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来个人?”
“十来个?”十来个赶路的人?“可都是些什么人?”
“老奴看到的都是些壮年,领头的那位自称贺祁胤的却是个十分年轻的公子,待人十分有礼。”
“你把他们安排到揽星阁和秋月楼吧,吩咐下去好生招待着。”
“是。”陈伯恭敬的退了出去,走过长廊一直到两扇半开的朱漆大门前,叫着护院开了门,门口站着那个气宇轩昂却又风尘仆仆的少年,其余几人就站在身后十分井然有序,但也难掩倦容,惟他虽风尘仆仆却仍掩不住身上的气质,少年笑着同他做了半礼,他不敢耽误,“公子请随我进来吧。”
“如此,有劳了。”
陈伯连忙道了“不敢”,遂转身准备带路。
身后的少年又出了声,“舒明,走吧。”
陈伯回头探了下,看见一个一直背对大门眺望远处的玄衣背影回过身来,看向了正在探头的他。
是个面容清冷的少年,尽管一身普普通通的玄衣却难掩身上的风华,眼神更是凌厉,似乎只是本能的询向探究之处,发现是他之后就收了眼中了锐利,须臾就变成了清冷,似乎他原本就是这样的。
陈伯一愣一惊,回过头来缓步前行。不得不说,玄衣少年的气质比之那位温煦些的少年有过之而无不及,浑身清冷的气息让他竟有些后怕,只是他穿的那身玄衣十分平凡,一直背对着大门,让人看不到他正脸,进而忽略了。心中对来人身份有些猜测,却又没有半点头绪,总之,这群人并不简单,而他只希望借住的这一夜别惹来麻烦。
天色很快昏暗下来,陈伯安顿好后便回来禀了程嘉余。这群人看着个个健壮但并不鲁莽,反而做事十分有章法,几度问他厨房何在也只是想烧多些热水洗个痛快的澡。还有那为首的两个少年一同安排在秋月楼。至于晚膳,好在昨日刚好采购了不少,原是别庄二十人四五天的用度,他想了想还是准备的丰盛了些。赶路之人,自然疲惫,痛快的洗了澡若能痛快的再吃一顿自然是好的。他动了恻隐之心,也如实禀报,程嘉雨听了也没有说什么。
程嘉余想的远些。琅琊她所听过的望族里并没有贺氏这一族,这群人自山东而来进京匆忙,却又临时住进了她这偏僻的庄子,必定是有些猫腻的。可她实在知道不多,前世养病是真正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说出最近有什么事,她只知道老镇北王顾琰德佑三十五年开春回了京养病,京中掀起了不少风云。
会有什么联系吗?
深夜的秋月楼,寒气盘桓,两个少年都没有睡着。
何云杨将水袋里的酒倒在桌子上的水杯里,兀自取了一杯,痛快喝下,“啊,果然是师父家的酒才够味,这个我可是偷偷带出来藏了好久。”
倚靠在门口的清冷少年走了过来,也坐下拿了另一杯喝了起来,“你倒是藏的深。”
何云杨不解释,只咪咪的笑着,又喝了一口,才又问,“你说,这庄子上住的会是哪家小姐?”
清冷少年半晌回他,“我不在京中多年,京城是个什么形势并不清楚。”
何云杨扬了眉,“想必也不是个简单的?你也听到那曲《十面埋伏》了,你觉得一个别庄养病的闺秀弹得出这的气势?”
清冷少年想了想道,“曲子十分凌厉,久病之人弹起来有些费力。”
程嘉余如今的病确实是好的差不多了,只还有些气虚。
“可偏偏却被遣到了这偏僻的京郊中养病?有趣的紧,明日我去探探是哪家的人。”
“你不如想想回去如何跟何伯父解释这几年都去了哪?”
“解释什么,我不是一直在燕北可乖可乖了。”
“乖?你可没少给我惹麻烦吧!”语罢顿了顿,“此次回京,我不打算让人知晓,你也不要跟何伯父讲。”
“那……王府也不回了?”
“不回,会在外面找个地方先住下,等镇北军回来了再说。”
何云杨惊讶,望着清冷少年,然后才严肃道,“你一直不说提前回京是为了什么,可我也猜的出大概,等你安顿好了记得派人来跟我说一声,这京中的形势我总比你懂的多。”
清冷少年一笑,道了一声“好”。
陈伯整夜都睡得不安稳,熬到了天亮心才缓缓放下。
两个院子里显得很热闹,那位自称贺祁胤的少年向他打听了,“不知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千金,他日若有机会也好上门道谢。”
程嘉余毕竟是个未出阁的闺秀,若没有长辈在场是不能私自见外男的,是以程嘉余虽算是庄子的主人却没有亲自见过的。陈伯回了他,然后客气的将人送了出去。
程嘉余醒来用过早膳后听陈伯禀了话也不大上心,写信去了月牙胡同给了程老太太,问了安,又表示自己近来病好了许多,要祖母不必安心的。
印像中程老太太待她平平,虽不疼爱也未有怠慢,也常叫人送东西过来,后来祖孙两人信里联系变多了,感情也就不错,只是程老太太在新帝登基那年便重病去了。而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问候是真的,但私心也是有的,她想,从程老太太这找到机会回去。
派信的是陈申,回来后却有些狼狈,程嘉余看着元喜一脸焦急心中笑了笑,前世里,两人一直有意,她自己耽误了却不愿耽误别人,后来找程老太太要了元喜的卖身契做主把元喜指给了陈申。
陈申虽狼狈却不见慌乱,逻辑清晰。他进了城刚好看到昨夜借宿的那伙人,明显那伙人也看到他了,他原是想上前打个招呼的,不想那群人转眼便不见了,他也不纠缠,又匆匆赶去了月牙胡同,出来时在一个偏僻的小巷里被抓个正着,正是那群人,很是鲁莽,问他是谁派来的,陈申费了好些口舌解释,直到那为首的少年说罢了才脱身,他不敢耽搁立时就回来了。
“这群人,好吃好喝待着他们不想竟恩将仇报!”元喜忿忿不平。
陈申哭笑不得,“也是误会而已。开始我逃脱的紧才有了一番争斗的。”
程嘉余思了下,“你也算辛苦了,叫你娘给你多做些吃食,就从账上走。”
陈申谢过走了,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元喜,程嘉余摆手,“你们也都下去吧,我一个人在书房待会儿,没有吩咐不要来叫我。”
庄子小,人也少,她又不必见外人,身边没人也没什么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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