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衙门北墙根扔**的洋鬼子当然就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马修和迈克,这些满脑子西部牛仔式英雄主义的美国人,最爱掺和这种暴力冲突了,更何况这里面的主角还是他们的朋友肖乐天,这就更难让他们袖手旁观了。
“肖,你怎么了?快起来,这可不像在那霸的你,那时候你在战火中冲锋陷阵的身影我还历历在目呢,怎么今天应对如此的失当?”
迈克还想继续耍嘴皮子呢,肖乐天爬起来气的大骂“你少给我扯淡,那时候我媳妇又没在那霸,现在有人要害我的媳妇,敢情你们不当回事……”说完一抹鼻子上的血,撒丫子又向前冲去。
马修和迈克对视一笑,耸了耸肩大步流星的跟了上去,他们身体素质还真不错,一边跑一边还能上子弹闲聊天,心情看起来无比的轻松。
心情焦灼的不仅仅是肖乐天,在塘沽城西侧的官道边上,一场激烈的争吵已经持续了一刻钟,周围的士兵们都看呆了。
“萧何信、司马云……你俩说什么?你俩居然要抗命,我操你祖宗的……打死你们两个丧良心的家伙……”
后背缠满纱布的铁头陀疯了一样冲上去,小坛子一样的铁拳搂头盖脸就砸过去了,周围的亲兵赶紧拦着,抱腰的抱腰,拽胳膊的拽胳膊,死命的把他拉开了。
前来报信的铁头陀怎么能不生气,他根本想不到萧何信跟司马云居然稍一碰头就否决了肖乐天的命令,他们居然不顾大人的生死,竟然一兵一卒都不往回调。
“头陀,你冷静一下好好听我说。现在咱们两个连队只有180人,而我们所面对的是足足一千五百人的清妖绿营兵,别以为咱们火枪厉害,敌人的人数已经足够弥补差距了……”
“我们当然知道大人现在处境危险,但是大人所面对的只是几十名死士而已,况且以大人的机智不可能没有应对之策。如果我们现在把兵力分出去,能不能救大人咱们不确定,能不能吃掉眼前的敌人,更是没法确定……”
“头陀啊,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现在战场的形势吧,敌人就藏在排水渠里面,火枪已经打不到他们了,短兵相接就要开始,这时候我们怎么可能分兵,你真以为打仗是在开玩笑吗?”
铁头陀一听这个话气的暴跳如雷“放屁,你们都是放屁!我不管你们遇到了什么,我就知道大人现在危在旦夕,你们不去救那就是叛逆,老子就跟你们俩绝交……”
“面对这么点清妖就退缩了?你们也不想想在那霸我们面对十万暴徒也没有退缩一步,我们靠的是一路拼杀得到的胜利,敌众我寡算什么?难道还大过琉球那一夜!”
萧何信气的差点把望远镜给摔了“你糊涂啊,你怎么这么混!那霸和塘沽是一样的地方吗?这里是广袤无垠的大陆,那边是孤零零的海岛。这怎么能相比呢?”
“塘沽是什么地方?那是英法联军强行打开清朝国门的地方,这里是被迫开关的海港,是满清最重视的地方。在天津卫现在光骑兵就有八千人,步兵数不胜数,只要他们出动了,用不了两个小时就能赶到这里……”
“我们面对的是整个大清朝,可不是羸弱的日本浪人,如果不速战速决清妖的援兵上来了,我们拿什么抵抗?就算我们有战斗的勇气,可是我们弹药基数能有多少?够咱们打几天的,这些你都没有算过吗?”
铁头陀让萧何信跟司马云生生给骂晕了,他气的两眼发黑“老子不管,老子就知道大人现在极度危险,孙三虎的死士们已经围上来了,大人已经孤立无援,没有了大人咱们算个屁,咱们还想在这个世上立足吗?”
铁头陀的话让所有人都动容了“你们好好想想吧,去年这时候大家在干什么?你们有的是太行山里的土匪,有的是流落于江湖的绿林人物,还有的就是那霸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是谁改变了你们的命运?你们好好想想……”
“是肖先生,是咱们的肖大人,是琉球王国的肖丞相!没有了肖乐天咱们算个屁啊……你们难道就这么忘恩负义!”说到这里铁头陀指着面前的两名连长,冷冷的说道。
“你我相识将近十年了,我送你一句话不要自误,你们难道不想想,今天你俩要是不派兵救大人。以后大人会怎么看待你俩?咱们的同事们又会怎么看待你俩?你俩到底还想不想在大人麾下混了?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忠诚是什么……”
铁头陀的话可就有点诛心了,萧何信跟司马云两人的脸都白了,手都气的哆嗦了。
“铁头陀,你不用拿话激我们,如果肖先生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我们也不会一路追随过来。我们相信,等危机度过之后,大人会理解我们的苦衷,他会赞赏我们的决断……”
铁头陀顾不得敌人就在眼前,跳着脚的大声怒吼“兄弟们,你们听见了吗?你们的连长居然见死不救,居然连肖丞相的命都不顾了!别听他俩的胡言乱语,忠诚于大人的士兵们,跟我回去,我们去救肖大人……”
在场的军人一片哗然,所有的排长、班长还有士兵们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他们下意识的就像跟铁头陀走,但是森严的军令已经让让他们产生了一种惯性,想走还不敢,可是不走还不甘心。
就这样,军心一下子动摇了起来。“铁头陀!你丫的乱我军心,你就不怕大人的军法吗?现在我俩是战场总指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谁敢离开战场就按照逃兵论罪……”
铁头陀哪里在乎他俩的军令,这名发疯的酒肉和尚冲上去就朝着萧何信抡拳头,幸亏躲得快结果军帽也给打掉地上了“坏怂,你丫的就是个坏种。我算明白了,你是想独立了是不是,你丫的想自己拉山头了……”
“扯淡,扯你妈的蛋,老子生死都是大人的属下,你把嘴给我闭上,再乱我军心我枪毙了你……”
就在两人扭打在一起之时,突然从东门跑来一队快马,打头的正是肖乐天情报机构的总负责人王怀远。
“住手,你们都疯了吗?”王怀远这段时间的据点就藏在一艘美国商船上,今晚整场战役都是他和肖乐天一起推演的,他也没有想到这些衙役们会这么不中用,计划从一开始就已经出现了致命的破绽。
当他带着自己手里有限的几名护卫,去营救肖乐天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已经晚了。关键时刻王怀远显示出了超出常人的震惊,这也是肖乐天最欣赏他的一点。
王怀远二话没说直奔城西新军伏击地而去,结果一眼就看见正在耍疯的铁头陀。“头陀你要干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能乱军心呢……”
“老王你来了,你看看这两个猪狗,大人有难居然不分兵来救,这是叛徒,他俩就是叛徒!”就在他跳脚骂街的时候,王怀远冲上去啪的一声就是一个大嘴巴。
“你真混!孰重孰轻你都分不清了吗?你有什么权利干涉军事指挥权?就算你有大人的口令,你也要知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就算是大人也不知道战场上的千变万化,临时决断权是大人亲自授予的!”
铁头陀摸着自己的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王怀远“老王?老王啊……你也变节了?怎了连你都忘记大人的恩典了?这可不是原来的你,当初你舍命救两位夫人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顶着敌人刀子往上冲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
王怀远让头陀说的老脸微红“头陀啊,你不懂,现在这个局势就得这么干,这是唯一的出路……”
“我不管!我只知道你们都是一群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老子耻于和你们为伍……”说完铁头陀扭头向北面的夜色中冲了过去,四五名士兵都没有拉住他。
今天的局势多亏王怀远的压阵,要是再晚一小会说不定就有士兵被铁头陀给鼓动了,跟着他返回了塘沽城,到那时候这场埋伏战可就做成了一锅夹生饭。
萧何信跟司马云紧缩眉头说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等打完仗了,我俩亲自摆酒给铁头陀赔罪……”
就在这时候,就在所有人都被这场争吵所吸引的时候,谁都没有发现在漆黑干枯的玉米地里,数十道身影正爬在地上匍匐前进,每个身影的嘴里都叼着抹着烂泥的匕首。
当身影靠近军阵八九米远的时候,突然打头的一声怪加“杀啊!”五十道身影向军阵直扑而去。
这是绿营兵里精挑细选的死士,刚刚新军的争吵三名偏将都已经隐隐的听见了,这是战场上难逢的好机会,能不能翻盘就看这一把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清朝的将领们谁还没有点亲兵死士什么的,这些被自家银子养肥的猛士,就是要在这种关键时刻排上用场的,陷阵之士说的就是他们。
五十名死士如一把尖刀一样刺入新军军阵,士兵们只来得及开火一次就已经短兵相接了。斯宾塞连珠枪并不适合装刺刀,这些士兵随身都有短刀可以提供保护,战阵内顿时一片片叮叮当当的白刃格斗声。
“坏了,这个头陀真是害人不浅!部队变阵,和敌人脱离接触,保持距离,其他战斗单位马上火力支援!”说完萧何信跟司马云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绿营兵的三位偏将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个机会,他们从水渠内跳了出来,腰刀出鞘大声喊战。
“兄弟们,胜负就看现在了,别让他们变阵,黏上去……只要黏上去肉搏,咱们就赢定了!”
“冲啊!杀啊!”一千多名绿营兵扯着脖子呐喊,向新军猛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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