利,能用的部队资源。他已经用光了。
他甚至主动拿回了档案,交给了唐家。也彻底退出了神龙营,与娘家划清界限。
往后的日子,不论他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他也只能依靠自己。而不是被他视作娘家的神龙营。
“但至少。”楚中堂一字一顿道。“你让别人看到你了。你不再是一个孤魂野鬼。”
楚云微笑点头:“这难道还不能够证明,您只是在磨砺我?希望我有所成就吗?”
“我磨砺你什么?磨砺你抢我手里的东西?”楚中堂很认真地问道。
楚云耸肩道:“您为什么磨砺我。我暂时还没想清楚。可能您仅仅只是欣赏我的才华。”
“行了。别在我面前显摆你的聪明才智。”楚中堂不咸不淡地说道。“我没兴趣陪你玩推理游戏。”
楚云微笑道:“我这不是在深度解剖我们的叔侄关系嘛。”
“你能活着从武道大会回来。很多事儿,你就会一清二楚。”楚中堂目光平淡道。
楚云愣了愣。随即点头:“的确。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略一停顿,楚云忍不住问道:“依您所见。您觉得我这次在武道大会上,能见到我母亲吗?”
“我不是你母亲。”楚中堂淡淡道。
“明白。”楚云笑了笑。喝光了杯中的茶水道。“二叔,您要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今晚就在这里过夜。”楚中堂不轻不重地说道。
楚云有些疑惑,却也没有拒绝。
楚家,终究是他的家。
哪怕他对这个家没什么归属感。但楚中堂既然提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的。”楚云起身道。“二叔晚安。”
走出书房。
楚云在客厅碰到了楚少怀。
后者满脸紧张。上前问道:“没什么事儿吧?”
“你是不是巴不得你老爸把我给灭了?”楚云瞪了楚少怀一眼。
楚少怀见状,大概知道楚云没跟老爸发生什么不愉快。长吐一口气道:“我迟早被你们吓死。”
楚云笑了笑,捶了下楚少怀的胸口:“你小子天天就想些有的没的。能不能好好当你的楚家大少?”
说罢。朝后院走去。
“你去干什么?”楚少怀跟了上去。
“睡觉啊。”楚云理所当然道。“怎么,我在自己家过个夜,该不会还要向你报备吧?“
楚少怀咧嘴笑道:“我陪你睡。”
“滚。”楚云瞪了楚少怀一眼。
虽然楚云极力拒绝。
可楚少怀还是闯入了他的房间。
兄弟俩躺在床上,抽着烟,气氛融洽。
“哥。你能感觉到我爸的变化吗?”楚少怀问道。
“能。”楚云吐出口浓烟。
“我也感受到了。”楚少怀挑眉说道。“可我始终猜不透我爸的心思。他究竟是在培养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你保持敌意?”
“重要吗?”楚云耸肩道。“不管如何。他是你爸,我二叔。只要他不拿刀架在我脖子上。都不会改变这一切。”
“他要敢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他就不是我爸。”楚少怀沉声说道。
楚云叹了口气。没作答。
他试探过。也旁敲侧击过。
可楚云始终猜不透楚中堂的心思。也无法通过他近几年的表现,来判断楚中堂的内心。
他希望楚家不要出问题。更不希望与楚中堂为敌。
如果真有那一天,他无法面对楚少怀。他唯一的小弟。
正如楚少怀所说,如果将来有一天,楚中堂真拿刀架在楚云脖子上。他就不是楚少怀的爸。
楚云无法接受因为自己,而毁掉楚少怀父子的关系。
“我一直对你老爸很有信心。”楚云口吻平淡地说道。“也希望你能对我二叔有点信心。”
楚少怀闻言,却是轻轻叹了口气:“我天天跟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干什么。你又怎么会了解他的内心?你对他的自信,又从何而来?”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楚云斩钉截铁地说道。“一家人。怎么会有隔夜仇?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和和气气。我们只会一致对外,永远不会自己人打自己人。”
“如果他真打你呢?”楚少怀很恶毒地问道。
“那我就打你。”楚云笑道。“我要让他投鼠忌器。”
“好办法!”楚少怀忽然咧嘴笑道。“都说虎毒不食子。他总不能看着我死吧?”
“睡觉。”楚云掐灭香烟,灌了半杯水道。
“大哥晚安。”楚少怀闭上眼睛。心满意足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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